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indy本来是沪漂大军中的一员,来了五年,五年的时候,已经让她从一个刚毕业不久,不谙世事的小姑娘,变成了一个老成的职场白领。
在家乡的省会城市买了自己的房子,夫妻两个也买了车,在同乡人眼里,就是别人家的孩子的典范。
她毕业的时候放弃考研,因为她觉得再不努力父母就老了,所以急切的想工作,想出来挣钱,不想父母为了几块钱而斤斤计较,希望带他们去看更大的世界。
虽然刚刚进入工作岗位的时候,也后悔过没有继续深造,没有更高的学历也会错失不少机会,但是年轻一股闯劲,相信只要努力了就会有收货。
刚开始是在家乡工作,但是因为忍受不了每天面对重复的工作,面对丝毫没有惊喜的生活,之后便一个人开始去往上海。
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城市里,没有熟人,没有靠山,这其中所经历过的苦痛,我相信很多北漂沪漂的人都经历过或者正经历着。
这样的人生,无法描述。
描述的再深刻,没有经历的人也无法体会。
拿下一个又一个的大项目,目标也一个又一个的实现,压力越来越大,生活越来越忙碌,带父母看世界的梦想也一点点的被搁置。
直到前端时间家乡传来噩耗的时候,才如梦初醒。
母亲直肠癌,晚期。
再次回到家的时候,母亲已经瘦的不成形,一阵风就能吹到。
母亲曾经爽朗的笑还能在耳边回响,可是这时候,却支支吾吾,见到她的时候,带着一丝无望和哀求。
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记忆中身体硬朗的人已经满头白发。
“她曾经还跟我说,牙齿比我还要好,可是她现在吃不了东西了。”
她跟我说的时候,我能感觉到电话那头的绝望。
想要拼劲全力去留住眼前的人,但是终究徒劳。
隐隐约约中,才开始上大学脱离父母的庇佑。
还在打电话跟爸爸抱怨工作中各种不公平的事情,跟妈妈说同事的奇葩习惯。可是才过了几年啊,回家听到最多的就是某某邻居生病了在住院,小时候经常逗我们玩的叔叔去世了,邻居家的阿姨突然记不住儿子的模样了、
好像就是一眨眼间,就到了父母常生病的年纪了。
我跟他说,我明天带你去医院看看。
晚饭前,爸爸说,嗓子痛,牙也有点痛。
牙痛是多年的老毛病了,每次看到新闻里说,有人得了什么严重的病的时候,我就会跟他说,你看看,牙痛很严重的
,你要注意一点啊。
虽然爸爸满不在意,但是我知道,他很害怕。
父母这个年纪的人,并不是真的有多豁达,他们反而比我们更害怕死亡。
这一辈的人,看到孩子长大,把女儿的手放在了她爱的人手上了,还希望能帮儿女带带孩子,希望儿女有更多的时间在工作上,希望给儿女减轻负担。
第二天,他说,他自己去医院了,但是医院人多,就先走了。
医院人可能真的很多。也可能是他害怕花钱。
我给他打了几次电话,他最后还是没和我一起去医院。
这可能是我们在家,他实在痛到没忍住,所以心里有些害怕才跟我们说的,所以不知道他私底下有多少次的病痛就是这样扛过来的。
不知不觉中,父母身上的病痛越来越多。
我们经常在抱怨一个人在外,生病了只能一个人去医院,一个人等结果,一个人面对未知的一切。
而父母更是如此。
他们比我们更害怕去医院。
年纪大了之后,每去一次医院,就像是听命运的宣判。
所以他们更多的时候,他们宁愿选择假装没有任何病痛,假装身体还是跟年轻的时候一样。
每次视频的时候,妈妈总是会让小侄女给我们唱歌,侄女每次都会唱《常回家看看》,侄女学会的每一首歌,都是爸爸手机里反复播放的,唱多了之后,小孩子就会了。
小时候听《常回家看看》的时候,觉得矫情又煽情。
长大之后,工作回来了真的会那么煽情的跟爸爸聊天说工作上的事?会像广告片中“妈妈洗脚”一样去帮妈妈洗碗吗?
小侄女每次唱完之后,父母在旁边听到之后总是会意味深长的笑一笑。我想这每一句话都是他们最想要的状态。
而我们很多时候没有办法做到,所以害怕跟他们一起听这些歌,最怕的算是一起听这些深情的歌,会一起留下眼泪来。
我们离家远的大概一年就能回一次家,离家近的也要两三个月才能回来一次。
还没回到家的时候就跟妈妈说好了要吃什么,她也提前很久就开始准备。
在家的时候,最大的感觉就是吃完了早饭,妈妈就在开始准备午饭,才吃完午饭就拿出了各种小特产小零食。
我也不忘损她一句“你怎么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了吃上啊。”
“我们这把年纪了,除了吃还能干什么呢。”
说得有点丧,但是她更希望的大概也只有通过这种方式,来表达对我们的爱了。
食物大概是最能表达用心的一种方式了。
他们突然变成了一个小孩子。我跟你做好朋友,我就希望把我有的好吃的都给你。
只不过,他们除了给我们足够多的好吃的,还给了我们一辈子的爱。
国庆长假结束那天,在家吃午饭,桌上有很多菜,有前几天说的想吃的蒸蛋,有老哥想吃的鱼,还有一些前几天随口提起的想吃的菜。
还在走的前几天,妈妈就在盘算着要给我们带什么特产,更多的都是吃的。
她说,你们都走了,又要变得冷冷清清了。
回家前一个星期,每次电话的时候,妈妈都在问我还有几天回家,就像是数着日子在过一样。
他们终于成了需要照顾的小孩,他们开始反复说小时候的事情,他们到了常生病的年纪了。
如果可以,你要常回家看看。
�{����.5��0