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无法报答的爱》

文/颜克

   小西是捡破烂的养父捡回来的孩子。父女相依为命，养父在外人看起来老的像她的爷爷，在小西眼里，养父年轻帅气又伟大。她半岁的时候被父母抛弃在垃圾堆旁，是养父给了她第二次生命。小西的一条腿有点破，只要不走路，她和所有正常女孩子一样，漂亮，可爱，还有一点独特的气质。从小到大，小西上学用的书包，穿的衣服鞋帽，都是养父亲手做的。还有她的玩具布娃娃，布娃娃的衣服……虽然有时候有点破旧，但那是小西最珍爱的东西，小西从小特别懂事，从来不向养父提无理要求，尽管有时候她也想要公主裙，但她知道那不是属于她的，她只是看看，给她的娃娃穿上她自己做的公主裙。

   他们一开始在柳村东头的一处破房子里住着，村里人对他们还是很友好的，尤其是有了小西，这个拾破烂的老头好像也和以前不一样了。村里人有什么不要的小女孩的东西，也会有人送来放门口。养父偶尔生病，小西会不上学照顾养父，在小西眼里，养父也是她最亲的，唯一的亲人。她从来不想找她的亲生父母，她也不去记恨。她只是感谢遇到养父，从她懂事后，她知道这一切是命运，她唯一要做的，就是努力学习将来照顾好养父，给他最好的晚年。

     高中时候养父生过一场大病，小西吓的以为养父会撑不过去，但养父说他不会死的，小西还没有长大成人，他要看着有人能接他的班来照顾小西他才会放心走。小西笑着说她就要养父谁都不要。

养父终究撑过来了，但那次小西知道花了很多钱，她不知道该不该上大学，她不想养父再那么拼命，她想自己独立赚钱来照顾养父。从养父生病好了之后，她就把养父给她做的所有玩具和自己以前做的玩具布娃娃拿到城里的跳蚤市场去卖，效果还不错，这些手工做的布偶全部是旧衣服改造的，所以有很多人看到后都会觉得像是自己的东西，有怀旧情节和熟悉感。几乎每月的集市，她的东西都会卖完。拿着钱交给养父的时候，也是她最高兴的时候！那天她也会买些好吃的，还有养父爱喝的小瓶二锅头。两个人一起吃晚饭的时候，看着养父微红的脸庞让小西觉得世界上最幸福的事不过如此。

高三的一个冬天，圣诞平安夜的集市上，小西为了能多卖些钱，已经熬了很多个通宵，但那天风雪太大，逛集市的人没有她预想的那么多。到晚上11点了，还有一对情侣小兔没有卖出去，看着这最后一对孤单的小兔，小西突然有点难过，她突然觉得如果有一天养父离开了，她比这一对小兔还可怜，再也没有人陪伴了。所以她做的情侣的玩偶，从来不单卖。小西坐的腿都僵硬了，身上也冷极了，她使劲把裹在头上的围巾系严实，风还是一下子就把它吹透了。小西怕养父会担心她，从一开始养父陪她来几次后，都是小西自己来的。小西知道养父累一天了，晚上说什么都不让他再陪自己来。其实她不知道，后来养父是不陪小西来跳蚤市场了，但养父每次都在远远的角落躲着，一个他可以看到小西小西却看不到他的位置。再看小西准备走了，他会提前回家打开灯等小西进门。那一天，他着急的都快撑不住要去找小西回家了，但他知道要给小西成长的环境，他坚持等着。小西站起来活动活动腿脚，正准备回去，一个背着双肩包的男孩站在小西面前，男孩没有打伞，头发上落了一层雪花，男孩问小西一个兔子多少钱，小西说这对兔子不单卖。一对60元。男孩说他的钱只够买一个兔子，他说另一个留着下次买吧！他说他常来跳蚤市场，很喜欢小西的手艺，但他真的没那么多钱。小西想了想，就说把另一个兔子也给男孩，下次来了男孩可以把钱给她。小西不想小兔子分开。男孩高兴的说好。

     小西为男孩包装好小兔子，也特别高兴，东西终于卖完了。小西都收拾好东西了，男孩还站在小西摊前。男孩说这么晚了，他送小西回家吧，他家也住柳村东边的村子，很近，正好同路。小西看着男孩很亲切也就没有拒绝。这一切养父都看在眼里，但他还是提前走了，他知道小西长大了。他也很高兴。

