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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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人说写作是一种修行,是一种向大众传播正能量的媒介。

之前写的文章几乎都是正向的,没有任何负面的情绪。昨天看了写出《心灵深处的故事》,才发现原来写作是一件很自由的事情,你可以写出任何你想写的东西,也可以写出你的任何情绪,幸福、快乐、美好,甚至痛苦、嫉妒、仇恨等等都可以写。往往很多不愉快的事情写出来之后心情也会变好,写作也是一个治愈的过程。

看到这些,我才有勇气提起笔,写出我心里最阴暗的一面。

这么多年来,我一直都知道我心里有病,只是我一直伪装得很好。在大家眼里,我是个乖巧听话懂事的孩子。可是,只有我自己知道,我配不上别人对我的那些评价。因为我心里一直有病。过年在家的时候,我彻底爆发了一次。

那天下午老爸在河边洗菜,我和妈妈蹲在一旁看。距我家不远的那家妇人也过来河边洗菜。我们互相没有理睬。吃晚饭的时候,老爸突然问我,你看见某某怎么连个招呼都没有啊?我尴尬的笑笑,我要怎么打招呼呢?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你就随便喊她一声啊。

喊什么?

就喊liangliang啊!

我知道我喊她liangliang,可是这两个字,我不记得我有多少年没有喊出口了。

我喊不出口,因为我心里对她全是厌恶。我一看到她,就会想起你和妈妈跟我讲过的那些关于她的事。我一看到她,我就会想到她当初是是如何奚落妈妈,如何看不起我们一家。我对她完全没有好印象,而且已经好几年没有说过话了,你让我如何喊得出口?

老爸说我们大人有矛盾是大人的事,跟你一个小孩有什么关系。她是长辈,你主动跟她打个招呼也无关痛痒啊。小孩就该是天真活泼烂漫。你看小婵,她看见谁都是笑脸相迎,你看她在我们这块真的是左右逢源,难道你还比不上她吗?我不相信。

是啊,我很羡慕小婵。我见识过她的高情商。

小婵大我一岁,住在我家河对岸,小时候我们经常隔着河互相喊话。她初中毕业后去念了技校,技校念了两年还没毕业就出去在外面闯荡,前两年出的阁,如今小孩都会走路了。

去年过年的时候,她来找我去逛街。一路上我们遇见不少人,我看着她这个liangliang,那个popo的叫着那些村里的长辈们,看着她跟她们如此自然的交谈,我在一旁默默难受,我叫不出口,我做不到像她那样。

我做不到,我真的做不到。在我很小的时候,你们就已经给我灌输了那么多她不好的事例。尽管我现在已经长大了,可我心里仍然残留着过去的影子,怎么都挥之不去。尽管我知道我这样很不好,但我还是没法控制自己。如果我心里是厌恶她的,我还能对她笑脸相迎,那我岂不是很虚伪吗?不,我不要虚伪。这可能就是情商的问题。如你所见,我就是那个低情商的孩子。对我不喜欢的人,我宁愿直接忽略,也做不到喜笑相迎。

老爸说我太幼稚。是啊,我就是幼稚。他很失望地问我,难道你没有辨别是非的能力吗?我有又怎么样呢?你是我最爱的老爸呀。从小到大,我对你只有崇拜,我从来没有怀疑过你说的任何话,在我眼里,你的话就是真理。你说她好,我便会记住她好。你说她不好,我也会记住她不好。我无条件的信任你,那种信任是刻在骨子里的呀!

如今我之所以会变成这样,也都是你的言传身教。

他又说,为什么他对任何问题都能够做到收放自如,让任何对他心生不满的人服服帖帖?他说我量小,量小非君子。他说他说过那么多的话,做过那么多事,为什么我好的我没学到,单单就只就学到了坏的呢?他说他的优点我都没有,就只跟他学了个倔脾气。

我只能说我性格的另一部分来源于妈妈。妈妈她什么都藏在心里,什么也不说。而我也是啊。这么多年来,我一直知道自己这种心理很不好,可是我却无能为力。

我没有兄弟姐妹,没人听我说这些话,我不敢把这些负面的情绪说给你和妈妈听,我担心你们会为我担心啊!我只能把这些事默默藏在心里,我知道这些话,如果我不说,谁都不会知道,这是属于我一个人的秘密。

他说我这样迟早有一天会憋出病来。我让他放心,这些年来,我处理得很好,而且我记性不好,一些不好的事情过了很快就忘了,不会放在心上。至于那些我不喜欢的人,随他去吧,眼不见为净。

这就是为什么每次回家我不愿意出门的原因,我讨厌看到那些人的嘴脸,看到他们我就会想到当初他们是怎么欺负我们的,那些人都在等着看我们的笑话。好不容易念完初中,他们说我读不完高中,好不容易读完了高中,他们又说我念不完大学,直到我读完了大学,现在参加了工作,他们也终于收起了那些轻蔑的嘴脸。但是我仍然恨他们啊!我好恨。

