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结婚进行曲(上)
龙君当时看着李晶流泪远去的背影，在夜幕中渐渐消失，心里懊悔不已。如果时光可以倒流的话，他宁愿选择一切维持原样。
李晶是位苦命的女孩，他了解她坚强外表下掩藏着的自尊和脆弱，他为自己的举动而有些后悔。因为，他曾经不止一次地饱受过别人投来的冷眼，受尽了他人的欺辱和轻视，而李晶，和他在这点上有着极其的相似。他一直都想尽他的能力去帮她，好让她觉得这个世界并非是一片灰暗，而这次，他却让她伤心了。
龙君心里想着这些，挺不是滋味，一路抽着闷烟往大排档走。但当他还走在大排档外面时，就听得里面传来一阵儿吵闹，他加快了脚步。
“柱子，怎么和客人吵起来了？”龙君进大排档冲柱子问了一声。
“龙君大哥，这几个小子吃霸王餐！”柱子有点儿怒了。
“吃霸王餐？”龙君真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这饭店开了几年了，敢来这里吃霸王餐的几乎没有。
龙君这时认真的打量了那桌客人，这一桌有五个人，各个年龄看起来都只是十六七岁的样子，嘴唇上都还是一抹绒毛，可能还没刮过胡子吧。再一看打扮，怎么看都觉得是学生，龙君心里猜得八九不离十了。要是他们是学生的话，那敢来这儿闹事还真有可能，毕竟，学生里总有些理想主义的流氓，哪见过真刀真枪？试想，要是换了道上见过刀光剑影的混子，谁敢来这儿吃霸王餐？
“请问几位小兄弟，有什么事儿吗？”龙君挺客气。
“我们要找老板，你就是这儿的老板吧！”一个看似领头的男生说了话。
半个月后，龙君在路上碰到他的同学周焕兵，才知道了眼前的这个男生是周焕兵的侄子，叫周远志。
这个周远志，初中时学习成绩非常好，但中考发挥不佳没能考上一中，就去了第五中学。由于高一时一次在电游室被混混抢钱不给，被对方毒打了一顿后，一向心高气傲的周远志立志要混出点儿名堂，不再受人欺负。从此，周远志荒废学业，纠集同校另外十来位不爱学习的同学组成团伙，还取了个响亮的名字叫弯刀队。很快，周远志带领的这个弯刀队横扫了学校，连附近的学校都知道他们，在校学生们更是怕他们怕得要死。不仅这样，周远志他们还有事没事和社会上的混子对着干，为的就是能进一步打出点儿名气，他们心里总梦想着成为社会大哥。
“我就是老板！”龙君望着周远志他们说得挺轻松。
“哦，是这样，今天我们几个来这里吃饭，都没带钱，我说要赊帐，可你们店的经理不同意！”周远志歪着脖子说得轻松。
“小兄弟，看那儿！”龙君指了指柜台后面写的“本店概不赊欠”六个大字。
周远志看了一眼，满不在乎地说：“反正钱是没有，你要不肯赊帐，我们也没办法给了！”
柱子一听火了，忍不住上前朝他大声吼：“你们这几个小臭仔子是活得不耐烦了吧，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柱子！”龙君拉住了柱子，他现在心情不好，有点懒得搭理这几个毛孩子。
周远志一桌人还是散漫地坐着，没出声。
这时，龙君问：“看你们这样儿是学生吧，在哪儿读书？”
周远志说：“废什么话，问这个干嘛，你就说今天这顿饭赊不赊吧？”
“呵呵--”龙君走到周远志面跟前，眼睛直把他盯得发麻，“你们要是学生的话，就走吧！如果不是，那你们今晚就得躺医院过夜了！”
这时，周远志旁边的一位男生说了声：“吓唬人啊！”
“啪！”他话音一落，柱子上前就给了他一耳光。
一桌人准备起身，龙君瞪眼望着他们，伸手朝他们指了指，说：“想清楚啊！”
