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篇早就应该写成的文章,却断断续续没有成文。每当我想到这个话题,总有一种心酸的感觉。为已是弱势群体的教师和如履薄冰的教育。
起源于前些日子再次刷屏的校园惨案:
11月12日,湖南沅江市第三中学高三重点班47岁的班主任鲍方,在办公室里被自己16岁的学生罗某猛刺26刀后,因抢救无效死亡。
悲剧的起因,竟是鲍方老师让同学们观看励志视频后,要求每个同学写完读后感再回家。罗某不愿写,鲍老师有些生气地说“不想写就转班(意为转到普通班去)”。
随后,鲍老师回到办公室,罗某拿着经常在课桌上刻字的水果刀,跟了进去。
惨案就这样发生。
令人悲痛的是,憨厚矮胖、笑容可掬的鲍方老师,平日里是位爱生如子的市级优秀班主任,热天给学生买藿香正气水,冷天给学生熬姜茶,还为杀害他的罗某争取过4000元的助学金。
长歌当哭,我不敢想象和罗某同在一班面临高考的饱老师的女儿如何面对这飞来横祸?
师生一场,相煎何急?
是什么导致了悲剧的一再发生?
是监护缺失和娇惯纵容的家庭教育?是急功近利和政绩第一的教育理念?是向来忽略却普遍匮乏的心理疏导?是一直缺席却至关重要的生命教育……
反思一:缺乏正确的评价体系导致教育的急功近利
每到中高考结束的时候,各个学校都能挂出光彩夺目的大条幅,以彰显学校的升学率,这似乎成为了一道特殊的风景。学校之间在攀比。官员为了出政绩而抓教育,而考试分数和重点大学录取率是抓教育“政绩”最直观的体现。当年GDP第一的政绩观是用牺牲环境来发展经济,这种短视导致现在我们用成倍的代价来保护环境;“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应该着眼于学生终身成长的教育,却变成官员眼中的政绩,升学率变成对学校评价的最重要指标。教育静不下心来,变得急功近利,社会、教育者、家长关注成绩远多于关注学生心理。社会的压力直接传递到教育的最终端——教师和学生身上。缺乏正确的评价观,让师生压力无从释放,导致悲剧一再发生。在悲剧中,教师和学生都是受害者。
反思二、缺乏为教育保驾护航的法律,使教育如履薄冰,使教师胆战心惊
这是一个真实的案例。某日下午a同学家长给班主任打电话说孩子不舒服,跟老师请假。班主任是一个极其有经验的老师。她对家长说孩子什么时候上学来一定要通知我。第二天早六点十分班主任接到家长电话告知孩子已前往学校上学。班主任六点四十到校第一时间检查班级出勤情况,发现此生未到,马上告知家长学生没来上学。查看监控录像,学生根本没有进入校园。家长四处去找,此间,班主任多次与家长联系,了解事情的进展,帮助提供线索,帮助分析各种可能。班主任与家长的微信沟通记录长达多页。班主任告诉我,周六周日她都是在惶恐不安中度过,恐怕孩子出点事。甚至于做梦都是在找这个孩子。万幸的是最终孩子平安回了家。在跟我叙述这件事时,时间已过去了几天,但她仍然心有余悸:万一学生出了什么问题,即使孩子是从家离家出走的,跟学校没有关系,但谁又能禁得住左一次调查,右一次调查呢。如果孩子家长无理取闹,教师又有多少精力奉陪?这种对教师身心的折磨,这种无边界的责任,会导致教师心理压力大,如果得不到疏导,教师一定成为心理疾患的高发人群。如果教师心理不健康,最终受损失的还是学生和家长。
我也有过这种如履薄冰的体验。期中考试后,为了让学生紧张的情绪得到合理的宣泄,年级准备举行一场拔河比赛。这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但安全第一,安全至上的原则让我们大费脑筋,做了种种预案。预估了可能出现的情况:活动过程中,学生自己不慎摔倒骨折了怎么办?比赛结束松绳时,由于用力过猛惯性运动前一个学生倒在后一个学生腿上,造成后一个学生骨折怎么办?骨折的学生会因此而耽误功课,影响学习成绩,家长肯定不干。前一个学生是因为参加集体活动而把人弄伤,让家长出医疗费也不在情理之中。 一旦出一码事儿,后续需要花费多少精力来解决这些麻烦事?因此,为了顺利组织这场比赛,避免发生意外事故,我们开了年级领导碰头会,将可能出现的事情做了周详安排,召开了班主任会,体育老师会,强调安全和细节,甚至于参与拔河的学生一定自愿报名,大个男生后面一定不能是弱小的女生这些硬性规定来防止可能出现的意外。年级主任又对全体学生动员,再次强调安全。活动时每一个环节都盯到位,看好每一组学生的排列确保没有问题才开始比赛。真是小心翼翼。活动圆满结束了,效果不错,学生放松了心情,疏解了紧张情绪,通过活动又增强了集体凝聚力。看着学生和教师的笑脸,我悬着的心才放下了。说实在的,比赛结果我不是最在意的,安全不出意外我就烧高香了。有人说,你是不是过于小心了?殊不知,这种小心是经验也是教训的结果。就曾经有家长类似的问题无理取闹,纠缠得让你无端耗费了很多精力。教师和教育是在带着镣铐跳舞啊。
校园惨案发生后,不应该只是一阵风,我们扼腕叹息,一声叹息之后呢?不采取一些措施,不解决一些问题,我们的校园难免会再次爆出新闻。
作为一名教师,我佩服王君老师为孩子们争取较好的如厕环境的鼓与呼,我更佩服徐水官员发现问题立即整改的决心与勇气;我佩服张丽钧校长敢于将学生出走,校闹这样的敏感话题写文予以揭示。他们都是有教育情怀的教师,是有社会责任感的教师。我既是管理者,也是被管理者。因为深入其中,可能更知其中的痛。因此以微言建议:
1、建议教育主管部门为学校配备专业心理咨询师,对师生进行心理辅导,开设心理咨询,每个学生进行人格健康评估分析,尤其注意人格不健全,性格分裂,家庭关爱缺失,家庭关系紧张,留守学生等群体。这类群体是突发事件的主要制造者,这类人出事是早晚的问题,不在学校出事也会在社会出事。教师的心理健康水平直接关系到学生的成长。因此要做好对教师心理的监测与疏导。
2、健全法律,明确学校和教师的职责,不给校闹以市场。
在现行工作中,教师承担了太多教学以外的工作。社会对教师的期望值过高。一些家长的素质低,只要学生出了问题,不管学校有没有责任,就不分青红皂白来学校闹,这种不好的社会风气,这种责任无限扩大的期待,会导致教师在教育中束手束脚。为了教育的健康发展,需要法律来为教师和学校保驾护航。该教师和学校承担的不推诿,不该教育承担的也应该由上级部门予以撑腰。学校才能挺起胸膛,教师才能“不跪着教书”。
我们有理由相信,在十九大精神的指引下,如果各级部门都能科学务实真心关注教育,则教育的天空一定会越来越晴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