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每当听到、看到这个词,在我脑中呈现的印象就是爸爸那1米6的矮小身板,半百的头发,还有两颗突出来的大板牙。
妈妈在我9岁的时候就因病去世,我和姐姐就是爸爸拉扯大的。但是,爸爸并没有因为妈妈不在而给我们更多的关爱,恰恰相反,在我的记忆中,爸爸就是从这个时候开始变得暴躁起来。9岁以前,我好像还没有怎么被他骂,9岁后,我一天不被他骂几次天都不会黑。小时候,老骂我淘气、贪玩、不听话。长大了也还骂,高中我住校,一月才放两天假。放假回家第一天,还好,对我还算温柔,但第二天还没起床呢,又挨骂了,所以小时候我和我爸其实关系还真不咋样的,曾经我还真的以为我就是他们捡来的孩子。再加上他很迷信,我最反感了,每次都要找一大堆的理由来反驳他,同时,我还觉得他懦弱、自私、顽固、吝啬,思想也是老古董、死封建,总之,就是有一大堆的缺点却找不到一个优点。
后来,我长大了,在社会上闯了,终于可以慢慢理解爸爸了。
我记得,有一次放完假回校,我已经走出了好几条田埂,爸爸在家门口很大声的喊我,他喊得凶巴巴的,我以为我又犯什么错了,回去,他往我书包里塞了几个鸡蛋,说是自家的母鸡下的,叫我带学校里吃,当时也有点点感动,但很快我们又因为其他的什么开始针锋相对起来。
还有一次,姐姐打电话回来说她和男朋友(现在是我的姐夫)骑摩托摔伤了,爸爸在我面前很不高兴地说“肯定都是XX(哥哥的名字)不好,骑车载个人都不晓得小心点,要是摔坏哪里那怎么得了”虽说话有点偏激,但是也能看出他对姐姐的担心,对他自己女儿的那份偏袒。我突然在想,要是我把这次我摔伤了的事情告诉他,他肯定也会那样说的,为了怕他担心,我从来就没有想过告诉他。
想想爸爸对我们好的事情,好像还真的想不出什么来,不过尽管没有更多的事情来证明,我也深深地知道,他是真的爱他的女儿的。
可是现在,他的女儿都不在他身边,每天都是他一个人孤零零的守在老家,守在那所破房子。自己有了另一半后才知道,爱情是每个人都需要的,不论年龄。记得妈妈去世后,有人给他说亲,问我的意见,我当着他的面说“我无所谓,随便他”,背着他我就是一百个一千个一万个的不愿意,小时候看了太多灰姑娘白雪公主之类的童话故事,觉得所有的后妈没有一个是好东西,再加上本来村里也有个做后妈的女人,对老公与他前妻的女儿也的确不怎么好,所以对于给爸找个伴儿的话我是很抵触的。后来,在外打工的姐姐给我说,爸还是得找个伴儿好,我就很不高兴地回她,你当然觉得找个伴好,你又不在家里待,不靠他们养,我还得读书呢,那以后我不在家天天被他们打死骂死?爸自己也不愿意找,一来或许是他不好意思吧,二来家里的条件的确很不好,钱都给妈妈治病了,还得供女儿上学,哪个女人愿意来啊,就算有,那也是不是缺胳膊缺腿儿就是缺心眼儿,找来也没意思。现在,我也真想给他找个老伴,爸60了,我们又不在身边,能有个人在身边相互照应也好,可爸好像还真不愿意了,他天天跑去赶庙会,和一帮老头老太太在一起念念经,拜拜佛倒也自在。我已经不反驳他的迷信了,权当是他的信仰吧,只要他高兴。
平时,我们很少给爸打电话,他也很少打来,有什么事他打电话来也是说完了就完了,无非就是谁家过寿啊,谁家娶媳妇儿啊 之类的,好多人我现在又很少有印象,因为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家里好好待过了,所以就只有嗯啊哦的应付他。有时,我有事,说忙晚上给他打回去,但几乎没有哪次是打回去了的。他挂电话还很快,每次都是我刚说那我挂了啊,他那边就嘟地一声挂了,而我的习惯是每次要说了拜拜才真的挂,就这样,每次我都对着忙音说拜拜,很多时候在我说挂了 啊时突然想起一件事来,刚起了个头,那边也已经挂了。
突然想起,前两天爸给我打电话说大爹上70过寿呢,而我当时在上班就给他说忙,下班了给他打回去,倒现在都还没打。
现在我给他打回去,绝对不再说忙呢,挂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