周远志被龙君的气势吓退缩了，他不禁瞟了刚才说话的男生一眼。他带着人成天在社会上到处混，当然知道这儿是龙君开的了，并且那次龙君团伙约战南城二李时，他就带了二三个人跟着丁圆去了护城河。他亲眼见过龙君当时的风范，更清楚龙君他们的狠劲儿。他这次带人来只是想找点儿茬扬名，毕竟能在龙君的饭店赊帐，说出去在社会上多少会有点儿名气，他可没想过真和龙君这位社会大哥作对，他也还没那胆子。
周远志这时用胳膊撞了撞刚才说话的男生，而后对龙君有些客气地说：“老板，我们是五中的学生，这顿饭钱改天一定还！”
“你们走吧！”龙君朝他们摆了摆手。
“谢谢老板！”周远志说着就带着他的人走了。
“龙君大哥，就这么放他们走了？”柱子看着周远志等人走出饭店，有些不理解。
“算了，就是些学生，别难为他们！”龙君因为李晶的事搞得心情很糟糕，他说完就走开了。
“唉--”柱子望着龙君的背影一脸无奈地叹了口气，然后才忙活儿去了。
刑警队那边，张正明那天和英子回去后，脑海里还不时地浮现出于燕和龙君在一起亲蜜相依去学校的情景，他心里怒气未消，好像看谁都有点儿不顺眼了。刑警队的警员们都知道他的脾气，这时看着他满脸严肃的表情，更加怕他了。
英子回去后，也发现他有点不对劲儿，但她也不敢多问。以致两天后，张正明找了个空档，和她一起走在下班的路上说话时，她都是小心翼翼的。
那天阳光断断续续地洒落下来，路上显得没什么生气，周围阴沉。
张正明边走边问英子：“英子，下班了都忙些什么啊？”
英子看着张正明，心里紧张，她愣了一下才回话：“哦，没忙什么！张队，有事儿吗？”
张正明似乎也看出英子的紧张，他于是笑着说：“呵呵，也没什么别的事儿，别紧张，就是聊聊！”
英子不明所以，木木地说：“哦，这样啊！”
两个人机械地走着，路上空空荡荡，没什么人。
许久，张正明说：“英子，问你个私人问题可以吗？”
英子点点头说：“嗯，张队，你问吧！”
张正明清了清嗓子，对她说：“英子，你说如果喜欢一个人，而且喜欢她很多年了，可是她却不喜欢你......要换了你，你会怎么办？”
英子还是头一次听张正明说这种感情方面的话题，一时真有点儿不适应，她知道张正明一向说话严肃大声，可这次他的声音却小了许多还带着些许伤感，她挺吃惊感觉怪怪的。
英子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她有点吞吐说：“这个......呵呵......我也不知道！”
“唉，你不知道啊！”张正明叹口气。
英子看着张正明有些失望的样子，只好接话说：“这感情的事没个准儿，张队，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呀？”
张正明心里有点空，他定定神说：“哦，随便问问，就是想听听你的看法！”
英子望着张正明，有些疑惑说：“我的看法？”
张正明笑着说：“呵呵，对！你说说看！”
英子想了想，才说：“我觉得，其实如果喜欢一个人，就应该去努力争取，也许对方现在不觉得你好，但是只要你真心对她，总有一天她会感动的......张队，你说是吧？”
张正明听了，似乎挺满意，他忙说：“啊，对对对！我也是这么想，哈哈。”
英子这时又谨慎地问了句：“张队，你不是订婚了吗？问这干嘛？”
张正明被英子问得有些发慌，他赶紧掩饰说：“哦，替朋友问的！我是订婚了，到时候结婚你们可都得来啊！”
“一定！张队结婚，谁敢不来啊，呵呵！”英子笑着说了句，又一脸好奇地问，“张队，能问下，嫂子是谁啊？肯定是又漂亮又能干吧，嘻嘻。”
