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名联,即上下联出自同一诗词作品,两句正好对偶,自然成联。
上联:身后有馀忘缩手
下联:眼前无路想回头
上下联都是出自清代文学家曹雪芹的《红楼梦•第二回》。
意思是:以后还不会完全走入绝境、尚存余地情况下,人总是想不起应该收手不再贪婪。只有走投无路才想起来回头是岸。
【作者简介】
曹雪芹(约1715年5月28日—约1763年2月12日),名霑,字梦阮,号雪芹,又号芹溪、芹圃,中国古典名著《红楼梦》的作者,祖籍存在争议(辽宁辽阳、河北丰润或辽宁铁岭),出生于江宁(今南京),曹雪芹出身清代内务府正白旗包衣世家,他是江宁织造曹寅之孙,曹顒之子(一说曹頫之子)。乾隆二十七年(1762年),幼子夭亡,他陷于过度的忧伤和悲痛,卧床不起。乾隆二十八年(1763年)除夕(2月12日),因贫病无医而逝。关于曹雪芹逝世的年份,另有乾隆二十九年除夕(1764年2月1日)、甲申(1764年)初春之说。
【原文】
《红楼梦•第二回》
贾夫人仙逝扬州城 冷子兴演说荣国府
诗云
一局输赢料不真,香销茶尽尚逡巡。
欲知目下兴衰兆,须问旁观冷眼人。
却说封肃因听见公差传唤,忙出来陪笑启问。那些人只嚷:“快请出甄爷来!”封肃忙陪笑道:“小人姓封,并不姓甄。只有当日小婿姓甄,今已出家一二年了,不知可是问他?”那些公人道:“我们也不知什么‘真’‘假’,因奉太爷之命来问,他既是你女婿,便带了你去亲见太爷面禀,省得乱跑。”说着,不容封肃多言,大家推拥他去了。封家人个个都惊慌,不知何兆。
那天约二更时,只见封肃方回来,欢天喜地。众人忙问端的。他乃说道:“原来本府新升的太爷姓贾名化,本贯胡州人氏,曾与女婿旧日相交。方才在咱门前过去,因见娇杏那丫头买线,所以他只当女婿移住于此。我一一将原故回明,那太爷倒伤感叹息了一回;又问外孙女儿,我说看灯丢了。太爷说:‘不妨,我自使番役务必探访回来。’说了一回话,临走倒送了我二两银子。”甄家娘子听了,不免心中伤感。一宿无话。
至次日,早有雨村遣人送了两封银子,四匹锦缎,答谢甄家娘子,又寄一封密书与封肃,转托问甄家娘子要那娇杏作二房。封肃喜的屁滚尿流,巴不得去奉承,便在女儿前一力撺掇成了,乘夜只用一乘小轿,便把娇杏送进去了。雨村欢喜,自不必说,乃封百金赠封肃,外谢甄家娘子许多物事,令其好生养赡,以待寻访女儿下落。封肃回家无话。
却说娇杏这丫鬟,便是那年回顾雨村者。因偶然一顾,便弄出这段事来,亦是自己意料不到之奇缘。谁想他命运两济,不承望自到雨村身边,只一年便生了一子,又半载,雨村嫡妻忽染疾下世,雨村便将他扶侧作正室夫人了。正是:
偶因一着错,便为人上人。
原来,雨村因那年士隐赠银之后,他于十六日便起身入都,至大比之期,不料他十分得意,已会了进士,选入外班,今已升了本府知府。虽才干优长,未免有些贪酷之弊;且又恃才侮上,那些官员皆侧目而视。不上一年,便被上司寻了个空隙,作成一本,参他“生情狡猾,擅纂礼仪,且沽清正之名,而暗结虎狼之属,致使地方多事,民命不堪”等语。龙颜大怒,即批革职。该部文书一到,本府官员无不喜悦。那雨村心中虽十分惭恨,却面上全无一点怨色,仍是嘻笑自若,交代过公事,将历年做官积的些资本并家小人属送至原籍,安排妥协,却是自己担风袖月,游览天下胜迹。
