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不速之客
夜幕降临,一阵阵湿冷空气朝岸上袭来。离白露镇一公里的码头,停靠着几艘中型渔船和两艘大型货轮。
一个年轻水手恰好在白珍珠号轮船上卸货,将货物搬上码头后,不禁打了个寒颤。
“今晚恐怕不会平静了。”经验丰富的老水手看了看海深处,皱了皱眉,似乎觉得那里正酝酿着一场风暴。
“莱恩,你今晚要不要睡我家?也许会有大风浪。”老水手恩格斯看了看面前这个瘦弱的小伙子说道。他可不是发什么善心,要是面前这人生病了,又得找其它人接他班。
“谢谢,我还可以,不用了。”叫莱恩的小伙子礼貌的拒绝了他。老恩格斯经常疑神疑鬼,总是担心白露镇会有大灾难发生。
“好吧,愿主保佑你平安度过今晚。”否则我可不会跟一个病痨鬼工作,恩格斯在心中嘀咕道。
恩格斯是这里几个老水手中混的最好的一个,听说明年打算自立门户当船长,他们一家也在两年前从湿冷海边搬到相对温暖的镇上了,镇上砌了高高的城墙来抵御寒风。
莱恩把随身物品收拾好,便准备回家。他的家是已故父亲留给他的一座石屋,在离海不远的一个山丘边上。石屋大概只有十几平方,但这已经是父亲和祖父大半辈子的积聚了。周边住了几个邻居,不过都很分散。
只要不发生大海啸,在这生活是没有什么问题的,幸运的是,白露镇很少发生海啸。不过唯一的坏处就是冷。
白天还好,到了晚上,连石屋都挡不住夜里的寒气。只能整夜的生炭,有时候为了节约炭火,附近的人也会跟相熟的人家一起睡。
莱恩小心地将炉子的炭火点燃,放在床边,然后将身体扎扎实实裹上两层鹿皮毯子。
从一年前父亲过世,这世界就只有他一人了。有时候他会想生活为什么如此艰辛,但想想父亲临终前的托付。又咬咬牙坚持了下去。
”莱恩,你其实还有个妹妹。”父亲躺在木床上,苍白的病容抱着歉意。
“我跟你母亲那时实在没有能力再多抚养一个孩子了。如果可能的话,希望你能找回你妹妹,那样你的生活也许不会那么辛苦......"说着说着,父亲几乎就要睡着了。
”怎么样寻回妹妹?”莱恩生怕父亲一睡不醒,连忙问道。
“红....红心胎记....手臂....”断断续续说完,老莱恩就永远离开了。
那段时间他一个人苦苦支撑,幸运的是,还有一个不知道有没有存活于世的妹妹。让他心里重新有了一些生活的勇气。
回忆着往事,小莱恩不知不觉就睡着了。
半夜,呼啸的寒风像一名狂暴囚徒,拼命地掀动着海浪,似乎要将前边的小镇摧毁殆尽。今夜注定不平静,仿佛应和着老水手的话,海浪一层卷起一层向白露镇袭来。连老船长都没想到的是,这势头比他预估的还要猛。
莱恩是被冻醒的,炭火不知道什么缘故,已经熄灭。外面狂风大作,敲敲打打,好大阵仗。他穿好衣服,裹起一层鹿皮毯,身子躲在门后,将门开了一道小缝,往前望去。
突然忍不住倒抽一口气,他看到了毕生难忘的一个画面。
海啸!大海啸来袭!百米高的海浪朝白露镇扑来!
天哪!莱恩的手忍不住地发抖,连鹿皮毯掉了,都毫无知觉。一霎那,脑子一片空白,什么也来不及思考,对死亡的恐惧,对大海的畏惧完全震撼了他。十秒钟后,才渐渐回过神来。
“如果这就是我的死亡,也许就是上帝的旨意。”他喃喃说道。
又一个十秒过去了,狂风似乎渐渐平息了下来,海浪不知何原因,也渐渐变得柔顺了,水位也随之降低。
莱恩觉得有点不对劲,捡起鹿皮毯,披在身上,往海的方向走了几十米。在他看来,如果真的是海啸,躲是没办法躲了,只是海啸突然平息这件事,实在让他感到奇怪。
借助月色以及白露镇灯塔的亮光,莱恩看见一根发光的棍棒悬浮于岩石上。更准确说,似乎像是一根发光的杖子,再走近一看,似乎是一个长发姑娘在指挥着这根杖子。
“咔嚓”莱恩不小心踩到一根小树枝,心中一沉。只能祈祷对方没有注意到自己。
“啊!”女子耳力过人,她迅速回头,似乎看到了几十米外的莱恩。像是受到了惊扰,忍不住发出了声音。
听起来年纪不大,也许是个少女。莱恩心想。
少女也没想到深夜还有人来海边,此时一分神,指挥杖一时不稳,掉落了下来。而十几米的海浪迅速将她吞没,女子身影一下子消失得无影无踪。
一切重归平静,完全看不出一分钟前,整个白露镇几乎全都要被毁灭。
莱恩心中后悔,或许因为自己的过失害死了一个拯救白露镇的无名英雄。
趁海浪平息了,他匆匆忙忙将鹿皮毯放回家,便要去海边寻找那个姑娘。
借住灯塔亮光,只是找了半个时辰,除了发现一根不知什么时候被海浪带来的卡在石缝中的旧拐杖,其余的什么都没见着。
莱恩想了想,还是将这根旧拐杖拔了出来,拐杖看上去平平无奇,顶头上镶嵌一颗小型黑色水晶球,水晶在白露镇并不是什么稀罕物,这种木杖随处可见。 并没有将它与少女使用的那根发光的杖子联系起来。
虽然木杖表面有许多刮痕,甚至有些地方磨损严重,但多少是个可以利用的工具。莱恩将它收了起来。
他回到家中,将炭火重新点燃,躺在床上。心里默默祈祷那少女无事,否则这辈子他都不会原谅自己。
只是他心中,原本麻木的心不知不觉躁动着,身体的毛孔随之颤栗。在今晚,他接触到了一个少有人踏足的神秘领域……
少女是用什么方法将海啸平息,那是传说中的魔法吗?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
也许明天开始,我还是那个一无所有的穷水手莱恩,但今晚,我是世上唯一一个目睹奇迹存在的人。小莱恩怀抱着这样的念头再次入睡。
只是一切当真就这样结束么?
靠在床头的旧拐杖,在沉默的夜色中暗暗生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