     小西和男孩在雪地里留下两行脚印，一行有点一脚深一脚浅，一行走的小心翼翼。小西觉得那天晚上的路程是她走过最近的路程。回到家里看着养父也格外高兴！那天，她还陪养父喝了一小杯酒，那么烈的二锅头，竟有一丝甜味。

     高考前夕小西为了考大学就没有再去跳蚤市场，她还希望再遇见的男孩也没有再遇到。这件事因为生活的繁忙而淡忘。为了早点参加工作，学习很好的小西考了国家免学费的师范院校，但是离柳村有点远，在另一个城市瑶城。上大学的日子繁忙而美好，小西因为喜欢手工从她考取的文学院转到了艺术学院的装饰艺术专业，她好像又重拾起了她天天做玩偶去跳蚤市场的日子，也因为老师的指导她做的玩偶很快就成了她们学院的品牌，上了电视，杂志，还有专访。在学校什么都好，她就是不能忍受夜深人静的时候对养父的牵挂和想念。养父同样如此。

     有一个周末同学说宿舍门口有人找她，下楼一看是养父来了！她高兴的扑到养父身上就哭！她看到养父还穿了她从来没有见过的新衣服！她又高兴的笑了！养父说告诉她一个好消息，他变卖了家里所有的东西来到了瑶城，先在一个废品收购站找了个工作，这样周末小西就可以回家和他在一起了。小西也高兴极了，他说好，养父在哪，哪就是家。

     能干的养父在废品收购站买了一辆破旧的大公交车，经过修理后还能开动。用了不到一个月的时候，养父把它改造成了一个房车，小西第一次看到的时候，觉得养父太伟大了，这个房车，是最好的家！

     两居室，厨房卫生间，冰箱电视，虽然小，旧，但很有情调，小西觉得自己太幸福了，她不知道上天怎么这么偏爱她，给了她最好的爱！

     在大二的时候小西的玩偶有了自己的品牌“西子姑娘”，还在院里和市里做了个展，虽然她的破脚是各大杂志和媒体的一个卖点，她并不介意，这是事实。展览结束后小西收到了一个包裹，打开一看，是高三那个平安夜她卖给那个男孩的那对情侣小兔子，还有欠她的30元钱。里面还有一封信，说他那个年底就和父母一起搬走了，后来回过老家，他去过跳蚤市场却再也没有见过小西，也打听过小西的下落，可是柳村人都不知道他们父女去哪了。他说前几天无意中看到报纸的报道，他知道一定是她，没想到他们在一个城市，都在瑶城。他现在也在上大学，比小西高一届，在理工学院……

   小西突然觉得心酸，男孩的样子有点模糊了，但很亲切。后来男孩来找小西，男孩已经长成很高大的样子。他们很自然的交往，像多年未见的老朋友。小西把那对小兔子给了男孩，她说那是属于他的。

   在艺术学院有男生追小西，可是自从再见到平安夜的男孩，就没有人能走进小西的心里了。她带男孩去见养父，养父也很高兴，男孩还夸养父的房车厉害，说周末开车带他们去瑶城周围的美景旅游。男孩有驾照，他们的房车到哪都是焦点。男孩也喜欢旅行，说等她毕业，他要带小西和养父去旅行。

   有两个男人照顾小西，那一段时间是小西最幸福的时候，她还在拼命的做玩偶，她梦想和男孩一起，带着养父去周游世界，到哪了就去卖她的玩偶，一个地方呆够了就继续上路。

   男孩的父母一开始反对他们的交往，但和小西的相处他们也开始接受和喜欢这个特别的女孩了。他们决定小西毕业的时候就结婚。所有人都在期待这一天。

   养父说小西的婚纱他一定要亲手做，这样把小西交到男孩手里他才放心。提前一年，养父就开始准备东西，选材设计，为了小西的婚纱。让小西试穿后反复修改。小西觉得，养父就是一个魔术师，什么都会，给予她的，都是最好的。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小西没有想到上天会给她开这么大一个玩笑，毕业前一个风雨交加的晚上，等了好久小西也没有等到养父回家。接到电话是警局打的，养父出车祸了在医院ICU。

   小西赶快去了医院，养父却再也没有醒来。养父身边还有被车压扁的装了她的婚纱的礼盒，养父下午去了婚纱店为她的婚纱做最后的调整。

   男孩赶到医院的时候养父已经停止了呼吸。

   男孩为养父盖上白布，说:爸，您放心的走吧，以后我来照顾小西！

毕业那天小西穿着养父亲手为她做的婚纱和男孩结婚了。婚后他们开着养父的房车，带着他的骨灰，开始了他们的新的旅程。

2016.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