那日,偶又游至淮扬地面,因闻得今岁鹾政点的是林如海。这林如海姓林名海,表字如海,乃是前科的探花,今已升至兰台寺大夫,本贯姑苏人氏,今钦点出为巡盐御史,到任方一月有馀。原来这林如海之祖,曾袭过列侯,今到如海,业经五世。起初时,只封袭三世,因当今隆恩盛德,远迈前代,额外加恩,至如海之父,又袭了一代;至如海,便从科第出身。虽系钟鼎之家,却亦是书香之族。只可惜这林家支庶不盛,子孙有限,虽有几门,却与如海俱是堂族而已,没甚亲支嫡派的。今如海年已四十,只有一个三岁之子,偏又于去岁死了。虽有几房姬妾,奈他命中无子,亦无可如何之事。今只有嫡妻贾氏生得一女,乳名黛玉,年方五岁。夫妻无子,故爱如珍宝,且又见他聪明清秀,便也欲使他读书识得几个字,不过假充养子之意,聊解膝下荒凉之叹。
雨村正值偶感风寒,病在旅店,将一月光景方渐愈。一因身体劳倦,二因盘费不继,也正欲寻个合式之处,暂且歇下。幸有两个旧友,亦在此境居住,因闻得鹾政欲聘一西宾,雨村便相托友力,谋了进去,且作安身之计。妙在只一个女学生,并两个伴读丫鬟,这女学生年又小,身体又极怯弱,工课不限多寡,故十分省力。
堪堪又是一载的光阴,谁知女学生之母贾氏夫人一疾而终。女学生侍汤奉药,守丧尽哀,遂又将辞馆别图。林如海意欲令女守制读书,故又将他留下。近因女学生哀痛过伤,本自怯弱多病的,触犯旧症,遂连日不曾上学。雨村闲居无聊,每当风日晴和,饭后便出来闲步。
这日,偶至郭外,意欲赏鉴那村野风光。忽信步至一山环水旋,茂林深竹之处,隐隐的有座庙宇,门巷倾颓,墙垣朽败,门前有额,题着“智通寺”三字,门旁又有一副旧破的对联,曰:
身后有馀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
雨村看了,因想到:“这两句话,文虽浅近,其意则深。我也曾游过些名山大刹,倒不曾见过这话头,其中想必有个翻过筋斗来的亦未可知,何不进去试试。”想着走入,只有一个龙钟老僧在那里煮粥。雨村见了,便不在意。及至问他两句话,那老僧既聋且昏,齿落舌钝,所答非所问。
雨村不耐烦,便仍出来,意欲到那村肆中沽饮三杯,以助野趣,于是款步行来。将入肆门,只见座上吃酒之客有一人起身大笑,接了出来,口内说:“奇遇,奇遇。”雨村忙看时,此人是都中在古董行中贸易的号冷子兴者,旧日在都相识。雨村最赞这冷子兴是个有作为大本领的人,这子兴又借雨村斯文之名,故二人说话投机,最相契合。
雨村忙笑问道:“老兄何日到此?弟竟不知。今日偶遇,真奇缘也。”子兴道:“去年岁底到家,今因还要入都,从此顺路找个敝友说一句话,承他之情,留我多住两日。我也无紧事,且盘桓两日,待月半时也就起身了。今日敝友有事,我因闲步至此,且歇歇脚,不期这样巧遇!”一面说,一面让雨村同席坐了,另整上酒肴来。二人闲谈漫饮,叙些别后之事。