张正明听了一脸的甜蜜样子，他对英子说：“呵呵，你见过的，就是上次来过咱们刑警队的那位！”
英子恍然大悟说：“噢，她就是嫂子呀！真漂亮！张队，你眼光真好！”
张正明笑呵呵说：“那是！那是！”
两个人这时拐上另一条路，英子又问：“张队，那你们订的什么时候结婚啊？”
张正明说：“等过完年，年后就结婚！”他说得挺幸福。
英子兴奋地说：“那快了呀！恭喜你了张队！”
“呵呵，谢了，英子，到时候你可要早点到啊！”
“呵呵，一定早点到！”
张正明和英子分别后，他一路走回家，心里似乎突然间踏实了。他想到于燕，她不是答应嫁给他么，他舒畅地笑了。何况，在西门酒店双方父母订了婚约，他也不算强人所难了。
张正明一回到家，就冲他妈妈喊：“妈，我和于燕的婚事......我想照常进行！”
张正明的妈妈听了，既惊讶又欣喜地望着他说：“嗯？你想通了？之前不是说要等于燕同意了才结婚的吗？”
张正明有些不耐烦说：“什么想通不想通了？我之前是说过要于燕心里同意才行，但现在于燕都答应我了，我当然要和她结婚了！”
“你说，于燕答应嫁给你了？”张正明的妈妈小心地问。
张正明稍作犹豫了一下，肯定地说：“对！于燕她亲口对我说的愿意嫁给我！”
“正明，真的？”张正明的妈妈心里乐开了花。
“妈，是真的，没骗你！”
张正明的妈妈这时高兴得嘴都合不拢，她开心地笑着说：“呵呵，好！只要你能和于燕结婚就好！正明，你什么都不用管了，一切妈来给你安排，保准儿给你办得风风光光！”
“嗯！”张正明点点头似乎懒得和他妈妈多说，便走开了。
张正明的妈妈望着他，心里禁不住一阵一阵暗喜，然后堆着满面笑容便出去了。她急不可待地就去了于燕家，和于燕的妈妈谈起了张正明刚才回家对她所说的他和于燕的婚事。于燕的妈妈听了当时就一脸的兴奋，她心里担心的问题总算是落下了，于燕嫁给张正明可是她一直期盼的事情。
那天，张正明的妈妈和于燕的妈妈两个人谈了很久，基本上有关婚礼的事情该讨论的都讨论了，什么装修新房、婚纱摄影、婚宴地点、宾客名单等等都在谈话之列。
晚上，于燕从学校回来，一进门，她妈妈就笑吟吟地看着她问东问西。
于燕的妈妈一脸欢喜地对于燕说：“燕儿，今天张正明的妈妈来过了，听她说你答应嫁给张正明了，你这孩子，最近也没听你说起，原来你们早就打算好了......呵呵。”
于燕一听心一下就紧了起来，她妈妈刚才的话像一颗定时炸弹，瞬间炸乱了她的心，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看了她妈好久。
于燕的妈妈看着她不说话，又问：“怎么了？妈在跟你说话呢！”
于燕慌乱地掩饰自己的情绪，呆呆地说：“哦，没什么！妈，张正明他妈都跟你说什么了？”
于燕的妈妈不禁笑着说：“她来会说什么啊，还不是你和张正明的婚事！你这孩子，你说你都答应嫁给张正明了，也不事先告诉妈，这下好了，妈总算是放心了！”
“我......”于燕吞吞吐吐的脑子一下就空了。
“我什么啊，还害羞了？这结婚对一个女人来讲可是大事，嫁一个堂堂正正、年轻有为的男人比什么都好！”于燕的妈妈说这话时一直看着于燕，她继续说：“你是妈的宝贝女儿，妈希望你将来能过得幸福！这张正明多好，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刑警队长，前途一片光明！再说他为人也不错，关键是他对你好，总么也得比你在外面交的那些杂七杂八的朋友要强上百倍吧！你还年轻，以后你就懂得了，反正张正明是能给你幸福的人，妈可从小就看着他长大，不会错的！”
