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之生死,本无常的,只论及了自己的亲人,才感到无措。
那是零八年的腊月,将及春节了。学校的最后几日本是该高兴的,可我却笑不出来。回到家的时候,恰遇着了下班的母亲。初一见面,我便发觉了母亲脸上的愁云。鉴于她往日的威严,我不敢开口,只好到一边躲清闲。
我本以为这是一个平凡的日子,一如往常。却不想,突来的噩耗搅乱了我的心绪。
饭后,母亲叫住了正要离开的我,将我拉到了一处僻静的所在。我不知缘由,只能静等母亲发话。母亲可能也感到了为难,只见她张了张嘴,却没有说出话来。我又等了一等,直等到不耐烦时,终于等到了母亲口中的话。“阿杰,你爷爷,他、他……,‘老了’。”那时的我,不知其意,虽也觉到了母亲的反常,但也未曾多想,只是直白的回道:“我晓得他老了。”母亲见我没弄明白,心下不忍,不觉低沉道:“你爷爷他、他,去世了。”听到此言,我的心里颇不平静。“多久去的?”我鼓起了全身的勇气,只想问个明白。“昨天夜里。”这事本就是无须隐瞒的,母亲索性也便告诉了我。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我才感到了身体的空虚。不知何时,身上的力气已经溜走,我只能挪着步子,移向了漆黑的地下室的黑屋里。
回到了独属于自己的房中,我眼中的泪珠终于没能止住,滚了下来。那时的我,脑海中满是祖父严厉的话语,在他的严肃的脸上,隐隐藏着一丝慈祥。
快睡觉时,母亲又来到了我的屋子。她斜坐在我的床边,身子显得单薄。先是一阵沉默,她终于还是没能忍住,先开了口:
“阿杰,你,想不想回去?”
我知道,我并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沉默着,没有开口。“你若是真的想要回去,就跟着你姨娘她们,一起回去吧!”斜卧的我,分明感到了她肯定的语气中有了沉重。我虽然很想答应下来,但我终于没有勇气说出口,我怕我来回的路费,给这个勉强维持的家庭,带来灾难。我知道的!如果我坚持,母亲一定会让我回去,一如去年,我坚持要来,她带我来了。母亲很坚强,像一个钢铁的斗士。但是,即使再坚强的人,也会有脆弱的时候,母亲一人抚养姊姊和我二人,已是历尽了艰辛,我不能再狠心地加重她的负担。
“我,不回去了,姐姐回去就可以了。”在我说出这句话时,我分明看到母亲的眼眶,湿了。
“你好好睡吧,明天还要上学。”说完,母亲便转身离开了。床沿到门口的距离很短,母亲的影子却很长,也显得孤单。
我是祖父带大的,至今忘不了他陪伴我艰难成长的日子。那时,他是我唯一的支柱。
天,渐冷了,将及春节了。没曾想,当年的那一次远离,竟成了永别!
多年过去了,我脑中的祖父的面庞渐渐地模糊了,只留下了他花白的头发和瘦弱的身躯。
记于一七年,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