雨村因问:“近日都中可有新闻没有?”子兴道:“倒没有什么新闻,倒是老先生你贵同宗家,出了一件小小的异事。”雨村笑道:“弟族中无人在都,何谈及此?”子兴笑道:“你们同姓,岂非同宗一族?”雨村问是谁家。子兴道:“荣国府贾府中,可也玷辱了先生的门楣么?”雨村笑道:“原来是他家。若论起来,寒族人丁却不少,自东汉贾复以来,支派繁盛,各省皆有,谁逐细考查得来?若论荣国一支,却是同谱。但他那等荣耀,我们不便去攀扯,至今故越发生疏难认了。”
子兴叹道:“老先生休如此说。如今的这宁荣两门,也都萧疏了,不比先时的光景。”雨村道:“当日宁荣两宅的人口也极多,如何就萧疏了?”冷子兴道:“正是,说来也话长。”雨村道:“去岁我到金陵地界,因欲游览六朝遗迹,那日进了石头城,从他老宅门前经过。街东是宁国府,街西是荣国府,二宅相连,竟将大半条街占了。大门前虽冷落无人,隔着围墙一望,里面厅殿楼阁,也还都峥嵘轩峻;就是后一带花园子里面树木山石,也还都有蓊蔚洇润之气,那里像个衰败之家?”冷子兴笑道:“亏你是进士出身,原来不通!古人有云:‘百足之虫,死而不僵。’如今虽说不及先年那样兴盛,较之平常仕宦之家,到底气像不同。如今生齿日繁,事务日盛,主仆上下,安富尊荣者尽多,运筹谋画者无一;其日用排场费用,又不能将就省俭,如今外面的架子虽未甚倒,内囊却也尽上来了。这还是小事。更有一件大事:谁知这样钟鸣鼎食之家,翰墨诗书之族,如今的儿孙,竟一代不如一代了!”雨村听说,也纳罕道:“这样诗礼之家,岂有不善教育之理?别门不知,只说这宁、荣二宅,是最教子有方的。”
子兴叹道:“正说的是这两门呢。待我告诉你:当日宁国公与荣国公是一母同胞弟兄两个。宁公居长,生了四个儿子。宁公死后,贾代化袭了官,也养了两个儿子:长名贾敷,至八九岁上便死了,只剩了次子贾敬袭了官,如今一味好道,只爱烧丹炼汞,余者一概不在心上。幸而早年留下一子,名唤贾珍,因他父亲一心想作神仙,把官倒让他袭了。他父亲又不肯回原籍来,只在都中城外和道士们胡羼。这位珍爷倒生了一个儿子,今年才十六岁,名叫贾蓉。如今敬老爹一概不管。这珍爷那里肯读书,只一味高乐不了,把宁国府竟翻了过来,也没有人敢来管他。再说荣府你听,方才所说异事,就出在这里。自荣公死后,长子贾代善袭了官,娶的也是金陵世勋史侯家的小姐为妻,生了两个儿子:长子贾赦,次子贾政。如今代善早已去世,太夫人尚在,长子贾赦袭着官,次子贾政,自幼酷喜读书,祖、父最疼,原欲以科甲出身的,不料代善临终时遗本一上,皇上因恤先臣,即时令长子袭官外,问还有几子,立刻引见,遂额外赐了这政老爹一个主事之衔,令其入部习学,如今现已升了员外郎了。这政老爹的夫人王氏,头胎生的公子,名唤贾珠,十四岁进学,不到二十岁就娶了妻生了子,一病死了。第二胎生了一位小姐,生在大年初一,这就奇了;不想后来又生一位公子,说来更奇,一落胎胞,嘴里便衔下一块五彩晶莹的玉来,上面还有许多字迹,就取名叫作宝玉。你道是新奇异事不是?”
