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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日午后妹妹有公事在身,我就和母亲去逛了家附近的两个小园子。既然是逛,自然就是慢悠悠地背着手走路,看见草地上有野花在开,就蹲下来拍个照,拍完继续悠闲地散步。恰是正午,游人不多,寥寥几人也是安静地坐在木质的长椅子上打盹。尘世里的微光照着树的叶子,树叶子因此抖擞起精气神,我们在树下走,似乎能够听见每一片叶子发出的窃窃私语之声。
它们在讨论什么呢?是否也像我们一样,在互相倾诉彼此的喜乐哀愁?还是这片叶子给那片叶子讲了一个笑话,其中的一片忍不住,“噗嗤”一声就笑了。笑声惊飞了一只什么鸟,它“嘎”地一声飞走了。我近日看《我的阿勒泰》,里面有一条醒目的句子:“再颠簸的生活,也要闪亮地过呀!”我估计叶子们也在说这类的话。风吹过树梢,所有的叶子都在齐声吟诵着同样的句子,我听得见,并不是因为我耳聪目明,而是在我的心里面,也有一种声音在轻轻弹唱。
我母亲始终保持着旺盛的生命力,看见身边的一草一木都觉有趣。常常我已经走到前面去,她依然蹲在草地上把手机镜头对焦一朵颜色粉嫩的花。整个园子里只有一丛藕色的鸢尾花最先开,我们先是坐在它们的旁边看,后来又靠近去瞧。又是拍照又是录像。最后,我母亲俯身在那里,把一丛鸢尾都轻轻拢在怀里,我按下手机快门的瞬间,母亲温柔地笑了。她的笑与午后一点钟的太阳一样,闪着熠熠的光。
从小园子里出来,我们穿过菜市场,往另外一个小园子里去。买菜的人没有卖菜的人多。一个个摊位后面,都坐着一个面色疲惫的中年男人或中年女人。见我们走过来,就轻轻地吆喝一声:新摘的大棚里的菜啊,要不要称一点?我母亲是菜市场里的常客,一路走一路不停地与人打招呼。她知道谁家的菜品和人品好。遇到太热情的卖家,就笑着解释说:今天不买菜,我和闺女溜达溜达。新上市的车厘子看起来蛮好的,母亲说一会儿回来买一点。但我们溜达完之后是从另外一条路回家的,车厘子也顾不上买了。
第二个小园子也不大,只是一条不长不短的甬路,姑且称之为园子,是因为有很多人在这里做各种事。散步的,遛狗的,吃路边烧烤的,打牌的,下棋的,还有男男女女拉着手坐着谈恋爱的。园子里有茂密的植被,以及一棵棵开花的树,我也叫不出名字,只顾着给母亲拍照,自然母亲也给我拍。我们每一次出来玩,最主要的一个项目就是拍照。倒不是我们生得如何好,而是因为我母亲喜欢拍。她每出去一次就做一次快手,她说是记录,等有一天老了走不动了,还可以翻翻,看看。我听了自然有一点心酸。母亲开心就好,我每一次把镜头对准母亲的时候,总是逗她笑笑,母亲就用力地忍着,她说笑狠了眼睛就变得很小,不好看的。
逛了两个小时,回到家里,母亲忙着整理照片,我就在她身边静静地躺着。最近喜欢赵鹏的低音,就找出他唱的《北国之春》,把音量调到最低,听着音乐,慢慢有了困意。我睡了一会儿,母亲已经把快手做完了,用的是一首叫做《美好小生活》的网络歌曲配乐。她一遍又一遍地欣赏着自己的作品,似乎非常满意。我也不睡了,赶紧着去给点了个赞。
冰箱里有母亲批发来的雪糕,阿良回来,见我们玩得开心,就给我们分雪糕吃。她给我的是苦咖啡味道的。她自然是懂我的。她也吃苦咖啡味的。姐妹之间总有相似之处。吃完雪糕,一时兴起,说出去逛街吧。阿良心里躁。她一天工作上的琐碎事太多太多了,一个人身上挑着很多的担子。我每天上午也是躁的,耳根总是不得清静。于是立马穿衣下楼,开车往市中心的休闲一条街那里去。
临街小店铺一家挨着一家,买衣服的少,卖衣服的多。和午后的菜市场一样萧条。走了几家,我们也没有明确的目标,衣服也没有试一件,很快就逛完了整条街。不是我们有多挑剔,现在服装店里的衣服要不过于年轻化,要不就是过于老气,适合我们这个年龄段的太少。我想穿得得体大方一些,偏店里的衣饰几乎都是又短又潮。我已经跟不上时代的节拍了。
黄昏了,路灯亮起来了,路边新栽的树木在等待长出新的叶子。最近好多街边的树都换了新的品种,原来都是多年生的老树,枝叶繁茂,不知为何今年开春都枯萎掉了。只得全部换新的。新树叶子还没有活转过来,全部蔫颓着。我喜欢古树森森。但城市规划者不会因为某些人的喜欢而保留旧的东西。那些老树如同老人一样,被环卫工人和城市建设者一一伐断,抠出盘根错节的老根。看起来心里有不忍。新的树也会有老去的那一天,只是几十年之后,路边行走的人里面,还有多少旧人呢?
不饿,晚饭也不吃了。就坐在灯下翻书取乐。书里有句子说:“人生如四季,婴幼在春生长,青春如夏炙热,中年似秋收获,老年藏冬孤寂。”读完之后,我放下书本,又走到窗前。我后窗不远处,这两年新起了几栋高楼大厦,远山再也瞧不见了。那些高楼里也没有几盏灯在闪亮。我就想,人们都在做什么呢?是在忙着各自的生活吗?还是像我一样,在清清浅浅的时光里,一面隐藏着淡淡的哀愁,一边用力地向前奔进着?我想是的。大家都一样,都是平凡的人,能有多大的区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