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暗黄色的窗帘上有着许多红花图案，和旁边有品味的黑白衣柜形成强烈的对比。
霍理躺在自己的单人床上，将视线从眼前的窗帘和衣柜上移开，环顾这间一个月三百块租来的单间，还有挂在门边的工作服，一股无力感瞬间化为重量压在她的眼皮上。
别的女生都是住在这种环境下还能左拥名牌包，右抱新款衣服，而霍理拥有的不过就是几包方便面和每年淘宝双十一才敢买的地摊货。
像霍理这种打工族，抵达人生巅峰，吃喝不愁，买车买房是不可能的，但是，打工族不能，不代表创业者不能。
近几年可流行创业了，时不时就在新闻上看见几个创业成功的小伙子小姑娘年薪百万的人生经历。
想到这里，霍理立即打起十二分精神，坐到书桌和饭桌的结合体前，翘起二郎腿，启动那台两千块钱买来的笔电，上网搜寻关于创业的资料。
眼睛停留在荧幕不到十分钟，霍理就仿佛气球一般泄了气。
“创业哪有这么简单，就我这头脑，还创业，一夜暴富还差不多。”霍理下意识地把一夜暴富打在搜寻栏，出来的答案让她眼前一亮。
“直播？主播？这种主要靠姿色的工作，我能做好吗？”霍理来到一个著名的大型直播网站，映入眼帘的都是各种形形色色的美女。
突然，霍理发现了一个直播分类，叫做语音直播。
这类直播，不需要露脸，只要声音好听，能够抚慰人心，唱几首流行歌曲，就能把握住固定的听众，稳定的人气。
这样一来，即使不能像其他靠颜值的主播一夜暴富，也能多一份可观的收入，何乐而不为呢？
反正霍理下班得早，晚上总是无所事事地看电视节目和吃零食，倒不如把休闲的时光用来赚钱了。
霍理带着单纯的想法，申请了主播账号，通过审核之后，她开始策划给自己的语音直播制定方向。
02
“晚上好，欢迎来到小理的语音直播间，无论是失眠、失恋、加班、孤独等等的人，都可以把主播当成一个听完你的心事就会消失的陌生人。”霍理有些结巴地念着自己的开场白。
“接下来，就让我们边听歌曲边静等听众的到来吧。”霍理看了眼电脑荧幕左上角的零人气，播放了歌曲后，便自顾自地玩起手机。
偶尔有来了就立刻走的听众，霍理也意思意思地欢迎一下，听到了某首歌曲想起了某个故事，也会自言自语地开始说故事，发表感想。
连续几天都是这样，霍理变得有些泄气和懊恼。
霍理看了眼电脑荧幕，有气无力地说道。“欢迎关谷先生进入直播间，这里是主播小理。”
“我失恋了，你可以陪我聊聊吗？”电脑荧幕另一头的罗关谷觉得霍理温柔的声音或许可以帮到他，导致从不喜欢在直播间刷存在感的他，在键盘上敲下这句话。
“当然，你和对方是因为什么原因分手呢？”霍理把背景音乐的音量关小了，打起精神，认真地想留住第一位听众。
罗关谷将自己的感情故事分享给霍理，霍理除了安慰他，还给他一些意见去挽回这段感情。
凌晨两点半，霍理准备下播了，罗关谷道声晚安也离开了直播间，但是之后的每一天，他都会准时到直播间报道，和霍理聊天，听她唱歌。
一段时间后，霍理也成功增加了几位固定听众。
03
“霍理你火了！”
一大早，霍理就被不停震动的手机吵醒，打开微信一看，闺蜜群已经有一百多条未读消息。
霍理选择先忽略她们之间的对话，转而点击她们发来的截图，截图里的是微博上的一个视频，点赞数和转发量都破了好几百万。
这时，霍理才翻了翻聊天记录，闺蜜们说这是她直播唱歌的录音视频，虽然视频里的是歌词，没她露脸的照片，但是那好听的嗓音已经值得网友们一赞再转。
霍理半信半疑地打开微博和直播账号，震惊地合不上嘴，拇指颤抖地停留在关注者的数量上。
五十二万！
关注者居然从一百零二个人暴增到五十二万！
这应该就算一夜爆红了吧？
霍理晕头转向地回复闺蜜们的信息，洗好脸出门吃了早餐就回家准备直播。
“欢迎来到今天的午间直播，最近流行嘻哈，所以今天给大家准备的歌单都是好听的嘻哈歌曲。”霍理刚播起第一首歌，直播间的人数便蹭蹭往上涨，弹幕也覆盖了电脑荧幕。
“可以让我们听看现场版的成全吗？”
