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我要奋起反击

这天上午，在S县主街上的移动公司里，流行歌曲放得震天响，穿着统一服饰的工作人员分布在各个柜台，他们各自忙着招呼自己柜台前的客户。

其中正对门的一个柜台人特别多，大概有十几个，他们并不是站着队，而是吵吵嚷嚷、随意地拥在柜台前，一个个伸长脖子探着头，拿着不同证件的手同样长长地伸着 ，谁都恨不得下一个轮到的就是自己。

柜台里，佳慧身着深蓝色西服，内配白色衬衫，领口处用同样深蓝色条纹丝巾打着漂亮的领结，头发用与衣服相配套的深蓝色蝴蝶发卡轻缚着。只见她双眼专注地紧盯着电脑屏幕，双手在键盘飞快敲打着，嘴里还时不时地向客户询问或交代一两句。

佳慧是S县移动公司的一名员工，因为她早年在外打工学习了电脑打字，回来时碰巧移动公司对外招聘，她以熟练的打字技巧赢得了面试官的青睐，后来又因为性格比较温和、内敛、有耐心，就被安排在平时最忙的业务窗口，这位置一坐就是十来年没有挪窝。

柜台前的顾客走了一个又来了两个，尽管佳慧尽其所能地忙碌着，但来来去去面前的顾客总也不见少。幸好佳慧早已习惯这种拥挤吵嚷的场面，她知道在她的柜台前只有在下班之后才能清静下来，所以就是她的柜台簇拥着再多的人，她也能做到心无旁骛地做她自己的事，这也是她能在这个岗位坚持这么多年的原因。

“好了！下一个。”当佳慧将已办理好手续的资料递出来，再从众多伸过来的手里将最近一份资料接过来时，放在她右手边的手机响了起来，她随手拿起打开竟然看到是儿子的手机号码: “这时候打电话有什么事？不知道我现在很忙吗？”想着无缘无故在家已休息了两天的儿子，她将心里的不满转化成了埋怨了，随即接听。

“妈，你快回来 ，奶奶摔跤了。”手机里传来许涵焦急的声音。

“啊？……怎么会摔跤呢？严不严重？有没有叫救护车？”佳慧愣怔了一秒，随即一边询问一边起身走向坐在最末位置的年轻男子，身后传来高一声，低一声的抱怨。

“经理，请帮我替一下班，家里来电话说我婆婆摔跤了，我要回家一趟，如果待会走不开我再请假。”不等经理回应，佳慧已冲了出去。

等佳慧回到家时，却看见许涵坐在客厅发呆，

忙问到底怎么回事，奶奶摔得严不严重。许涵却告诉她说他也不知道，他原本是在房间睡觉的，后来是听到外面的吵闹声才出去的。他出去的时候只看到楼梯倒在院门口，院门外两边与院子里连成一片的侧柏被压倒了几棵，家里平时用来乘稀饭的钢钵打翻在地，地上散落着一些稀饭和断裂的侧柏枝叶，奶奶被邻居大妈搀扶着，浑身湿漉漉的。许涵一开始是坚持要送奶奶去医院的，只是老人一直说自己没事，不需要去，为了让他信服，还甩着胳膊就地来回走了好几趟，然后就回房去换衣服了。

之前说了，秀英老人贴完对联，一高兴便糊里糊涂地在梯子上将脚迈了出去。我们都知道对联一般都是从上往下贴的，待老人将对联贴好也就站在梯子最下面那一级了，老人踏出那一步时只是梯子也跟着失衡一起倒了下来。因为院门两旁栽满了侧柏，老人就连同梯子依势一起倒在了侧柏上，于是老人便有惊无险地只是压坏了几棵侧柏而已。。

