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平凡的村庄,一座平凡的县城,一所普通的高中,两个普通的少年。一个执笔叙写年少 一个执笔描绘少年,平庸的是他们,骄傲的是他们。一颗轻狂的赤子之心,一颗安稳的淡雅之心,两颗心灵隔着胸膛拥抱,在灵魂的交织下共鸣。
雨秋城在韩东辰给他的笔记本上写下了第一段话,这个笔记本是一个B5型的软线圈本,外封是一层透明胶壳,翻开第一页则是一张纯白得纸。虽然他不经常用软线圈的笔记本,但他喜欢这种极简风格,除了产品介绍外,一无所有。
他将写好的这段话挪到了正低头记英语笔记的韩东辰面前,韩东辰先是一愣,但马上就拿起阅读了起来,在快速扫了一遍后,他又慢条斯理的从头看了起来。雨秋城则用手撑着头看向韩东辰,等待他的评价。
在韩东辰看完又一遍后,他才扯过一旁的草稿纸,用笔在上面雕画着。然后将在草稿纸上写的同笔记本一起拿给了雨秋城。
雨秋城拿过草稿纸与笔记本,盯着上面的两行清秀而又不失棱角的字:写的不错,点赞!不过我可还不会画什么少年,只会画个头。另外,你这字很难评。
雨秋城看到最后一句时,明显翻了个白眼,但他并不否认,他写的字跟韩东城的比起来,确实是跟屎一样,横不像横,竖不像竖的。他提起笔,一笔一画的写了起来:问题不大,菜就多练!
写完后,雨秋城看着自己写出来的成品,表现得很难看,虽然说是一笔一划写出来的,可衔接之间明显有着不协调的样子,依旧难看。
雨秋城心中暗骂了一声“狗屎”,冷哼一声将草稿纸向韩东辰甩了过去。韩东辰拿起看后轻笑了一声,在“菜就多练!”四个字上画了个圈,又递回给了雨秋城。
“死吧,臭男人!”雨秋城看着韩东辰画的圈,气的骂了一声,转头用手撑着头看向窗外。韩东辰则摇了摇头,继续听课。
今天天气依旧不好,天空仍布着阴云,下着冷雨。
“这天…什么时候才能回转过来?一点春天的迹象都没有。人家江南,估计早就风景如画了。”雨秋城看着窗外萧瑟的天,手指在桌面上轻叩着,脑子里充满着对那片净土的期待。
“春风又绿江南岸……小桥流水人家……过江东替霸王见见江东父老,访周郎故居闻《长河吟》,金陵城下雨秋城……顺便,有机会去看看她吧。”
雨秋城想到这愣了一下,那是一个他心心念念却又素未谋面的人,已经很久没有联系了,他苦笑了一下,也不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机会见到她。
正当雨秋城苦笑之际,韩东辰用手撞了一下雨秋城,雨秋城愣了一下回过头来,一截粉笔正中他的脑门。
“嘶——”雨秋城蹭着被粉笔砸中的位置,抬头看向那扔粉笔的人。
讲台上,郑婠婠正怒视着雨秋城。
“雨秋城,外面的世界比书本上的知识有趣的多是吧?”郑婠婠质问着雨秋城说。
“啊!啊,啊?”雨秋城有些惊慌失措地站了起来,本能的点头应了一声,“嗯。”
“哈哈!”
班里的其他人为雨秋城的回答笑了起来。
韩东辰有些被雨秋城的回答无语震惊到,叹了一口气,将头扭向了一旁。
雨秋城眨巴着眼睛看着众人,并不因为自己的回答感到有什么错误的地方,外面的世界确实比这方教室更加有趣,也更加精彩。
“好好好,外面的世界更加有趣是吧?!你,给我站到外面走廊上去!”郑婠婠用手指向教室外,对雨秋城喝道。
雨秋城白了一眼郑婠婠,小声嘀咕了句,“去就去,凶什么凶?”