雨村笑道:“果然奇异。只怕这人来历不小。”子兴冷笑道:“万人皆如此说,因而乃祖母便先爱如珍宝。那年周岁时,政老爹便要试他将来的志向,便将那世上所有之物摆了无数,与他抓取。谁知他一概不取,伸手只把些脂粉钗环抓来。政老爹便大怒了,说:“‘将来酒色之徒耳!’因此便大不喜悦。独那史老太君还是命根一样。说来又奇,如今长了七八岁,虽然淘气异常,但其聪明乖觉处,百个不及他一个。说起孩子话来也奇怪,他说:‘女儿是水作的骨肉,男人是泥作的骨肉。我见了女儿,我便清爽,见了男子,便觉浊臭逼人。’你道好笑不好笑?将来色鬼无疑了!”雨村罕然厉色忙止道:“非也!可惜你们不知道这人来历。大约政老前辈也错以淫魔色鬼看待了。若非多读书识事,加以致知格物之功,悟道参玄之力,不能知也。”
子兴见他说得这样重大,忙请教其端。雨村道:“天地生人,除大仁大恶两种,余者皆无大异。若大仁者,则应运而生,大恶者,则应劫而生。运生世治,劫生世危。尧、舜、禹、汤、文、武、周、召、孔、孟、董、韩、周、程、张、朱,皆应运而生者。蚩尤,共工,桀,纣,始皇,王莽,曹操,桓温,安禄山,秦桧等,皆应劫而生者。大仁者,修治天下;大恶者,挠乱天下。清明灵秀,天地之正气,仁者之所秉也;残忍乖僻,天地之邪气,恶者之所秉也。今当运隆祚永之朝,太平无为之世,清明灵秀之气所秉者,上至朝廷,下及草野,比比皆是。所馀之秀气,漫无所归,遂为甘露,为和风,洽然溉及四海。彼残忍乖僻之邪气,不能荡溢于光天化日之中,遂凝结充塞于深沟大壑之内,偶因风荡,或被云催,略有摇动感发之意,一丝半缕误而泄出者,偶值灵秀之气适过,正不容邪,邪复妒正,两不相下,亦如风水雷电,地中既遇,既不能消,又不能让,必至搏击掀发后始尽。故其气亦必赋人,发泄一尽始散。使男女偶秉此气而生者,在上则不能成仁人君子,下亦不能为大凶大恶。置之于万万人中,其聪俊灵秀之气,则在万万人之上;其乖僻邪谬不近人情之态,又在万万人之下。若生于公侯富贵之家,则为情痴情种;若生于诗书清贫之族,则为逸士高人,纵再偶生于薄祚寒门,断不能为走卒健仆,甘遭庸人驱制驾驭,必为奇优名倡。如前代之许由、陶潜、阮籍、嵇康、刘伶、王谢二族、顾虎头、陈后主、唐明皇、宋徽宗、刘庭芝、温飞卿、米南宫、石曼卿、柳耆卿、秦少游,近日之倪云林、唐伯虎、祝枝山,再如李龟年,黄幡绰,敬新磨,卓文君,红拂,薛涛,崔莺,朝云之流,此皆易地则同之人也。”
子兴道:“依你说,‘成则王侯败则贼’了。”雨村道:“正是这意。你还不知,我自革职以来,这两年遍游各省,也曾遇见两个异样孩子。所以,方才你一说这宝玉,我就猜着了八九亦是这一派人物。不用远说,只金陵城内,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甄家,你可知么?”子兴道:“谁人不知!这甄府和贾府就是老亲,又系世交。两家来往,极其亲热的。便在下也和他家来往非止一日了。”
雨村笑道:“去岁我在金陵,也曾有人荐我到甄府处馆。我进去看其光景,谁知他家那等显贵,却是个富而好礼之家,倒是个难得之馆。但这一个学生,虽是启蒙,却比一个举业的还劳神。说起来更可笑,他说:‘必得两个女儿伴着我读书,我方能认得字,心里也明白,不然我自己心里糊涂。’又常对跟他的小厮们说:‘这女儿两个字,极尊贵,极清净的,比那阿弥陀佛,元始天尊的这两个宝号还更尊荣无对的呢!你们这浊口臭舌,万不可唐突了这两个字,要紧。但凡要说时,必须先用清水香茶漱了口才可,设若失错,便要凿牙穿腮等事。’