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丞琳主演的《荼靡》当中有一句我很喜欢的台词,她说:
“如果,如果说我能够看清了答案再回来选择会不会简单一点?少一点遗憾?”
南慕再联系到我的时候距离我们最后一次见面已经有差不多四五年的时间了。她选择了最古老又让人舒服的一种方式,她寄了一封信给我,内容很短,她说:
“我做了那个绝大多数人认为对的人,
可是我背叛了最初的自己。
后来我再没有快乐过。”
信封的出处是距离我几千公里外的一家疗养院,在我处理完手上的事情赶去疗养院的时候,几年前娶了南慕的那个男人坐在病房的角落,抬起猩红的双眼,看着我,悲戚的说:
“我等了你很久了,
南慕解脱了,她走了,
她让我把日记本交给你。
她说我不懂的,你全部都懂。”
我看着那个男人疲惫到极致的拖着身体慢慢,慢慢的消失在我的视线里。南慕病房的光线极好,阳光透过落地窗照进我坐的榻榻米上,让人觉得惬意还有淡淡的睡意。我用一个下午的时间翻看了那本日记。
南慕的故事很简单,但是极美,就像她的笑一样。但凡见过,就没有办法忘掉。
南慕是一个心比天高的姑娘,七八岁的时候,她就像个小大人一样扬起下巴说自己以后一定要做人上人。再大一些的时候,南慕说她要做一个调酒师,在那个时代,稍微有一些上进心或者懂事的孩子都会扬起头目光看似坚定的告诉父母自己要做老师,要成为医生,相比之下南慕想要做调酒师的梦想就凸显的可笑又不争气。
南慕是个天生倔强坚定又有一些跳脱的姑娘,在她看来自己的梦想是全世界最了不起的作为,所以逢人就说自己以后要做全世界最顶尖的调酒师,南慕的爸妈为此在熟人面前被下了不少面子。
不过在南慕爸妈看来,孩子还小,有这些不懂事的想法情有可原,等大一些的时候自己就懂事了。
一晃眼的时间,南慕就成了十七八岁的大姑娘,成绩中下,好在长得漂亮,性格又好,身边不乏关系不错的朋友,对她动心的小伙子也能从她家的小区零零散散的排到班级门口,不过,南慕却一点没有春心萌动的意向,在南慕爸妈经过各种考察之后,终于放心的说了句:咱家姑娘虽然不优秀,好在不惹事!
可是就在南慕爸妈这句话说了不多久的时候,南慕把一封退学申请放在了他们面前,说自己本来对于学习就没有什么过多的天赋,想去法国学习调酒,并且希望爸妈能够支持自己。
当下,一向护着南慕的爸爸就站起来给了女儿一巴掌:
“南南,你太让我失望了,我可以要求你不优秀,你也可以不怎么努力,但是你是我们带到世界上的,我们要对你负责,你现在是在糟蹋自己的人生,退学这件事情你不用再提了,还有,以后再提调酒,我打断你的手!”
南慕父母以为这样的威慑怎么也能够震慑到南慕,但是他们似乎小看了南慕的坚持,一个月后,南慕还是走了,留下一张留在桌上的“我走了。安置好联系你们!”
南慕不知道的是,在她走后,南妈妈就因为突发事件刺激精神上有了一些问题,本来好好的一个家突然间变得七零八落,南爸爸在照顾南妈妈的同时,托了在法国的同事帮忙寻找南慕的下落,大概三个月左右之后,南慕拨通了家里的视频电话,隔着屏幕看见几个月不见得爸爸像是被熏染了白霜的头发,一股绝望和悲怆丛生,
“南南,你回来吧,你妈妈想你了,你走了,她就病了。你可以不懂事,但你不能不孝啊!”
南慕挂掉电话的那晚,整晚没能入眠,她闭上眼就能看到父母泪水纵横的面容,那一晚她烧掉了所有关于调酒的书籍,摔碎了所有的调酒容器,彻底的埋藏了自己的梦想。
她还是妥协了。
后来的南慕没有再去过学校,20岁生日那天南慕的爸爸交给了南慕一家咖啡店,他说,这是送给南慕的礼物,他说,我们家里再经不起什么颠沛了,你就安心的开好这家店,不求你富贵,安稳就好。
那个关于调酒师的梦想在那些过去的日日夜夜里从未被泯灭过,可是太多的期许都不容许南慕有所动摇。
她开始知道哪里的咖啡豆最好,知道手工研磨咖啡的手法,知道适合煮咖啡的水温……
两年之后,南慕经人介绍,嫁给了一个高中数学老师,没有争吵,更别提什么激情,甚至说的上是搭伙过日子,那个男人对南慕说过的最多的话,就是你太幼稚,你不够成熟……
南慕曾经说这个世界上最能一招致命的毒药就是孤独,它能让一个人死亡。
南慕患上重度抑郁的事情如果不是因为她的自杀未遂根本就不会有人知道,在那之后,她便被送进了疗养院,索性的是那个男人没有弃她于不顾。
抑郁症的世界到底是什么样子啊,南慕日记本的扉页写着这样一句话:
如何死以及何时死。
那个选择循规蹈矩的姑娘最后死掉了,南慕死了,她在疗养院病房的卫生间自杀了。
她留下了三样东西。
给丈夫的“谢谢你!”
给父母的“对不起!”
以及给我的日记本。
我看完日记才明白,这些年,南慕一直都过着两种人生,一种是循规蹈矩的在咖啡馆和家庭游走,当一个好女儿,好妻子。还有一种,那是她当年倘若不放弃就应该能够拥有的人生,那是一个写在日记本的人生——
她那年没有回国,留在了法国,和很多有资历的调酒师学习调酒,参加很多比赛,
她在芝加哥的Billy goat tavern以及green mill,那些著名的酒吧灯光下调制一杯又一杯让人沉醉的鸡尾,靠近她的每个男人都说她的身上有世上最醇的酒香……
看完日记的时候,夜色已经开始弥漫了整个天际,我在南慕自杀的那个房间当中,一点一点被她余留的死亡气息所吞噬。我见过她最畅怀和快乐的时候,所以我只记得她的笑容与漂亮,她的死亡,我不知道,我会忘了。
大多数人觉得梦想是没有办法抵达的人生制高点,继而用各种各样的主客观因素去狡辩,去推辞,也有人总是把一些看上去很漂亮的目标当做自己的梦想,用来崇拜和祭奠,渐渐把梦想当做了信仰。
其实,梦想说穿了,不过就是你想成为的那个人。生老病死是世上无法打破的一条自然常规,路还很长很长,其实你可以努力试试看,梦想还是要有的,倘若你实现了呢?
那些一生无为,碌碌平凡的人生足够惬意,可是哪里值得我们走这世上一遭,所得以满足呢?
【EN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