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段时间以来,总是觉得身乏体沉,心里,也是不安逸。今日得了空闲,寻一老中医,于一方清宁里,做足了望闻问切的功夫。一些术语,听不真切,依稀是湿寒已久,气血不足,脉象细滑。
他静静的写着方子,絮絮而言十几味中药的药理,我诺诺而应,心里,是无半分明了的。而那些曾经神秘的,藏于小木匣子内的枯草瘦花,如今也要化作一缕药香,润泽我的躯体。
只是不知,当那百合一口饮下,是否就可以与你此生不离,百年相守;是否,当归入喉,而那人,也已帘外静候,良人已归?又是否,轻抿黄连,心口,又是微微苦,待到苦尽甘来,便也可忘却这人间许多不如意。
想这世间,可有一味草药,医相思,疗痴念,只把淡然,从容,平和置于瓦罐里小火慢煎,熬制出人生真滋味。也说,“相思意已深,白纸书难足。字字苦参商,故要槟郎读。分明记得约当归,远至樱桃熟。何事菊花时?犹未回乡曲。”想来,自古,人生如药,需要慢慢熬制,情之一味,更要拿捏得当,否则药理错乱,便是一生的苦。
喂养许久的小鱼儿,忽然死掉了最后的一条。看见那个软软的躯体,头尾无力的下垂,而腹部却执拗的翻白向上,心里,还是有了一丝隐隐的不安。或许,一直以来都是我太过于自我,自顾自的认为,它也喜欢独享一方水域的清欢;或许,我应该早些时日,为它寻来追逐游弋的玩伴,而它也不会在这凄凉里,寂寞的死去。
都说,鱼儿的记忆只有七秒,我无从揣测,它那短暂的回忆里,是久远之前它于水族里的嬉笑欢闹;还是奄奄一息时,无语诉说的悲凉;抑或是,到底还是恨极了,那个天天与它默默对视的无心的人。无由一声叹,是些许莫名的怅惘,这肃杀的冬啊,我到底是要伤怀一些什么,还是注定要失去一些什么?
好久不敢轻易落笔,不敢让自己芜杂的思绪扰了这一方素笺的清净。提笔落墨,原只是自己的一点小情绪,小心思,亟待墨染成篇,却又是恍惚的陌生。这些薄情的,亦或幽怨的,可是文字原来的模样,是否也只是由了我自己的心性,强加与它的悲喜?
读两句箴言偈语,不见得就是悟性空灵的禅意女子;写几笔雪月风花,未见得就可活得诗情画意。人间美好之事万千,又岂能一一笼入袖底,如若韶光如梦,流水光阴也不过是梅花三弄。往事,是秋霜染尽的点点枫红,那沉静于尘埃里的美好,穿越岁月朦胧,终究也只是叶落成空。
尘世喧嚣,幸有半亩花田可以安身立命,守了一份清幽,看身边人,来来去去;观庭外事,恩恩怨怨;悟网中情,真真假假。自古红尘万丈深,又何必去借一双慧眼,把是是非非都看透。
且看光阴已生凉意,莫如,许给自己片刻清宁,濯水洗心,素手问禅,一些琐碎,就此于门外止步,只以心之琉璃,无嗔,无念,不悲,不喜。那些错过亦或过错,本是一程的走过,以最大心力求之,但却不乱于心,不困于情,于人生,才是最好的从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