不是天生的狂热旅行家。26岁前,我最远只到过中国香港。
还记得大学里,一个漂亮女同学,因为上学早,比我们年纪还要小两三岁,早早就宣称:人生理想就是在30岁前生两个小孩子。我本来也走在这样一条康庄大道上,生活简单到两点一线,不过是青春从学校挥洒到了office。如果不是中途,被命运推了一把……
2008年全球金融危机,我所就职的投资银行成了华尔街倒下的第一块多米诺骨牌。工作三年,正是申请商学院的最好时机。本来大学毕业时就拿到过留英深造的offer,托福和GMAT成绩也还在有效期内,可如果不是连一周7天、24小时待命的“安稳”都被一场突如其来的金融危机砸碎,或许我真的会一直留在北京,按部就班地过着有志青年的小日子。
事实上,到纽约求学并没让我有太多兴奋,生活也不过就是给两点一线换上个新的坐标。最初的一年多,我甚至都没有走出过曼哈顿。最终将奋战在求职前线的我拽出图书馆的,是学校组织的一次亲临奥马哈,拜访股神巴菲特的活动。
哥伦比亚商学院作为巴菲特的母校,自巴菲特的老师格雷汉姆就开始教授价值投资理论。学校每年组织一次到奥马哈与股神“亲密接触”,一天的行程包括:与巴菲特面对面两个多小时的小范围交流,在股神钟爱的牛排馆共进午餐,参观他在奥马哈最得意投资内布拉斯加家具商城和Borsheims珠宝店。要知道,光是和股神共进午餐这一项,2008年,中国私募教父、赤子之心中国投资基金董事赵丹阳先生,可是用两百多万美金在慈善拍卖中竞得的。虽然后来我也重返奥马哈,参加那一年的伯克希尔•哈撒韦公司股东大会,和来自世界各地将近4万名价值投资的信徒,齐聚在人口不足40万的奥马哈。可在硕大的会场,远远在从大屏幕上聆听股神“面”授投资秘籍。这怎么比得上,我们那不足百人的学生访问团所获得的礼遇。话说要不是沾了性别优势的光,我还未必能有机会参与。因为只有申请了价值投资项目的二年级学生才会被考虑,可由于课业辛苦,少有女生申请,但校方又不想让访问团都是清一色的男同学……
临行前,已经被很多朋友拜托了请股神在那本著名的《聪明的投资者》上给签个名,也辗转难眠了好几个晚上,琢磨着要才能怎样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提升下自己的投资水平。谁曾想,亲见股神,给我留下最深印象的,竟不是那浓密眉毛下、狡黠目光中的智慧,而是他端着樱桃味可口可乐,走到我们身边,拿合作伙伴查理·芒格开涮的笑话。他比电视里看上去要高大得多,可与我们攀谈起来,却没有一点儿距离感。
中午一起吃过牛排,已经八十多岁的股神,特意花了一个多小时,与到访的六所学校一百多名学生单独合影,两张!不管你想要摆什么姿势,老巴——两三个小时的相处后,你再也想不到要用“股神”这二字远远地仰视他——都会像迪士尼乐园里可爱的米老鼠一样欣然配合。于是,男生掏出一美元钞票,与老巴奋力争抢。还有人模仿老巴年轻时的恶作剧,扮扒手在背后摸老巴裤口袋的钱包。轮到我时,先是拿着那本《聪明的投资者》中规中矩地合影,然后就脱口而出:“Can We Dance?(可以跳舞么)”没想到,老巴摆的姿势比我还要专业。据目击者称:当时某人脸上混杂着娇羞得意地一团灿烂的绯红。不过,这还不是整幕的高潮。不一会儿,一个美国女生不知道说了什么,全场一阵喧闹,只见老巴已经单膝跪地,双手合十,眼巴巴地望着那个肯定说了句“Can You Propose(你能求婚吗)”的女生了。事后与商学院同学提起,她竟说自己的朋友也有张老巴求婚的照片。好吧,小伙伴们,你们还能再有创意些么?
或许是与巴菲特共舞一曲探戈,给我带来了好运。或许是随后参观布拉斯加家具商城时,拿着扩音器站在椅子上自豪宣讲的店长感染了我——虽然在商学院早就见惯了来讲座的政经巨子,但那个店长对工作的热情和骄傲,却毫不逊色地给我留下了同样深刻的印象。总之那次旅行后,短短两个月,我就拿到了几个满意的offer。
习惯了十几年如一日苦行僧般地读书工作,那次旅行好像是一场难得的中场休息,让总是害怕还不够努力的我,在接下来的面试中,放松下来。感染面官的,除了扎实积累的学识,还有发自内心的自信与快乐。其实,面试与谈恋爱归根到底是一个道理,硬性指标通过后,筛选的标准,本质上不过是让对方“喜欢”你,无论工作还是生活,都愿意和你“在一起”。面试时,你的情绪状态也会很大程度影响面官的评判:是焦虑地消耗着周遭气场里的正能量,还是在最狗血的境况下,也能给团队带来一抹灿烂的微笑。
古龙说过:爱笑的女子,运气都不会太差。是那一次旅行让我明白,只有乐在其中,才可能持之以恒地奋斗。比意志力更强大和坚韧的,不是对成功的饥渴,更不是不甘人后的野心,而是对追求本身的爱与热情。
好运,真的会追着开心的人屁股后面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