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早晨,正准备开始做功课,亚大发来永嘉银杏王的图片,说:“今天天气不错,出去走走吧,别老窝在家里。” 嗬,感谢小哥哥的悉心关照,温暖如同冬日的那抹阳光,令人心里不免漾出些许别样的感觉。
一个人,这些日子独自在家里呆着,每天有忙不完的闲事,每每睡觉前总还有原来计划要做的事未完成。每天要读的《了凡四训》已停了多日,要写的几篇文章也只是开了个头,一直没写。懒散的我,什么时候才开始勇猛精进啊?这般模样如何才能活出余生的光彩啊?磨蹭着做好功课收拾停当已快一点了,正符合了亚大提议出门的时间,刚刚好。
午后阳光正好,风吹得有些凛冽,我裹紧了棉衣,快走了几步上了车。一路上,车上播放着《当下的力量》第八章“开悟的爱情关系”,听着书和音乐,一个人也挺好的,自在、惬意。如《当下的力量》作者埃克哈特•托利所说的,“时间是个幻象”。家里出发至银泉村70多公里,一个半小时的行程,一个人开着车,感觉没多久就到了,而且丝毫没有疲乏的感觉。
下了车,有些傻眼。我以为的银杏村应该遍地都是银杏树,没有遍地至少也应该是走几步能见着银杏树的,可是下车的地方看到“银泉村”,却没见村路边有一棵银杏,可见我是多么的自以为是啊。问了路,按着指路人的方向,我凭感觉穿过一条条巷子来到了号称“永嘉银杏王”树下。
一棵树,这里只有一棵银杏树——被称为“王”的银杏树。据说,这棵树王约有400多年的树龄,高约27米,树干粗约近5米,入选为温州古村名木。目前因它,银泉村成了观赏银杏的一个网红地。
树王立在村头,四处空旷,只有它高高耸立。我围着树王转圈儿,忍不住伸手去触摸树的身子,那满身的斑驳、粗糙且有质感,应是经年的岁月在它身上留下的印记吧。繁密的枝叶遮风挡雨,午后的阳光斜射过来,树的影子和树的落叶铺满一地,庇护着那老屋、那长亭、还有那些陪伴多年的人们。我想这棵树是幸运的,它经历了400多年的风风雨雨、霜雪雷电,依然屹立不倒,而且,看它那要冲天的样子,应是正值当年吧。曾经的过往,多少棵如它这般的树种下了,要么长错了地方,没有落在肥沃的土壤里,活得苟延残喘,成不了树真正的模样,最后被人砍掉;要么长在谁家宅院里,被珍贵着当宝似的养护着,但随着主人家事变迁或败落,最后也只有落得个灰飞烟灭的下场。只有这棵树是幸运的。当年,它被选种在如今这个地方,前面是汩汩流过的清溪,丰富的水源滋养着它;远方是连绵不断的山峦,日日夜夜守护着它。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树依着溪,溪傍着山,山在远处静默地凝望着树在慢慢长大、变粗,它们在无尽的岁月里相互守望,直到天荒地老。
400多年了,树立在村头,不言不语,它不问叶落过几世,皮掉过几茬,人又换过几代,只把根儿从土里深深地扎下去,扎下去,不断汲取阳光雨露的养分来充盈着自己。400多年了,树立在村头,不言不语,它接受风雨雷电无数次的洗礼。每一次的风吹雨打过后,只会让它的树干更加的茁壮;每一个霜雪雷电的日子过后,只会让它的枝叶更加的繁茂。400多年了,树立在村头,不言不语,它见证过银泉村陈姓家族簪缨门第的兴旺发达,它庇佑着银泉村人们的安居乐业和生生不息。400多年了,树立在村头,不言不语,它守住了多少个日夜的寂寞和孤独,今日终于迎来了世人的注目。你看,这个非周末的日子,树下有村里闲坐着的老人们,有一拨拨慕名而来的游客,有扛着单反的摄影师,还有一群幼儿园的小朋友手里拿着各样的篮子正在树下捡叶子,热闹非凡!树的不远处,有村民售卖各种山货的临时小摊点,游客经过时摊主会吆喝上一两句,与不时从村里子传来的狗吠声混着杂着,让人有种穿越时空的恍惚……
我伫立在树的一旁,透过叶的黄望向天的蓝,思绪久久不能平复。年近半百的我,硬把自己活成别人眼中的那个“另类”。此时孑然一身的我,余生能否如树王那般守得住寂寞耐得住孤独 ,经历风风雨雨之后,成为自己王国的主宰呢?我不知道,也许,树知道。
写于2019年12月7日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