“你就是网上爆红的那个翻唱主播吗？”
“好喜欢你的声音！”
“你是属于我一个人的。”
“我想点歌！”
“rap也能唱吗？”
霍理仔细看了看弹幕，稳定心情后，假装镇定地把成全这首歌插进歌单里。“等我把这首歌唱完就给大家唱一下成全。”
04
从那天起，粉丝的数量只增不减，霍理一面认真地唱着歌，一面在每天直播间模仿不同的歌手明星和粉丝互动，偶尔露脸，逐渐成为该平台语音直播的一姐。
作为一个已经在直播界立足的主播，霍理经常需要到公司开会还有和负责剪辑精彩视频的助理与房管议事。
当然，霍理也辞掉了原本的工作。
“你们有没有发现，粉丝榜上前三名好久没来直播间啦？”霍理在下播之后跟助理还有房管吃宵夜，禁不住问道。
房管用力吸掉面条，放下筷子，不以为然地摆摆手，嘴里还嚼着食物。“旧的不去新的不来，粉丝都是每隔一段时间就换一批，很久没来只能说明他们喜欢上别的主播了，属于正常情况。”
“对啊，像是之前，有个叫小兔子的粉丝，从你没爆红之前就天天看你直播，蝉联粉丝榜首两个月，现在人也是不知道跑哪去了。”助理给霍理夹了一块肉，附和着房管的话。
“但愿如此吧，我只是怕他们生活中遇到了什么困难，应该是我想多了。”霍理撇嘴提眉，耸了耸肩，继续吃宵夜。
助理不小心打翻了饮料，懊恼地站起身，拿点纸巾就离开。“哎呀，怎么这么倒霉，我去一下洗手间。”
房管摆摆手，让他放心地去。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霍理的微信铃声突然连续响起，怕是有什么急事，于是她赶紧拿起手机查看。
点开对话框，对方是一个她没有印象的人，空白的头像和朋友圈，名字是王田土，发给她的是几张新闻截图，共同点是，都是失踪案。
霍理正疑惑，对方又发来微信。
“你还记得谁是小兔子、大橘、土豆、郭大侠和蜜蜂花蜜吗？”
“他们都在新闻里。”
霍理眯着眼，努力回想起这几个人名，发现都是她粉丝榜上活跃度很高的粉丝，再看回新闻，全身的鸡皮疙瘩瞬间就起来了。“天啊！太可怕了！”
“怎么了？”房管问道。
霍理颤抖着手，把手机递给她，房管拿起手机，看了截图和信息。
“这些人的心理都有问题，我们就当被狗咬了，你要是害怕，最近我都寸步不离你身边好吧。”房管把水递给霍理，让她喝水冷静一下，再拉黑对方。
霍理把水咽下喉咙，放下杯子，不安的左手压制着右手。“能不能查到那几个粉丝的近况？”
“能，我看一下粉丝群他们的最后发言时间还有最后一条朋友圈。”房管即刻拿起自己的手机。
霍理一脸紧张地望向房管。
“他们这几天都有发言啊，甚至还有在朋友圈分享歌曲和文章。”房管的发言让霍理安心起。
或许真的只是个恶作剧。
05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叮咚！
凌晨四点钟，本来睡眠就浅的霍理被微信铃声吵醒，怒气冲冲的她正想把人骂一顿，却发现对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群人。
霍理并不记得自己加入过这个群，她更像是莫名其妙被拉进这个群，群里的成员正是被黑粉所说的失踪粉丝。
“你想念我吗？”大橘发了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
“你还记得我吗？”郭大侠发了个悲伤的表情。
“刚才的宵夜好吃吗？他们家最有名的可是炒饭，你怎么只顾着吃烤串。”小兔子发了个调皮吐舌头的表情。
“你后天去医院做身体检查的时候小心点。”土豆没发任何表情。
“最近直播用的歌单有点单调了。”蜜蜂花蜜随即推荐了一首歌，死了都要爱。
霍理看了信息很生气，认为一定又是黑粉假扮粉丝来吓唬她的所作所为，回复道。“你到底想干嘛！”
“只是想让你知道，这个世界上有个人在看着你，有个人在爱着你，而且这个人很善妒，会把抢走你视线的人，都杀光。”土豆几乎是秒回了这句话。