“妈，您还好吧？要不要去医院检查一下？”虽然听了许涵的叙述感觉应该没什么事，但老人的骨头毕竟脆弱，经不住摔，佳慧还是不放心地来到老人的房门前询问道。

“没事，不信你瞧瞧。”老人此时已换好衣服，说着话便打开门，当着佳慧的面又甩着胳膊来回走了几圈。

“哦！没事就好。”亲眼看到老人安然无恙，佳慧这才暗自舒了一口气，心想幸好没事，不然自己可怎么分身呢？她不禁想起有一次同事间说起各自身体的状况，有个同事突然对佳慧说: “还是你的身体好，平时都没听你说有什么不舒服。”记得当时自己是下意识地回了一句: “我是不敢不好。”现在想想，自己要上班，还要顾着家里，若是老人有哪里不舒服都够自己受的了，一旦自己有个什么头疼脑热的，那么整个家会是什么样的状态？自己从什么时候连生病的权利都没有了？呵！自己现在的处境用那个回答还真是恰到好处呢！其实当时说这句话时自己并没有多想，想必也是有感而发吧？

“只是我感觉有点累了，我想要睡一觉。”老人走了几圈，感觉差不多了，说着话便转身往房里走去。经过这一番折腾，淋雨又受了凉，其实老人早感觉累了，只是为了让佳慧安心，她才一直强撑着。

“那您去休息一会儿吧。”看着老人关上了房门，突然有一种疲累感袭来，佳慧好想也能去睡上一觉，她竟然羡慕起老人来。

“我这是怎么了？”佳慧甩甩头，低头看了看时间居然快十一点了，她拨通了经理的电话:“经理，这么晚了，我就吃过中饭再去公司吧？”

“好的！”那头传来经理简短的回答。

“那辛苦你了！”挂了电话，佳慧呆坐了一会，便起身去将邻居帮忙捡到院子里的菜拿了进来，开始烧中饭。

“小涵，去看看奶奶醒了没有，要开饭了。”45分钟后，厨房传来佳慧的声音。

“哦，好的。”许涵应了声，从自己房间走出来，扣响了秀英老人的房门。只是半天却没反应，许涵轻轻一推，发现门没锁门，于是他轻轻推开门，走了进去。

进到房间，许涵立即感觉好像有点不对劲，他环顾四周，房里的摆设没有太多改变。那座老挂钟依然端端正正摆在写字桌上，秒针依然在“滴答滴答”地转着圈，只是在挂钟旁边不知道什么时候多了一尊与老挂钟差不多高的观音像，前面一个小小的香炉里，燃了半截的香正冒着袅袅的轻烟。奶奶什么时候供上了菩萨？许涵疑惑不解，怪不得最近这段时间老闻到一股香味儿。

这时，秀英老人嘴里发出了一些模糊不清的声音，许涵忙凑了过去:“奶奶，您醒了？”可许涵并没有得到回应，老人嘴里依然发出含糊不清的呓语。许涵把耳朵凑的更近些，仔细分辨才依稀听清老人说的话:“观音菩萨保佑，保佑我家涵崽考上大学。”许涵感觉有点好笑，要观音真有那么灵，那考大学就没什么难的了，也就没人会那么刻苦了。他伸手摸了摸老人的额头，发现老人的额头分外烫手。呀！奶奶发烧了，一定是刚才淋了雨的缘故。

这时，老人的嘴里又迸出了一句话:“对联贴上了，我家涵崽不会落榜了，再也不是糊不上墙的烂泥了。”许涵的心仿佛被什么狠狠地敲了一下，原来奶奶贴对联是因为自己，他不知道奶奶为什么会将考大学与对联联系在一起，可他知道今天奶奶经历的这些淋雨、摔跤都与自己脱不了干系，幸好奶奶这一跤只是虚惊一场，不然他都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看着躺在床上睡得极不安稳的奶奶，许涵瞬间有一种负罪感，他又想起了黄老师、潘老师还有妈妈和那些任课老师等等，他们为自己做的一切。原来所有的人都在为自己努力，连年迈的奶奶都在用她的方式给自己加油打气，自己竟然还在逃避。许涵不禁在心里质问自己，我何德何能可以受到这么多的眷顾？我还有什么理由消沉下去？

不，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不，我要奋起反击！许涵在心里暗暗下定了决心。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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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故事纯属虚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