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生在安徽一个农村,门前不远处是山,门后不远处也是山。我家门口有一条溪流,溪流的上游是三条支流,这三条支流刚好在我家门前汇合,其中一条支流的上游始于更远的更深的山里面的一个水库,下游流向未知的远方,我之所以对这一条支流更熟悉,是因为那个水库的蓄水负责灌溉下游村庄的所有沿线农田,在我还很小的时候,为了增加水库的蓄水量,村里的每一户人家都需要安排劳力去修建水库,为水库扩容,大人们去修建水库的时候,我们孩子常常跟着去水库大坝玩耍。
在离我家门前不远的地方,有一个水塘,水塘的蓄水负责下游附近农田和旱地的灌溉,而把水送到这个水塘的也是这条溪流,在水塘的入水口,连着溪流修了一条引水渠,溪流的水在这个地方做了一个缓冲处理,上面平缓,下面是一个斜坡,所以只要引水渠是开放的,就能保证溪流里的水源源不断流入水塘,超出引水渠流量的水,会继续沿着斜坡流向溪流的下游。
这条小溪不光肩负着为沿线农田输送水源的重任,还包揽了沿线村民们日常所有的用水和清洗。洗衣服,洗菜,夏天清晨和傍晚,在溪边刷牙和洗澡的也比比皆是。
这条小溪还是村子里新闻和各种新鲜事的信息汇集地,我小时候知道的一大半的新鲜事都来源于这里,你不需要刻意去打听,村民们一早聚集在这里洗衣服洗菜,于是你便知道了村里昨天谁家发生了什么事,谁家两口子吵架了,谁家孩子昨天挨了打,谁家儿子要结婚了,当然,偶尔也有在溪边吵架互骂的,但这不是主旋律,小溪让村民没有了秘密,也拉近了村民们彼此的距离。
小溪边上有一棵古树,古树的主树干就在我家窗户的正前方,主树干上有两个很大的树洞,一个树洞比较矮,我们踮起脚或者搬个凳子垫着,就能窥见洞里面的黑暗,小时候我们常常往洞里面丢东西,有时候丢一块石头,有时候丢一个果核,还期待着能从里面长出果树。另一个树洞高度大概在离地3米的样子,这个树洞就神秘的多,我们小时候夏天的傍晚会把桌子搬到树底下吃晚饭,常常抬头会看到树洞里面有蛇伸出头来,农村长大的人对蛇自然不会太恐惧,但你坐在下面吃饭,它在上面看着你,多少是会有一些不适感的,但深埋到记忆深处后,也成了一种怀念,怀念那时能坐在树下吃饭的时光。
古树和小溪,就像鱼和水的关系,古树因为有小溪的源源不断,所以总是枝繁叶茂,在四季里尽显其美,而小溪,因为️古树的衬托和覆照,更显婀娜和秀美。这一静一动的完美结合,也为这个村庄留下了更为美丽的印记,而我家的老房子,恰在古树下,溪水旁,自然对这树和水的情感,更为深切。只如今,回去的机会甚少,只把怀念作见面了。
离开家乡以后,我常常想起这里,只要想到这里,就觉得心安和亲切,随着年龄的渐长,这种思念更是日益加重。
地球很大,唯有这里的一花一草,我皆熟悉。
思念,不止在那条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