其暴虐浮躁,顽劣憨痴,种种异常。只一放了学,进去见了那些女儿们,其温厚和平,聪敏文雅,竟又变了一个。因此,他令尊也曾下死笞楚过几次,无奈竟不能改。每打的吃疼不过时,他便‘姐姐’‘妹妹’乱叫起来。后来听得里面女儿们拿他取笑:‘因何打急了只管叫姐妹做甚?莫不是求姐妹去说情讨饶?你岂不愧些!’他回答的最妙。他说:‘急疼之时,只叫‘姐姐’妹妹’字样,或可解疼也未可知,因叫了一声,便果觉不疼了,遂得了秘法:每疼痛之极,便连叫姐妹起来了。’你说可笑不可笑?也因祖母溺爱不明,每因孙辱师责子,因此我就辞了馆出来。如今在这巡盐御史林家做馆了。你看,这等子弟,必不能守祖父之根基,从师长之规谏的。只可惜他家几个姊妹都是少有的。”
子兴道:“便是贾府中,现有的三个也不错。政老爹的长女,名元春,现因贤孝才德,选入宫作女史去了。二小姐乃赦老爹之妾所出,名迎春;三小姐乃政老爹之庶出,名探春;四小姐乃宁府珍爷之胞妹,名唤惜春。因史老夫人极爱孙女,都跟在祖母这边一处读书,听得个个不错。”雨村道:“更妙在甄家的风俗,女儿之名,亦皆从男子之名命字,不似别家另外用些‘春’‘红’‘香’‘玉’等艳字的。何得贾府亦乐此俗套?”子兴道:“不然。只因现今大小姐是正月初一日所生,故名元春,余者方从了‘春’字。上一辈的,却也是从兄弟而来的。现有对证:目今你贵东家林公之夫人,即荣府中赦,政二公之胞妹,在家时名唤贾敏。不信时,你回去细访可知。”雨村拍案笑道:“怪道这女学生读至凡书中有‘敏’字,皆念作‘密’字,每每如是,写字遇着‘敏’字,又减一二笔,我心中就有些疑惑。今听你说的,是为此无疑矣。怪道我这女学生言语举止另是一样,不与近日女子相同,度其母必不凡,方得其女,今知为荣府之孙,又不足罕矣,可伤上月竟亡故了。”子兴叹道:“老姊妹四个,这一个是极小的,又没了。长一辈的姊妹,一个也没了。只看这小一辈的,将来之东床如何呢?”
雨村道:“正是。方才说这政公,已有衔玉之儿,又有长子所遗一个弱孙。这赦老竟无一个不成?”子兴道:“政公既有玉儿之后,其妾又生了一个,倒不知其好歹。只眼前现有二子一孙,却不知将来如何。若问那赦公,也有二子,长名贾琏,今已二十来往了,亲上作亲,娶的就是政老爹夫人王氏之内侄女,今已娶了二年。这位琏爷身上现捐的是个同知,也是不肯读书,于世路上好机变,言谈去的,所以如今只在乃叔政老爷家住着,帮着料理些家务。谁知自娶了他令夫人之后,倒上下无一人不称颂他夫人的,琏爷倒退了一射之地:说模样又极标致,言谈又爽利,心机又极深细,竟是个男人万不及一的。”
雨村听了,笑道:“可知我前言不谬。你我方才所说的这几个人,都只怕是那正邪两赋而来一路之人,未可知也。”子兴道:“邪也罢,正也罢,只顾算别人家的帐,你也吃一杯酒才好。”雨村道:“正是,只顾说话,竟多吃了几杯。”子兴笑道:“说着别人家的闲话,正好下酒,即多吃几杯何妨。”雨村向窗外看道:“天也晚了,仔细关了城。我们慢慢的进城再谈,未为不可。”于是,二人起身,算还酒帐。方欲走时,又听得后面有人叫道:“雨村兄,恭喜了!特来报个喜信的。”雨村忙回头看时----
【释义】
死后的财产还会有剩余的人却还在贪得无厌,走投无路了才想起来回头是岸。说的是世人在还有回旋余地的时候,为了利益不知道见好就收,等到眼前无路可走的时候才想到要回头,但已为时已晚了。
【赏析一】
