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没听过蛙声蝉鸣了,一个月前,不知道是什么日子,莫名响成一片。兴之所至,拿出珍藏多年的诗词功夫,打算来一首高兴一下。没想到结果非常符合现实规律,太久不玩这个,玩不动了。但来都来了,虽然没人知道,丢不到人,可总是心有不甘的。于是磕磕绊绊,凑凑合合,再加点半是破罐子破摔的戏谑心态,搞了这个东西出来:
觅句求清韵,无端赖作诗。
蛤蟆瞪眼绿,臭虫三两只。
还是很写实的嘛!刻画出了一个百无聊赖之人,穷极无聊之下硬是要搞点附庸风雅之事的鲜明形象。写完诗,又想作文一篇,好好纪念一下这个重拾诗词,再回文坛的重要日子。待到叮叮当当,手忙脚乱处理完杂事,一看时间——哦豁,可以睡觉了。
何苦为难自己呢?何苦和生物钟过不去呢?百万年进化出的习惯,岂是我个人意愿可以违背的?做人要顺应天道,合乎自然,才能安保身家性命而不辱,没身不殆。
众所周知,有的事儿一旦明日复明日,就会明日何其多。这个蹉跎来,那个蹉跎去,一推二,二推三,晃晃荡荡的一个月莫名其妙就过了。那个不知道是谁的感悟真的是有理:小时候的一天长得看不到头,长大后你刚睡醒还没适应呢,这天就过了。
感觉是昨天写的诗,昨天该作的文章,刹那刹那,念念之间,不得停住,一晃神,什么都过去了。中间的经历明明白白,却又如梦似幻,抓不住,摸不着,像那轻纱薄雾笼住,亦真亦假。直到我摸摸脸蛋有点疼,才找着几分真实感:哦,下午打拳被揍了,我头真铁。
好了,现在终于从阴谋诡诈、好勇斗狠,甚或纯粹浪费生命的杂务中抽身出来,能有一小段安详恬静的时光,摆摆龙门阵,当个酸儒好好玩弄一下文字。内容本该是把一个月前的欠账补上的,但物是人非,那天的酸水早就蒸发得一干二净,了无所得,甚至自己回想起来,都有些受不了,吃不住那些偶然迸出的情怀。
那种感觉,就像白天回忆起夜里失眠时的胡思乱想,羞愧、无奈、还有些奇奇怪怪,不知如何形容的情绪。往往只能长叹一声,对自己说:你好骚啊……
站在现在回首过去的感触,虽然不一定找不回来,甚至能更进一步,找到些更深邃,更新颖,更美的东西。但再美,再新颖,再深邃,那终究不是昨天的样子。释迦成佛之心,有别于离家之初心;宫本证道斩杀佐佐木小次郎之心,亦非习剑之初心。
恋慕昨日之心,往往只能寻到些似是而非的感觉;而常怀期待的对自己未来的设想,既称未来,其自是永远不可能到来的。喜怒哀乐,爱恨惊恐,都只出现在当下,而不是过去或未来。即使所谓回忆或代入某时某刻某种情境,那也只是以现在之心,沉湎进的幻想罢了。
幻想一词,是言其本质而非批判。当整个心灵都融入到某种并非当下存之于心中的事物后,咔嚓一下身心一震,灵感大江大河般从不知名处泼洒开来,疯魔般将之展现为作品,铭刻住那一刹那的体悟——艺术,就这么不讲道理的产生了。
有人看飞鸟起落学会了下棋,有人看江山曲折写出了书法;空间与远近,表现为色彩的浓淡;愤懑与不公,造就了雕塑的凹凸。日日踏足,看惯了的枯藤老树,小桥流水,渔舟唱晚,日月盈昃,某一刹那啪的一下钉进某个人的心里——美,就这么不讲理的产生了。
过去的日子,一分一秒,千年万年,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差别。都是回不来的,永远过去了的。而作者的作品,便如一个锚点一般,将人拉到他那火花迸溅的刹那,超越空间与时间进行一场心与心的交流。
不可否认,由此产生的情感依旧是当下,主观的,甚或与作者当日之感触是相背道而驰的。但欣赏美,发现美,甚至创造美的过程,本身就是最幸福,最快乐的。如小孩儿把酒杯当作乐器一般,叮叮咚咚,那可不是酒杯原本的用途。但其间的快乐,完全不输于一杯一杯复一杯的名士与英雄。
画不成画,写不好字,刻不成木头,打不动石头,于我而言,搓键盘,也搓得心情满舒畅的。滴滴答答,手指一点一点,斟酌词句,删删改改,忙了一晚上。一点都不累,感觉蛮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