“你是个疯子！”霍理发了这条信息就退出了群。
霍理把手机关机后扔到床的另一边，迅速躺下，把被子覆盖整个身体甚至头部，眼神闪烁，心跳加快的她不停用手拍自己的脸，嘴里念念有词，试图让自己清醒。
06
“这几天就好好休息吧，别直播了，直播间已经发通知了。”
霍理接过助理给的外卖，频频点头。
不知道是不是她反应过激了，这几天，凡是一丁点风吹草动都能使她绷紧每一条神经，深怕自己遭遇不测。
“霍理，你上微博热搜了！”助理刷着微博看霍理粉丝对于停播的反应，意外发现霍理上了热搜。
点开一看，助理脸色却黑了下来，抬眼瞧见霍理正准备拿起手机，连忙阻止。“等等！霍理，别看！”
“怎么了？绯闻吗？”霍理疑惑地放下手上的筷子，拿起手机。
“不是......就没什么好看的......”助理知道阻止不了，只得讪讪地低下头，声音也变得越来越细。
“消失半年的著名八卦记者凌晨发微博声称某台某语音女主播X理停播的真正原因是因为粉丝不愿意再给她礼物，甚至私下包养，
于是她一怒之下杀害粉丝，目前畏罪潜逃，下落不明，不可能重回直播界？！去你娘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霍理不可置信地提高声量，气红了眼，扭动手腕，一松手，手机砸在桌上，发出低沉的碰撞声。
助理急忙上前，以单膝下跪的姿势，握住霍理颤抖的双手，安抚她。
霍理甩开助理的手，冲到房间，直接坐下办公椅，将电脑开机。“不行，我不能被大家误会，我要开直播解释。”
在电脑快要开机的那一刻，荧幕跳出了一张把霍理的脸剪接在一个倒在血泊中，和她身形差不多的人身上的照片。
“啊！！！”霍理吓得不轻，原想推开电脑却跌下办公椅，稍微清醒后赶紧连滚带爬，狼狈地向门口跑去。
“你想去哪里？”
07
霍理赶紧扑上前，握着助理的双臂，睁大的眼睛泛着害怕的泪水。“我的电脑被入侵了，这里不安全，我们快走。”
“走什么呀，只要你愿意嫁给我，你就会很安全，所有诋毁你的话，也会一夜消失，不然消失的就是你。”助理反抓住霍理的手，眼神就像变了一个人。
“是你？！你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为什么杀了这么多人！”霍理的手被抓得生疼，她皱起眉头，拼命想甩开助理。
助理轻蔑地笑了一会，眼神变得凌厉。“就知道你们女人都一样，上一秒才温柔贤惠，下一秒就喜新厌旧，我是关谷先生啊，为什么你猜不出来？”
罗关谷转而托起霍理的下巴，用哀怨的眼神传达他被抛弃的悲伤。
“难怪你前女友会劈腿。”霍理回想起这个曾经留给她美好印象的人，嘲讽后用尽全力推开罗关谷，拔腿就往大门跑。
罗关谷骂了句没听清的脏话，把逃脱的霍理抓了回来，强行用蛮力把她抱到窗户旁，把她的上半身暴露在半空中，脸朝下，只靠一只手稳住她的身体。
霍理被夜晚的冷风刺激清醒，当看到来来往往，像蚂蚁般的车流，死亡的恐惧瞬间麻痹了她的思想工作和身体。
“我嫁给你！求求你放过我好不好？！”霍理深怕罗关谷听不清，几乎是在风中呐喊，眼眶也流露出崩溃的泪水，面目狰狞。
罗关谷慢慢放开了小指。“嘲讽我之后再答应我，是不是太迟了。”
之后是无名指。
中指。
“有人跳楼了！”
霍理正如电脑荧幕上的照片，倒在血泊之中，脸毁容了，脑浆混杂在血液里，那些人大叫着，既好奇又害怕，围绕在她的尸体旁，对她指指点点。
等警察和救护车来了，还吸引了更多的人围观拍照。
罗关谷被埋在人群之中，也从不同的角度拍了几张照，随后他将照片发上了他的微博账号，表示没想到霍理已经从畏罪潜逃变成了畏罪自杀。
罗关谷再用小号把微博转发给劈腿的前女友。
“下一个，就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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