于燕知道她妈妈口里讲的杂七杂八的朋友一定就是指龙君他们，可她却从来都不觉得龙君他们有什么不好，但她不敢和她妈妈说。她忽然羡慕起高玲来，要是能像她那样，可以选择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该有多好！
于燕神情恍惚地对她妈妈说：“妈，你真要我这么早就嫁人？”
于燕的妈妈说：“你都二十三了，还早啊，妈那会儿结婚可比你早多了！”
“可是--”于燕有些欲言又止。
“可是什么？”于燕的妈妈问。
“没，没什么！”于燕埋着头回了一句。
于燕的妈妈这时有些警觉地对她说：“燕儿，既然你都同意和张正明结婚了，就别再胡思乱想了！听妈的话，张正明这人不错，妈不会害你！”
“嗯，知道了。”于燕极不情愿地说了声，心里突然一片茫然。
“呵呵，这才是我的乖女儿！”于燕的妈妈过来搂着于燕，又说，“饿了吧，妈给你炖了汤，炒了你最喜欢吃的菜，去吃饭吧！”
于燕心里一时乱糟糟的正难受着，哪还有心思吃饭，她摇摇头说：“妈，我没胃口，不想吃了！”
“那怎么行，别饿坏了，去吃点儿！”于燕的妈妈拉着于燕就往餐桌边上走。
“妈，我真吃不下！”于燕有些不耐烦。
“那喝点儿汤总可以吧，妈可炖了好几个小时！”于燕的妈妈说着就给她盛来了一碗汤。
“......”于燕没有说话，只得勉强坐着，手拿着汤勺漫不经心地喝着汤，一副丢了魂的样子。
她边喝汤边想着龙君，她没有想到她俩想要在一起会那么难，她注定了要和他分开。她心里觉得堵得慌，感觉连喘气都有些不顺了。她忽然又想着要是张正明不是警察该多好，那龙君就算是把西门闹翻了天也会把她抢走，可是张正明偏偏是警察。她感觉脑子都快要炸开了。
于燕胡乱地喝完汤，就来到她的房间紧闭房门，然后一个人坐着静静地发呆。她不知道龙君要是知道了她即将就要结婚的消息，会是怎样的反应，但她肯定的是他一定要生她的气了，也许以后都不会再理她。可能，他会把她看成爱慕虚荣，贪图名望的女孩儿，又或者，他肯定会认为她是那种不能跟他吃苦的人，他会想“她嫁给一个警察世家的刑警队长，怎么也比嫁给一个社会上公认的流氓大哥要好得多吧！”
她想到这里，感觉她的心就在这痛苦之下，慢慢凋零破碎。她突然觉得好孤独，这个世界似乎一下就变得暗淡起来，她和龙君注定是要分离了。也许，没有了他的日子，她以后的生活就会像一本没有了页码的书，一生痛苦消沉没有结局。她忽然若有所思地懂了，有一种爱的结局，叫做错过。她和他注定要永远地错过了，原来，爱一个人好难，而放弃一个人却更难！
于燕想着这些，不禁难过得哭了，她悄无生息地流着泪，想着她和龙君的点点滴滴，心都要碎了！
接下来的几天，张正明和他爸妈就正式来于燕家商量起结婚的具体事宜了。
刚开始，于燕的爸爸觉得于燕老是心事重重的，他以为她是为了结婚的事不情愿，他一直就很尊重她的意见，对于结婚这样的大事他当然更慎重了。可是，当他担心地问起于燕是不是不愿意和张正明结婚时，于燕又矢口否认，他也便慢慢放了心不再多问。
那些天，张正明的爸妈和于燕的爸妈来往极为频繁，大家都乐开了花，双方父母甚至把手头上的工作全都放到了一边，专心专意地操办起了张正明和于燕的婚事。当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妥当后，大家就只等着结婚日那天的到来了。小区的街坊邻居们，一时也议论起来，他们都直夸张正明和于燕郎才女貌，大家似乎很期待他俩的婚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