妈妈走后,生活在悄无声息的发生变化,一天两天看出出来,但我们都不再是最初的我们了。
我开始上初中,爸爸不再慈爱有耐心,不再陪我们玩,他开始四处打麻将,买彩票。哪天他输了,亏了,我和弟弟回家晚了,都少不了一顿揍。
弟弟被打得直哭,爸爸不让他哭,越哭打得越狠,直到最后不敢发出一点声音。打我们的是一根细长的手机数据线,抽一抽一条红印子。
而我,一个女孩子,也没能逃脱。有一次我买了一对耳环,回家时撞到爸爸。他让我扔掉,说着不是我该戴的,我应该好好读书,我不肯扔,他气得用小音响砸我,但最伤人的是,他朝我头上吐了一口痰,说,小小年纪就这么爱打扮,跟你妈一样的货色。
叛逆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成绩一直前三的再也没心思学习,上课发呆,流眼泪,我好恨。
不瞒你们说,我曾无数次在脑海里演练,我要打电话给妈妈,告诉她我很想她,想见她,然后和她一个深情的拥抱,再趁她沉溺其中时一刀捅死她,然后自杀。
我恨这个作俑者,我恨她为了追求自己的幸福,抛下那么小的我和弟弟。我也恨爸爸,为什么不努力不上进变优秀,那样妈妈就不会离开了。我也恨街坊邻居,时不时假惺惺的关怀,实则看戏的问我,你妈妈回来看你们了吗?
仇恨把我紧紧包围,我不再笑不再闹,一个十来岁的小姑娘看起来一脸城府。同学们也不跟我玩,我开始被孤立,直到初三快中考的最后一个月,她们才向我示好,后来我才知道,是班主任告诉她们,我可能有严重抑郁症,她怕我自杀。
虚荣心也是那时候开始滋生的。我渴望得到他们的关注,我渴望变得强大,我渴望比她们所有人优秀,我要让她们后悔曾经对我的嘲讽和冷淡。
很快我上了一所非重点高中,妈妈给了生了一副不差的底子,我开始收到情书,情窦初开遇到了初恋。
那是一个很阳光的男孩,爱听周杰伦的歌,篮球打得特别好。他会在我课间休息去洗手间时偷偷在我抽屉放满零食,他会在秋天的晚自习前为我泡好热奶茶,甚至在冬天我手脚冰凉时,把我鞋袜脱掉,贴在他肚皮上给我取暖。
可那时的我并不懂珍惜,想起往事时浑身充满了刺,无视他的关心,嫌他烦,叫他滚,他跟受伤。等我缓过神来,意识到自己的不对,我跟他道歉请求原谅。善良的男孩一次又一次相信我,我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周而复始,我终于彻底失去了他。
自然也是无心学习的,沉溺小说,暴饮暴食,体重爆涨了三十斤。苍天饶过谁,我成了一个无人问津的胖姑娘。
我不是好学生,也不够友善,一副谁都欠我的样子,老师同学都不喜欢我。其实,我自己又何尝不讨厌自己呢。
我开始想逃离,永远离开这个没人喜欢我的圈子,去一个没人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我渴望毕业,渴望自由。
我不知道哪里来的自信,我总觉得只要我离开了,我就能过得好,我会让别人喜欢我,可以做自己喜欢的事,谁都管不了我。
终于,在一个六月,高考结束。
那时的我又怎么想得到,那才是荒唐的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