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语于隅
看到我写了别人,阿虎忍不住跳了出来,跺着脚,呲着牙,像泼妇骂街一样,说:该写我了吧?!
我回复:死鬼,你着什么急嘛。
看来是该写写他了。
阿虎有很多称谓:蒋庆荡,蒋庆屎,蒋破烂,蒋气质,蒋绝版,吨位虎,肥肉虎,古罗锅底色汉子,宽肠阔肚之绝版气质蒋净坛使者,FAT肉Tiger等等。
另外还有一些:小冒眼睛鱼,小牛肚子果,黑酸水,鱼苦屎等等。
认识阿虎,是在保山一中。报到的当天,我做好铺床叠被的事情,翘着二郎腿,坐在自己的床上发呆,宿舍门被猛然推开。这样一个人撞入眼帘:梳着两片瓦、正中间一条屁股沟,穿着一件棕黄色的花衬衫,黑得比黑还黑。我的第一个想法就是:这保山一中就是牛,还有缅甸人过来这里读高中。在我的印象里,缅甸男人的标准肤色、标准打扮就是这样的。
阿虎走路一步三晃荡,一边跳一边唱,按照正常人的思维来审视路上的他,应该大概可能也许估计很少会有人认为他的精神是正常的。
阿虎,滇滩腊幸后所的。
听说阿虎初中时候,无论学习,还是别的,都很拉风,很多人都毕恭毕敬的喊他“师兄”。
很快,混熟了。
阿虎和我顶头睡,经常说话到很晚很晚,或者听收音机,两个女播音员留给我们很深刻的印象:清音,高阳。当然,我们这样说话,肯定会影响到别人的休息,有个学习认真、刻苦的好学生有一次终于忍不住了,来了句:宿舍长,你就不管管他们?!而宿舍长正是阿虎本人。
我们经常一群人上大呆山、易罗池、三馆,吃鸡汤扒肉饵丝,逛北大超市、新华书店,也偶尔到隆阳影剧院看看电影。
一天,阿虎和我相约一个星期互相不搭理,看能不能忍住。没有想到,我们做到了,而且做得超乎想象的好,我们将近半年没有说话。很多时候,迎面走过,看着阿虎欲言又止的表情、略带希望和畏缩的眼神、看着他憋得难受的样子,我无动于衷,一脸冷硬,目不斜视,和他错肩而过。
换了个新校长,何仕光,要改革,搞分班:实验班和提高班。
按照成绩,我和阿虎还是能够留在实验班216的,可是如果留在这里,我们也就只有垫底、拖后腿、丢人现眼的份。不假思索,我和另外一个同学主动写了申请,来到提高班207。这个时候的216,已经不是外县班216,而是实验班216,也没有什么值得留恋的了。
第二天,阿团、老骚也效法我们,来到了提高班207。
何仕光的改革,毁了外县班216,也毁了这个班里的很多人。
中秋,搞集体活动,对于阿团、阿虎和我这样没有集体荣誉感的人来说,这样的事情,避之唯恐不及。
这个时候,本来两两绝缘了的三个人,忽然和好如初,一起到三馆散心。
高三时候,我们的快乐几乎都是在原保山中等师范学校、现在的保山一中东校区。
阿虎喜爱并盲目崇拜夏飞同志,这位同志的省略号、语气助词用得出神入化,那个时候,夏飞同志的小册子不是在阿虎枕下,就是在阿嫖枕下,包括《江湖小档案》、《朱门欲荡》、《花月缘》等这几本书在内,也算得上是一笔公共资产吧。后来,这些书都不翼而飞了。
把我们给逼急了,几个人钻头觅缝来到杏花街,在低矮的木楼里直接看片。
当然,阿虎我们也喜欢金古黄梁温,尤其是“飞雪连天射白鹿,笑书神侠倚碧鸳”。
阿虎胃口好,食量大,不挑剔,这都是让我很羡慕的。
高考前夕,阿虎买了个傻瓜,阿猴买了条领带,我们在东校区拍了很多照片,现在,每当看到这些照片,都会想起那些人、那些事。
虽然,每天晚自习下课后回到东校区,阿虎和我都要装模作样的带着几本书到自习室进行所谓的学习,可是我们内心里、精神上已经完全放弃,尤其是我,是去看人的。
高考结果出来,我很意外,竟然被南京一所大学录取了,而阿虎却……,唉。
在高考结束后的将近三个月里,我和阿虎通了几封信,那个时候,我们还没有手机。
阿虎在腾冲一中补习。本来,我是准备北上、报到的,到了保山,打了个主意,来到了曙光补习。
三个多月没有看书,来的第二天碰到月考,一下子窜到前面去了,这一个方面给我带来了信心、缓解了我的压力,另一个方面折射出了曙光的水平。
我开始过着一种轻松的日子,我想知道阿虎混成什么样,就给他写了封信,写着:腾冲一中理科补习班蒋庆虎收。
没想到竟然有了回信。从此开始保持通信。
阿虎学的很认真、刻苦,和我形成鲜明的对比,想想,或许我应该产生一些羞愧。