“瞎嘀咕个什么呢?雨秋城,两千字检讨,上晚自习交到我办公室来!”郑婠婠看着雨秋城不服气的样子说。
“你……”雨秋城正准备口吐芬芳,一旁的韩东辰则拦住了雨秋城,摇了摇头,示意雨秋城乖乖到走廊上去。雨秋城虽仍旧是不服气,但还是强忍了下去,冷哼了一声,走出教室,走到走廊边上去了。
“啧。”雨秋城显然肚里窝了一大把火,但不得不说这天气是真的冷。雨秋城将手插在他的棉衣兜里,眼睛茫茫的看着远方天与地的连接处,那里白茫茫的一片,他也弄不清楚该从何处开始划分天地,只有依稀着记忆,那里有座小塔,那边的山下有条小河,小河里有这河虾,河蟹……
郑婠婠前面吼了两嗓子,也没了上课的气量,对着学生摊下一句,“老师罚你们,是为了你们好,自己自习吧!”便放任学生所有。教室里也渐渐变得熙攘起来。
韩东辰后仰透过窗户看了一眼雨秋城,雨秋城像无事般,左摇右摆的无聊着。
而雨秋城也确实无聊着,那连接天地的苍茫处他已经去了很多次了,也确实该找点有聊处。雨秋城将头探下去看那楼底下的绿化带,那里种着一排月季花,陈旧的叶子还并未发出嫩芽,那娇小的花苞没有丝毫痕迹。
雨秋城抿着嘴,有些无奈,一滴水珠从楼顶滑落滴到他的头顶,凉飕飕的。
“靠!”雨秋城低声骂了一句,擦拭着头发。
一直默默看着雨秋城的韩东辰看到他这番模样,不禁笑了一声。
雨秋城像是察觉到身后有人盯着他笑,回头看了一眼教室内,正巧捕捉到韩东辰那抑制不住的笑容。于是他便对韩东辰吐着舌头做了一个鬼脸。韩东辰则用手托着下巴,观看着小孩子的游戏。
“哎呀!这么玩是吧?”雨秋城见着韩东辰摆出一副看猴的姿态,索性就对着韩东辰拍起了屁股,吐起了舌头,顺便还扭起了腰。
韩东辰看着这一切,虽然嘴角会微微上扬,但不会太过于丰富地变化。可雨秋城的行为并不止引来了韩东辰的注目,靠窗的几个学生也同样被雨秋城的操作吸引了去,表情先是诧异,然后又是惊喜,最后憋不住笑了起来。
坐在讲台上的郑婠婠看着一堆人向窗外望去,疑惑着是有什么稀奇古怪的东西,于是便推开门向走廊外看去,结果一开门便见雨秋城正买弄着自己的舞姿,而靠内的学生见郑婠婠这一举动,也都向廊外望去。
然而雨秋城此时正沉浸在自己的无限表演中,竟未发现已经推开门站在门边看他的郑婠婠。
韩东辰则用眼神和手势提醒着雨秋城。雨秋城看着张牙舞爪,挤眉弄眼的韩东辰一脸疑惑,“这家伙,搞什么鬼?那边,门。”
于是雨秋城便扭头看向了教室门口,只见郑婠婠抱着双手,倚着门框正看着自己。
“啊!”
雨秋城吓了一跳,停下扭动的身姿来看向另外一边,没眼看着郑婠婠。
“这下死定了!”雨秋城心里这么想着,转过头对着郑婠婠尴尬笑道,“嘿~老师,您怎么出来了呀?嘿嘿。”
“不出来,怎么能够欣赏到你这么优美的身姿呢?”郑婠婠说着,露出几分叫雨秋城觉得瘆得慌的笑容,“要不我把你刚跳的这一段监控,发给你的家长看?”
郑婠婠说着,有意无意的看向墙上挂着的摄像头。
“诶诶诶,老师,别,下次不敢了,别,别发,那样的话,我会被我爸打死的!”雨秋城这时急了向郑婠婠求情道。
“不敢了?”郑婠婠见自己的说辞起到了威慑作用,便换了一种严厉的语气,“雨秋城,两百个俯卧撑,做!”
“啊?”雨秋城吃惊地看着郑婠婠,又看了看满是积水的地板,“这,做两百个俯卧撑?你没……”
雨秋城最后两个字还未说出口,郑婠婠便漫不经心地喊着,“三百个。”
“你……两百个,我做,我做!”雨秋城说完,看着满身积水的地板,咬着牙直挺挺的倒了下去,一个一个做了下去,任由衣服受到污水的沾染。
“一、二、三……”郑婠婠在一旁数着,没有丝毫宽恕的意味。
……韩东辰此时站在教室内,看着雨秋城这副样子,也只能无奈的干着急。
雨秋城咬着牙,心里渗透着几分恨意,思索着如何去报复郑婠婠。
“八十七、八十八、八十九、九十……”一个寒假没怎么活动筋骨的雨秋城在做了近一百个俯卧撑后,明显有些吃不消,额头布着汗,手也不自觉地抖了起来。
“一百。”
“老师,够了吧!”在郑婠婠喊下“一百”时,韩东辰再也忍不住喊了起来,“老师,这种事情又不是什么大错,随便罚一下就好了,何必罚那么过分?”
“随便罚一下?”郑婠婠将身子移进了教室,有些不敢相信这是韩东辰说出来的话,“雨秋城犯这种事情已经不是一次两次了,之前我都没有怎样去惩罚他,现在罚他一下,你又跟我说随便罚一下,还说我过分。好,那我就问一下,同学们,我这罚的过分吗?”
“不过分!”
