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豆豆,在我八岁那年。
也就是这一年,我独享了八年的父母亲,忽然又生出来个妹妹,来瓜分我的爱。虽然他们并没有偏向谁,但我总觉得缺了些什么,就像是一个完整的西瓜,被别人挖走了几勺,怪怪的……正好堂弟喊我回老家,而且还可以玩一个周,我连头都没回,就出了门——这是后来,母亲说的。
神河街道,虽然没有县城的繁华,但也还热闹。我和堂弟浪了几圈,在一家餐馆里吃饱喝足再出来时,夕阳已经将神河水染成了金色,该回黑沟了。
“呀——”走在后面的堂弟大叫了一声。我惊地赶紧回头,看到他脚边躺着一只小狗,缩成一团,毛色枯黄,瘦得像只小猫。我蹲了下来,它抬起头,怯怯地看了我一眼,又垂下头去。只那一眼,我的心就像是得到了某种召唤,便脱口而出:“屈豫智,我们收养它吧!”
“收养它?”堂弟显然还没有从惊吓中醒过来,“你确定?……看你脸,被你妹抓的萝卜丝还没好……”他想了想,也蹲了下来,歪着头很认真的问我。
我不确定是什么缘故,当时就那么肯定地要收养它。我们先给它找了些吃的,放在它跟前,它终于放下了警惕,开始大口大口的吃,我用手抚摸着它的头,或许是感受到了我的真诚,它也没有避让。它终于吃完了,后面的两条小腿也立了起来,朝我们凑了过来。我伸手抱起了它,回黑沟这一路上,因为怀里这个毛绒绒的小家伙,就连脚步也轻了不少——
其实之前在家里,妹妹也曾这样躺在我的怀里,而内心的那份拒绝,让我从身体到心里,都绷得紧紧的,感觉不到一丝柔软。原来,主动接纳,会如此温暖。
在黑沟的那个周,因为这只我们给取名为豆豆的小狗,多出了不少的快乐。经过两天的精心喂养,豆豆的毛有了光泽,金黄金黄的。我们花了整整两天时间,为它搭了个非常舒适的窝。它有些黏人,我们走到哪里,它就跟到哪里,小河捉鱼,进沟纳凉,它总是形影不离。要是知道我们在家,它也能乖乖地呆在院子里,有人来的时候,它就赶紧跑上前去,汪汪汪地,像是盘问来客,也是为了喊叫我们。
一个周的时间过去得很快,虽然有些舍不得豆豆,但对于回城,也不再像以前那么抵触了。而且每次看到豆豆屁颠屁颠地跟在我身后,就莫名地有些想那个在我脸上留下许多“萝卜丝”的妹妹了。
尽管豆豆无意做我的老师,但不得不说,它不仅温暖了我的那段时光,而且还唤醒了内心深处的柔软。感谢你,豆豆,感谢八岁时我们美好的遇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