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雨先生在《极端之美》中说:“一杯上好的绿茶,能把漫山遍野的浩荡清香,递送到唇齿之间。茶叶虽然保持着绿色,挺拔舒展地在开水中浮沉悠游,看着就已经满眼舒服。凑嘴喝上一口,有一点草本的微涩,更多的却是一种只属于今年春天的芳香,新鲜得可以让你听到山岙白云间燕雀的鸣叫。”但是,一杯上好的绿茶却十分难得。
1、我与四舅舅决裂了
截至到五月一日,我已经从绵阳往返五星村四次了。千万别小看这170公里的路程,过了李白故里——江油之后,上九环线(九寨沟环线,北线),道路狭窄、弯道多且急,欣慰的是绵九高速公路(绵阳至九寨沟)正紧锣密鼓地建设中。近两小时后进入更加狭窄的道路,在这条路上,最怕的就是会车,往往要耽误很长时间。因此,每次三个多小时的行程都令人疲惫。
清明节前一个月,三月初我和四舅舅商量,今年的春茶怎么做。舅舅说,好久没有认真做茶了,加上没有设备,恐怕不行。我说少做点,自己喝和送人用,按照最高标准,手工炒制。他说好。四月初,我打电话问舅舅茶叶做好了没。他说没有时间,在修路挣钱,还没来得及做。挂了电话,我发信息:“没事儿舅舅,五月前,空了还是做些茶叶”。没有了音讯。
2、美好传统的消失令我热泪盈眶
小时候特别盼望舅舅们来我家,因为那意味着我又有蜂蜜吃了。从我记事开始,家里就随时有茶叶、蜂蜜,后来慢慢知道三舅舅有小蜜蜂,四舅舅会做茶。去外公家很兴奋,除了有上面两样外,还有可口的腊肉、野菜、野果和我肆无忌惮撒野而被包容的欢乐。印象最深的是外公家房前屋后的一簇簇大茶树,比我壮实、比我高许多。远看,他们像一朵朵娇嫩的花点缀着这片肥沃的土地;近看,他们像一个个敦实的战士守护着这家、这人、这猪、这狗。记得有一次我躲在一簇茶树中睡着了,吃饭的时候大人们到处找我没找到,下午醒了回去,大人们说经过那簇茶树无数次都没有发现我。
2015年“山里舅舅”成立时,五星村已经没有人在意茶树和茶叶了。不能带来直接的经济效益,老百姓又没有整体规划、长远打算,也就认为这个东西没用了。这也是舅舅不愿意做茶的原因。外公在世时给我说四舅舅的茶做得很好,那时不知道“很好”有多好,前几年才知道:每年初春到了采茶的时间,舅舅先用自家的原材料做好足够家族一年饮用的茶叶,剩下的鲜叶卖给当地茶厂。然后就是接受邀请,挨家挨户给别人做茶,当时给他开的工价是100元一天,三十年前。没有深入了解茶之前,不知道五星村的茶有多好。我一直在思考一个问题,是什么时候、哪位先人决定了在这个地方大面积种植茶叶的?是不是外公他们那个集体经济时代时由组织统一规划实行的?比这早很久应该,因为在你外公很小的时候这些茶树就已经在这里了,而且那时候茶树就这么大(上面描述的一大簇一大簇的),舅舅告诉我。听了这话,我被震撼了,保守估计茶树至少100年以上,分布在川西北海拔800—1500米的秘境深处。难怪这三十来年我在其他地方没有喝到过像这样的好茶。
“别急,飞哥,总会有办法的。”斌哥(山里舅舅联合创始人)拍着我的肩膀说。抚摸着每年锐减无人问津的高山古茶树,想想再过5—10年再也看不见她、舅舅的手艺也将消失在时间中,我顿时热泪盈眶。
“哥,别那么认真。现在养蜂谁不喂食白糖,只是多少的问题。何况市场本来就鱼龙混杂,“假作真时真亦假,真作假时假亦真”消费者根本辨别不出真假蜂蜜,何苦把自己弄得那么狼狈呢?”弟弟的话并没有错,但我更看重的是中华本土蜜蜂(又称中蜂)和高山古茶树的传承。如果大家都随波逐流顺应主流社会的话,百姓就会为了提高产量、效率改养西蜂(又称意蜂),给小蜜蜂喂食白糖、抗生素。中蜂会消失得更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