异口同声的回答没有半分异议。
……
韩东辰看着众人,气的有些说不过来话,踩着板凳就要从窗户处跳出。
“韩东辰,你敢!”郑婠婠刚把话说出口,韩东辰就已跳到了走廊外。
“秋城,来,我来扶你。”韩东辰将俯在地上的雨秋城扶了起来。
雨秋城被扶了起来,身形有点站不住脚,踉跄了一下,手里满是脏兮兮的水污,身上穿着的米黄色棉衣也被污水浸湿了一大半。韩东辰见了雨秋城这副模样,便馋着他去洗手。
郑婠婠站在教室门口,气的说不出话,韩东辰选择了直接无视她,雨秋城则红着眼,咬牙仇视着她。她的心里也感到了些许的不安,只好看着两人走向洗手池。
班里则一下炸开了锅,揣测着韩东辰与雨秋城将会受到什么样的惩罚。
“安静,吵什么吵?”
郑婠婠抱着双手吼道教室里的学生,嘈杂声也去了大半,但仍有窃窃私语从深处传来。
“应该,没什么问题吧?”韩东辰用纸给雨秋城擦拭着手,那双手早已被冻的通红,这会又遭了水。
雨秋城摇了摇头,带着点虚弱的声音说:“没事,就是有点虚罢了。”
韩东辰轻促的笑了一声,“叫你平时节制点,看关键时刻,扛不住了吧!”
“我靠,我身体超好的诶,只不过是太久没有锻炼,身子骨有点吃不消而已。”雨秋城说完,咳了两声。
韩东辰帮雨秋城拍着背,雨秋城一边咳一边说着“不用不用”,用手搓了搓鼻子。
“咳,我们去画室吧,辰哥,我不想回教室了,看到郑婠婠就烦,还有那群不知名的傻狗!”雨秋城看着韩东辰,眼神里满是期待,又略显无辜,“反正下节课还是她的,我们就去嘛?”
韩东辰看着雨秋城,眼神有些躲避思索了一下,点了点头。
“好!”雨秋城得到了首肯,开心的笑了起来。
画室在另外一栋教学楼内,中间还横跨了小半个操场。
“我们不会着吧?待会遇到老师怎么办?”雨秋城与韩东辰下着楼梯,突然有些担心的问道。
韩东辰则表现的有些坦然,“没事,待会遇到老师就说我们去画室拿工具,学校老师基本上都不怎么管艺术生的。”
“哦哦,好嘛。”雨秋城听韩东辰这么说,心中也是稍安了几分心。
两人一路沉默着到了画室。
韩东辰有着画室的钥匙,两人很容易的便打开门走进了画室内:画室是一间教室改的,中间是一张长桌,上面有这许多的画纸与绘画书,还有一系列的绘画工具,长桌两边则分布着几十张支架,画板。
或许是有一个多月没有人烟的气息,画室内明显要沉闷些许,雨秋城一进去便从心头涌上一股压抑感。
“咳咳。”雨秋城呛了两声
韩东辰一边开着窗户,一边询问着雨秋城情况,“秋城,没事吧?这画室太久没人来,有些闷。开窗通会风就好了。”
“没事。估计可能有些小感冒,回头磕点药就好了。傻鸟郑婠婠,天天罚她爹!”雨秋城咒骂道,“咳咳,像她这种勾巴,以后肯定嫁不出去!”
“唉,收敛点吧。一天的时间,着的事情都快赶上你九年义务教育犯的事了。”韩东辰有些无奈,这一天天的真是祸不单行。
雨秋城显然对这并不放在心上,努着嘴就走到了一张画板前,“我记得不错的话,你的位置是这个嘛。”然后他便顺势坐了下去。
“嗯。”韩东辰应了一声,“你棉衣脏了,要不脱下来穿我的?”
“我穿了你穿什么?”雨秋城:不解地问,看向画板旁的笔盒,“你平时用哪支笔画画?”
“我穿你的啊!”韩东辰回着雨秋城,走到了他的身边,“怎么,你要画画?”
“那算了,回头回寝室换了就好。”雨秋城说着,从笔盒中挑了一支最长的炭笔,“那不然,来了这总该要我试试,而且,也总得找点事做。”
“呵,那你就随便拿一支吧,反正对于你来说,用哪支都一样。”韩东辰笑了笑说,拉过一张椅子坐在了雨秋城身边。
雨秋城白了韩东辰一眼,便开始一笔一画在素描纸上画了起来,韩东辰看着雨秋城拿炭笔的姿势跟用圆珠笔写字时一样,便提醒道,“拿笔的姿势错了。”
“是这样的。”韩东辰说着,便从一旁的笔盒里拿出支笔来比划给雨秋城看,“你不是经常看我画吗?这都不会。”
雨秋城看了眼韩东辰拿笔的姿势,“你管我?!我爱怎么拿就怎么拿,我乐意。”
雨秋城说着,手中拿笔的姿势改变了过来,在素描纸上上下移动绘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