对联出自《红楼梦》,是“智通寺”的门联。身后有余,身后有余是指到了死后所汇聚的财富还有剩余。忘缩手,是对贪得无厌者的一个形象描绘。眼前无路想回头,回头指后悔以前的所做所为。眼前无路想回头,指贪得无厌、利欲熏心的人在碰壁走投无路时才会想到悔改。
这副对联语浅意深,《红楼梦》通过第二回中借对智通寺的环境描写和贾雨村所想将这层深意表现出来,文中写道:“这两句话,文虽浅近,其意则深。我也曾游过些名山大刹,到不曾见过这话头,其中想必有个翻过筋斗的......”这是对贪得无厌者的极其入木三分的描写。
其次,该联为贾雨村所看所想,联系到他的宦海沉浮,也是对他以后仕途路提前给予的一个严重警告。
另外,对联是对破寺老僧的荒凉之境的点缀,实际上也是贾府未来会衰败的一个暗示,是《红楼梦》主要人物贾宝玉暮年图景的预兆。
《红楼梦》塑造了众多的人物形象,例如金陵十二钗,他们各自具有自己独特的个性特征,每个人物都有代表的诗词形容。
《聪明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生前心已碎,死后性空灵。家富人宁,终有个家散人亡各奔腾。枉费了,意悬悬半世心;好一似,荡悠悠三更梦。忽喇喇似大厦倾,昏惨惨似灯将尽。呀!一场辛苦忽悲辛。叹人世,终难定!
这首曲是唱王熙凤的。说的是是知进不知退,聪明反被聪明误之意,也形象的刻画了凤姐的一生。
【赏析二】
这副对联是封建官僚的一幅肖像画,它揭露了统治者贪得无厌,爱财如命,他们对金钱的欲望和聚敛是永远不会停止的。这种贪得无厌的剥削阶级的阶级本性必然加剧地主阶级和劳动人民以及地主阶级内部的斗争。这个斗争的持续进行,不仅影响着统治者内部个人沉浮荣枯的动荡命运,而且促成了整个封建社会的瓦解和崩溃。
《红楼梦》第二回里写到,贾雨村在智通寺门前看到一副对联:“身后有馀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他顿时想到:“这两句话,文虽浅近,其意则深。我也曾游过些名山大刹,倒不曾见过这话头,其中想必有个翻过筋斗来的亦未可知,何不进去试试。”结果,他进去,看到的是一个老态龙钟的和尚,在那里煮粥。贾雨村想要和他说话,结果那个和尚“既聋且昏,齿落舌钝,所答非所问”。
其实,这是曹雪芹给贾雨村一个顿悟的机会。贾雨村在看到这副对联,看到那个糊涂的和尚之后,如果能够有所醒悟,能够放下对功名利禄的渴求的话,之后就不会因为“护官符”而包庇薛蟠,就不会和贾赦狼狈为奸,陷害石呆子了。
贾雨村考取功名,是为了飞黄腾达,出人头地。他一开始也算是一个有雄心壮志的人。他咏月的那首诗:“时逢三五便团圆,满把晴光护玉栏。天上一轮才捧出,人间万姓仰头看。”很有气势,甄士隐这样一个恬淡的人,听了之后都觉得贾雨村“飞腾之兆已见”。但是,贾雨村在贾政的推荐之下,成为应天府尹之后,就逐渐堕落为一个官场败类了。他贪赃枉法,草菅人命,根本不把律法和百姓当回事。
贾雨村一开始也不算一个坏人,他在得到甄士隐的资助之后,进士及第,且官运亨通,升至知府大人。他并没有因此就得意忘形,忘恩负义,还是想着报答甄士隐一家,还答应帮甄士隐的夫人寻找丢失的女儿。冷子兴说贾宝玉将来会是一个色鬼,贾雨村就说贾宝玉是秉持了“正邪二赋”,还举出自己教过的学生甄宝玉作为例子。至此,贾雨村并没有劣迹。
但是随着贾雨村和权贵的关系越来越密切,当时官场的恶劣风气对贾雨村的影响也就越来越大。他包庇薛蟠是因为畏惧“护官符”,可是贾雨村至少让拐子得到了法律的制裁,让冯家得到了烧埋费。但是,贾雨村诬陷石呆子拖欠官银,就实在是太过分了。石呆子并没有得罪贾雨村,他只是蔑视权贵,宁死不屈,为了保护自己手中的扇子显得十分桀骜不驯而已。贾雨村为了巴结贾赦,也为了谋取私利,就害得石呆子家破人亡,的确是贾宝玉所厌恶的“国贼禄鬼”。