我开始在信里指出他的各方面的不足,也检省自己,当然,也少不了安慰和鼓励,阿虎也是如此。我想,这些信,或许是是我们开始建立一辈子的感情的真正开始。
那个时候,我的好成绩,不是来源于认真刻苦,而是来源于一种放松的心态,那个时候我的生活、学习状态,不敢说超过我后来的大学生活,但是也相去不远了,我经常找出各种借口,离开曙光,来到保山城里,要一个标准间,没日没夜的看电视,或者回到远在两百五十多公里外的家里住一夜、杀只鸡吃吃,再回到曙光。
快到五月份,阿虎来信说,他虽然已经完成了三次全面的复习,但是结果很糟糕,这次高考,可能又要考砸。我看了信,想了很多,回信里只能够继续安慰、鼓励他。
第二次高考,我满以为630以上不成问题。结果只考了595,语文还可以,137,英语也还行,就是数学让人不敢想象,71,我就是这样,黄冈的试卷,我可以考出一百二十多,但是简单的试卷,我也可以考出匪夷所思的低分,理综马马虎虎。只能报了云大,和中考一样,我只填报了一个志愿,简直有些孤注一掷、背水一战的意思,当然,风险也很大。
而阿虎,考了个二本,到了西林。
阿虎陪我到保山报的志愿,我陪阿虎到腾冲报的志愿。
阿虎到我家住了一夜,我妈嫌时间短,直到现在,总是不停的抱怨,以为阿虎嫌弃我们家。
上了大学,阿虎和我很快取得联系。
我开始频繁上演南京的狗跑到北京去吃屎,一次次到西林蹭饭,每次前去,都叫嚣着要吃多少多少肉菜,可是到了食堂,一如既往,还是吃素菜,过后,在老同学中间散播阿虎如何如何小气的谣言,败坏他的名声,这也是我和阿虎大学时候的乐趣之一。
可是阿虎来蹭我的饭,就惨无人道了,经常吃的我心里流血漂橹。
大学期间,阿虎经历过大一上学期的挂科后,痛定思痛,在学习上投入很多精力,时不时获得奖励,而我,在不断的挂科、补习、重修中过完了四年。
阿虎在西林,阿濮、老山在昆工,我、老骚在云大。
我们经常聚到一起,嬉笑怒骂。昆工、西林、云大的草坪上、绿树下,留下很多我们的欢笑、身影。
我们经常上西山,住农家乐、吃农家饭菜,唱歌,搓麻将,爬山。
只要在这些地方,就有阿虎和我的身影。
大四,阿春、阿嫖来到昆明工作,他们先后住过的北京路塘子巷、吴井桥,都是阿虎和我经常呆的地方。
大学毕业后,阿虎先到广州,再到上海,又到海南,最后到柬埔寨,我们都保持联系,最多的时候是在QQ上。
阿虎有过不少的笑话。
有个女生,经常喊阿虎一起去吃米线。阿虎就使坏,问那个女生:你要吃粗的、长的、硬的,还是细的、短的、软的。或许是那个女生果真心灵纯粹,或许是演技够好、装的太好,总是微微一笑,依然坚持不懈的喊阿虎:哥,下来吃米线了。
吃米线的情形,我掺乎过一次,在别人看来温馨浪漫的情景,我看的食欲全无、全身起鸡皮疙瘩。该女生吃一口米线,眼睛望着阿虎,必须得阿虎回敬一个笑容,才低下头接着吃下一口,如此周而复始,阿虎还真受得了。我问阿虎:这个女生是什么人,阿虎说:是我妹。我说:是你妹啊。
记得一零年元旦的时候,我、阿虎以及很多昆明市民都收到了市委书记仇和、市长张祖林的祝福短信,阿嫖刚来昆明,没有收到,阿虎就很自豪的说:这是中国移动对我们这些忠诚客户的真情回馈。到了劳动节,我和阿嫖都收到了短信,而阿虎没有,阿嫖很开心的说:这是中国移动对我们这些忠诚客户的真情回馈。我们两个人极尽想象打击、取笑阿虎。阿虎盼星星、盼月亮,最后还是没有收到短信,老羞成怒,只能栽赃给我,说:有天晚上两点多,我的手机震动了一下,那是收到短信了,阿杜马上爬起床来把那条短信删除了。哈哈哈哈哈。
阿虎到海南,我送他上的火车,在检票口前的天台上,我们没有说话,只是不停的抽烟。
时间迫近,看看满地烟头,阿虎和我互拍了一下肩膀,他往里走,我就站着,他一直没有回头,到了快转弯的地方,他回了一下头,马上转了过去,背对着我挥了一下手。
兔年春节,很难得,阿嫖、老骚和我在腾冲聚了一次。
阿虎人不聪明,却喜欢把两个眼珠子在眼眶里滚来滚去,假装一副贼兮兮的聪明样。
阿虎眼睛很大,却经常布满血丝,和兔子爷有得一拼。
阿虎四肢发达脑子,唉,随便动一动脑,就容易脑神经衰弱。
阿虎在柬埔寨,过得也很不舒心。
我本来想戒QQ,为了他,我还是破罐子破摔吧,我怎么就这么伟大呢?!
借口!
如果阿虎在我面前,他一定会这样说。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