爸爸说这些他全然不在意。他走在外面,谁敢看不起他?只有他看不起别人的份。的确如此,爸爸的个性很要强,对付那些人很有自己的一套。他从不会在言语上输给任何人,他可以把那些挤兑他的人,挤兑到无地自容,没有人敢看不起他。

是,我不担心他。可是妈妈呢?爸妈的性格真的是完全互补。隔壁邻里的那些妇道人家,经常趁老爸不在家时跑来挤兑妈妈,说就我们家这条件,无论无何也供不起一个大学生,趁早让你们家小离出去打工好了,一个女孩子读那么多书有什么用啊?只会糟蹋钱。妈妈是那种非常老实的人,她听了这些话心里不舒服,也只是闷着,不会还嘴。只有吃饭的时候才跟我和爸爸吐槽一下。接着这个话题就成了我们餐桌上讨论的重点话题,并且谈论这些内容的次数不在少数,我几乎从中学听到了大学。就这样,在我心里埋下了仇恨的种子。

不单单只有左邻右舍,我也讨厌我们家的亲戚,尤其是妈妈那头的亲戚。在我们最艰难的时候,他们也没能拉我们一把。诚然,没有人有义务帮你。但是亲戚之间,不就是彼此照顾、彼此麻烦才显得愈加亲密吗?

即将上大一那一年似乎发生了天灾,不记得是干旱还是洪水了。田间几乎颗粒无收,家里也没有任何积蓄,根本没办法支付昂贵的学费。

爸爸的想法是这样的。为我办一次升学宴,在爸爸这边的亲戚这借六千,妈妈那边的亲戚借六千,这样一共12000,可以作为我大一一整年的报名费生活费及各种杂费等等。可是事情并不像我们想的这么简单,妈妈那边的亲戚都没有来,只来了一个表哥,来做做样子,带了五百块钱。这样完全打破了爸爸的计划,后来爸爸又到处求人,好不容易才凑够了1万块钱。

我忘不了,真的永远都忘不了老爸到处求人借钱的样子。在我心里,他是那样骄傲的一个人啊,为了我,他卑躬屈膝,低三下四,到处给人说尽好话。

如今,不管我混得如何,我对他们的恨仍然是那样强烈,恨到血液里,恨到骨髓里。这样的亲戚不要也罢。

自从毕业后,家里的情况比之前好了很多,爸爸又恢复了昔日的神采。妈妈那边的亲戚家里有人做好事的时候,爸爸可以在那里吆五喝六地组织大家打牌,不必再想以往那样推三推四。这些在以往那都是不可能的,因为亲戚们打牌都很大,如果不小心输了几百块钱,那我们一家人可是要难过好一阵子呢。如今情况不一样了,那些亲戚的嘴脸也跟着变了,他们会说,姑爷现在和以前不一样啊,像变了个人似得,好像越活越年轻了呢!反正就是什么好听说什么。是呀,现在他没什么压力了,只要我好他便好。如今我们的生活也不必像以往那样拮据了。

我很高兴那个嚣张跋扈的老爸又回来了。这才是我心里的那个老爸呀。

妈妈也不必再忍受那些冷言冷语了。左右邻里的那些妇道人家会跑来跟妈妈说,你们还真是有先见之明啊,别人都花钱做楼房,你们两个还是有点本事的,供出一个大学生来,现在好了,以后可以坐着享福了。

可是我还是无法原谅那些人,我不愿跟他们接触。老爸让我放下那些,我放不下。狗,咬了我一口,我不会去咬狗一口,但我不会想再看见那条狗。

爸爸说这些都是亲戚,亲戚的关系是没法剪断的。是啊,亲戚的关系没法改变,那我是不是可以选择不要亲戚呢?

那你是希望将来做个孤家寡人吗?老爸问我,我无言。

我知道我这样的想法是不对的,但就是放不下,那些仇恨早就已经藏在我的心底好多年,这是我心里的死结。

老爸说,如今我能把这些事情全部说出来,那就表明我心里的结已经解了。

是啊,我第一次在他们面前如此歇斯底里。要知道这些话并不是我心平气和吐出来的,都是我拼了命喊出来的呀。

喊出了藏于心底多年的秘密,的确是轻松了好多。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我实在不应该再耿耿于怀了。再说,攀高踩低是常态。宰相肚里能撑船,我不跟他们一般见识就好了。就像老爸说的,我一个孩子何必去和那些思想老旧的上辈人计较呢?孩子本该是天真活泼烂漫的。还是应该向前看。人类的脑容量也是有限的,我不能让这些芝麻小事占据我太多脑容量的内存。就让那些不愉快的记忆都见鬼去吧!

这应该就是我心里最丑恶的一面吧!如今我敢于把它写出来,放在公众面前,说明我真的是放下了。

乐嘉在《本色》里写到自剖,写的是我,说的是你。

我这样应该也算是自剖吧。我把自己血淋淋的剖开,让你看到一个丑陋而又真实的我。如果你也像我一样心里有着化不开的结,希望这篇文章能带给你一丝丝触动,能助你解开藏于心间的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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