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离长安的距离间隔重山,一流曲水蜿蜒勾勒着清婉儿的盼念,她想要他留下来,留在洛阳的繁花城中。
介子安不想走,不想去众人敬仰的长安城,但是,父王那边已经派人催促回去完婚,他不识即将与他成亲的那位女子,但知道是皇家那边的三公主,虽然只是女儿家,但皇家的威严不可犯。
他回首看着繁花城,淡淡的青紫色竹林中的一茅芦屋是他邂逅清婉的地方,那日介子安闲暇时来到繁花城中游市,青山的一片紫竹略过月华,映入他的眼帘,握着手中的绵星子慢慢地向前跺去。
“喂!当心脚下的婉花!”他记得那句嗔怨的警示,扭头一看,那女子的一双晶亮的眸子,明净清澈,小巧的嘴角带着微微翘起的不满,红唇微张,仿佛将那眸中的灵韵一并溢了出来。
“这花?是姑娘栽的?”介子安低身微微一躬,倒是很有礼貌。“姑娘莫怪,我从洛阳城中游市到此,看到一片紫竹心感悠然,不知觉只想要前看究竟,便只没有注意到姑娘种的花儿,这些,都是姑娘种的?”
介子安感到很惊奇,城中本来就花树稀少,不仅有一片紫竹林,还有一片繁星点点的淡蓝色花瓣。“是我,对不起,刚刚我还以为你是故意的,小女子失礼了,公子莫怪,若公子不嫌,不远处的芦屋里有我煮的紫竹酒,陪公子受惊的不是。”
这是介子安与清婉儿的第一次相遇,介子安很喜欢这种恬淡的竹林生活,他喜欢从未饮过的紫竹酒,也喜欢这种不知名的野花,哦,不,清婉儿叫她们婉花,还很细心地照料它们。但是,他更喜欢清婉儿带着他去竹林里煮酒栽花时她冲自己笑起来的样子,紫竹霓裳一般的绸缎披在身上一般,轻盈的让人只会居于一隅发呆。
不论是晴日照着碧波,还是夜雨扶着柳荷,白天介子安就一直呆在清婉儿身边,晚上他就回到城中看着凉月盼着它落下的时候。不知不觉中,两个人谈论的从花草虫鱼到了自己各自的身世,他厌恶府中的勾心斗角,只想平凡着,偏偏皇家的亲事落在他的头上,他不想接,但父亲想让他入皇室,他的弟弟们嫉妒,便暗中使绊,正好,他心想离开那个别人眼中仰慕的长安,来到了漫花的洛阳,来到这座小小的城里。
那一晚,他拿出从长安带来的酒,赠与清婉儿,清婉儿尝了一口,咧咧嘴嘟起一朵软玉,“好怪的感觉,味道很剧烈,但比竹酒味道浓。”紫竹的水遮雾绕地,映衬得她白皙的面容浮现一抹浅红,介子安笑着说,长安的酒,很浓,但,会穿肠,少喝。几杯酒下肚,他痛斥着自己的人生,她怜惜他的无奈,他们醉了,薄薄的月光下映着竹林的水雾,茅屋中的灯火亮了一宿,斑驳在墙上的影子一闪一动。
介子安一晚没有回去,他清晨起来后,看着枕边的人儿,慢慢地吻去婉儿眼角晶莹的泪珠,望着她一对浅浅地酒窝,花儿的香铺满整个屋子。
日子依旧,只不过多了温柔的笑与宠溺的言。直到有一天,清婉儿在竹林边看到一群奴仆打扮的人向介子安行礼。他要走了,不知道该怎么说,也在想要不要说,清婉儿知道自己与他不可能,但还是心中有点点的不甘,她对他说,长安的酒要比紫竹的浓烈些,不易凉,秋儿快到了,婉花快谢了,不会再香了。
介子安临走的那天,她忍不住去沐阳江边看他,而他恰巧也在等她,“你还会再回来看花吗?”清婉儿忍住自己的泪,不想再去看船上的他,“我会的,不用等我,外面凉。”
她以为结束了,她这一生的爱很短,很快,也很温柔,但更加的无奈。
第二年春雨,紫竹下的花儿又开了,她无心去打理,只是在林中煮了一壶酒,她想要把酒乘凉,洒在婉花旁,只是消遣,她认为曾经的他也是这样的。
“喂!小心我的婉花!”——温柔的熟悉的声音穿透了清婉儿的心,眼眸中的水雾半遮半掩地浮现了那道身影,“你怎么回来了?”
哎,想喝紫竹酒了,长安的酒不香,而且那的花,很凉呀!
说反了吧,应该是长安的酒不凉吧。
就算是吧,哪怕长安酒尚香,但我的余生,只想开出一朵耐凉的花呀,婉花,在我心里很温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