贾雨村在脂砚斋笔下是一个“奸雄”,是一个虚伪的,狡诈的,没有良心的人。脂砚斋对贾雨村评价很低,甚至可以说,他很厌恶贾雨村。
甄士隐的《好了歌注》里有“因嫌纱帽小,致使枷锁扛”这样一句,根据脂砚斋的批语,这一句是指贾雨村等人的命运。可见,贾雨村最终会自食恶果。正应了那副对联:“身后有余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我想,贾雨村到了后来,也意识到了自己走上了一条不归路,但是却发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
根据脂砚斋的批语,王熙凤和贾雨村一样,也是“奸雄”。
王熙凤出身金陵王家,从小被长辈当成男孩子一样教养,可是却又没有接受过诗书的熏陶。根据贾珍的说法,她从小玩笑间就有“杀伐决断”的能力。在嫁给贾琏,成为荣国府的当家少奶奶之后,王熙凤为了钱财和权势不择手段,干了一些伤天害理的事情。
她“弄权铁槛寺”,在静虚老尼的挑唆下操控婚姻官司,害死了一对有情人,同时坐收渔利。尝到甜头的王熙凤从此贪得无厌,有了这样的机会就会借机敛财。
王熙凤不相信“阴司地狱报应”,也就没有敬畏,没有道德自律。她为了敛财,利用职权,拿着月钱去放债,收利息。按照第三十九回里平儿的说法,王熙凤在不到一年的时间里就靠放债挣了上千两的银子。这些钱都是王熙凤的私房钱,除了平儿和旺儿夫妇之外,就只有袭人知道了,连贾琏都不知道。
王熙凤在“大闹宁国府”的时候,也没忘记敲诈尤氏和贾蓉。她只花了三百两银子去打点官府,结果,在尤氏和贾蓉面前,她却说自己花了五百两银子。可见,王熙凤趁机赚了两百两银子。
王熙凤对于自身利益是很在乎的,她之所以那么在乎权势和财富,就是因为权势和财富可以让她得到实实在在的好处。
王熙凤的人生选择,和她的出身以及教养有关,和贾琏的靠不住有关,同时也和封建“末世”的大环境有关。她不给别人留退路,也不给自己留退路。
王熙凤的结局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算了卿卿性命”。可见,精明过人也并不是一件好事。王熙凤精于算计,她算计了很多人,贾瑞、尤二姐都被她逼死了。可是最终,王熙凤却把自己算计进去了。她是一个聪明人,却没有智慧。聪明人善于权衡利弊,而有智慧的人善于明辨是非。她的结局也应了“身后有馀忘缩手,眼前无路想回头”这副对联。
一个人积极努力地为了更加美好的生活奋斗没错。一个当官的希望升官无可厚非,一个人渴望成为一个有钱人也无可厚非。但是凡事都有度。一个人一旦过度贪婪,就会害人害己。
做人,还是应该保持平常心,学会控制自己的欲望。适度的欲望可以激励我们努力奋斗,过度的欲望就会让一个人沉溺其中,失去做人的原则,失去做人的底线。一个贪婪过度的人,最终只会沦为欲望的奴隶,失去真我,甚至走投无路。
备注:
1)图片来自网络,有异必删;
2)部分诗词释义及赏析资料选自《古诗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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