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老头的一生是悲剧的,包括他对于女儿的父爱,同时又饱含真情。
所有的感情都会落到这个天地的。我们的心是一座宝库,一下子倒空了,就会破产。一个人把感情统统拿了出来就象把钱统统花光得不到原谅。这个父亲把什么都给了,二十年间他给了他的心血,他的慈爱,又在一天之间给了他的财产。柠檬榨干了,那些女儿把剩下的皮扔在街上。
有钱的面条商高老头,一生痴爱他的两个女儿,到头来反被她们遗弃,“像野狗一样的死去”这就是巴尔扎克《高老头 》中描写的父爱 。有人从抽象人性论出发,认为这是“人类崇的感情”,也有人从简单的阶级论出发,认为是作者的“美化、臆造和虚构。”我认为,这两种观点都有片面性。我认为,高老头的父爱是一种真情,更是一种悲剧。
盲目的真情
舐犊情深古已有之,与人类的本能相联系。它的存在与否,真挚与否,与社会意识形态之间并没有根本性的联系。高老头的父爱是一种真挚而深刻的父女之情,只不过是这父爱在高老头那里走向了极端。
高老头确实挚爱着自己的女儿们,这种感情在他的妻子死后更是发挥到了极致。从某种程度上说,在妻子去世之后,他把自己对爱妻的痴情转移到了女儿们身上,以至于爱她们几乎到了盲目发狂的地步。他希望自己的女儿能生活得像一个有钱的老爵爷养的情妇,满足女儿们的一切要求,哪怕是最不合理的。因此,父亲成了女儿们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理所当然的财富之源。正是这种偏执的溺爱,造成自己的悲剧。
时代的悲剧
《高老头》发表于 1835 年,也即七月王朝初期。 刚过去的复辟王朝在人们的头脑中还记忆犹新。高老头就是生活在这样一个资本主义开始兴盛,封建主义还未死去的新旧交替的时代。这时,资本主义社会的罪恶还未充分暴露,高老头作为一个粮食投机商,在怎样掠夺金钱方面,充分体现了资产者的特性,然而从底层劳动人民中分化出来成为暴发户的他,身上还遗留着小市民千百年来所遵循的封建宗法的伦理观念。成了在家庭关系上抵抗金钱力量的屏障。使高老头还来不及看清和相信女儿对父爱回报,脱离了时代,从而上当受骗。
生活中教会女儿们爱父亲,社会却教会了女儿们把父亲当作摇钱树。当他的财产被榨光,他无力再购买女儿们的爱后,女儿们便把他当作挤干了的柠檬一样扔掉了。但无偿的给予不能等同于溺爱,更不能等同于放纵。高老头对女儿们的爱走到了一个极端,使女儿们各自滑向自己的命运轨道,离他愈来愈远。
很难假设,如果高老头对女儿们不那样放纵与溺爱,他的女儿们是否就一定会更好一些;我们亦或在那样的社会里,如果高老头对女儿施以正确的教育,他的女儿们就一定会比小说中所描写的对他更孝顺一些。换个角度来说,正是高老头的悲剧造就了作品的不朽。它向我们展示了一个不能与时俱进者的悲哀,从这个意义上来讲,高老头的悲剧也是一个时代的悲剧。
但我认为,在与社会争夺女儿的过程中,高老头应该尽自己的一份力量。如果是这样,高老头至少应该死而无悔。高老头最大的悲剧在于他失去了女儿们的爱,却不知道自己为何会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