敦煌的岁月,记忆和时光一样漫长,长到驼队跨出西凉,长到大漠长风吹散了离殇,长到兜兜转转的时光,淡去了前世的模样。
鸣沙山的石子是否记得,当年谁的家书传到了玉门关?当年谁东望故园路漫漫?又是谁在马上相逢没有纸笔所以凭君传语报一声平安?是谁放胆醉卧沙场还吟咏着“古来征战几人回”?
所以鸣沙山夜夜悲歌,想为不归之人奏一曲战歌,引得春风来度玉门关。那冲天的厮杀呐喊,那不绝的战火硝烟,在鸣沙山成了一首催人泪下的史诗,而离人的泪,滴成了这眼月牙泉。
这月牙泉自古如旧,从未干涸。
苍茫戈壁的长风,吹了万年,吹干了
花草,吹干了白骨,却没吹干这月牙泉。离人的泪,世代洒落,荡漾着不灭的思念和牵挂,还有咬着牙的不甘。
月牙泉守着鸣沙山,夜夜听鸣沙山的悲鸣,又怎能止得住泪流?
是夜,残月如钩,月牙泉里一阵荡漾又倏忽消散。那是怎样的牵念,过了千年岁月,依旧不泯不灭不消不散?
阳关之外,已没有故人的身影,若有酒,就在此饮上一杯。西出阳关,从此子然一身,从此空留思念无人比邻。这里洒过多少相思的眼泪,这里碎了多少离别的酒杯。流沙堆不住过往,就硬生生地掩埋了思念,风干了泪水,梦断了离魂。雪白的长纱飘在沙丘上,残阳照出一个悲怆的敦煌。大漠风过,呜咽作响,每个游人都禁不住泪流满面。
莫高窟的佛祖庇佑,枕戈待旦的忠魂都将在此安然睡去。
时光永不止步,历史会清洗过往。我们还会有多少岁月怀念这里的死亡,我们还会有多少心思赤着脚站在沙漠里祈祷?无论何年何月,驼铃都一声一声响过,风卷着流沙抚平了驼队的脚印,却掩不住声声驼铃,阵阵战歌,年年感怀。那些英魂将在壁画的精髓中得以流传、得以护佑、得以祭奠。
玉门关外,敦煌的盛大,永世流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