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王守礼
我有个写惊悚悬疑题材小说的朋友,叫王文广。他住的城市和我相聚有一百华里。
这天他给我打电话说有事需要我帮忙,
原来,他 为了躲开喧闹的都市、避开那些毫无意义的人际交往,想找个僻静的地方要写完他那部才写了三分之一的惊悚悬疑长篇小说。他经中介介绍,租到了市郊西山一座别致的小别墅。那座小别墅在山脚下,三层楼,仿欧式建筑,看起来非常别致和气派。于是,他当晚就住进了别墅,没想到住进去的当晚,别墅就发生了一件可怕的灵异之事。
听说朋友需要我帮忙,我立刻毫无犹豫的开车去了他的家乡。
到朋友租住的别墅时已是傍晚。
我站在朋友租赁的别墅前,不由对别墅主人肃然起敬,这样一座高大甚至在我眼里显得有点雄伟的私家建筑,我即使辛辛苦苦干一辈子,所挣来的钱怕是也买不起这么座豪宅。
朋友见了我,很是感动。我们只是寒暄了几句,他便苦笑着向我诉说了事情的原委。
我当初租房时,见女房主豪爽大方,也许是她生活条件优越不缺钱花,也或许房屋偏僻无人问津,她租给我的房价比平时价格要便宜一倍。我当初还暗自乐了,甚至庆幸自己找了个大便宜。
别墅里家具和炊具齐全,租房的当晚我就搬了进来。三楼上有个小书房,书房里有个大书桌,书桌上还有电脑。靠墙有一只宽大的单人床。 于是,我就选择在三楼这间书房里定居下来。
那晚,我收拾好床铺,吃了碗泡方便面和两根火腿肠,就伏在电脑前开始写作。
独自一人在这寂静的空空的无人打扰的别墅里,灵感象脱缰的野马在心头奔驰。我一边抽烟,一边在键盘上飞快的敲打着。室内出奇的静,静得只有手指敲打键盘和心跳的声音。当我写完两章时,看了下手机上的时间,已是午夜十二点。
那晚,淡淡的月光从窗子照射进来,把屋内的东西映现的有点光怪陆离。
写到凌晨一点,我正准备脱衣睡觉,突然听见窗子那边传过来一阵嘈杂的刺耳的声音。
起初,我并没有太在意,以为是杨树树枝被风刮的碰到了窗玻璃。但是声音却越来越大,我不得不扭头去看个究竟。
就在我把目光移到窗口时,我敢保证,我当时几乎被吓得停止了心跳。
在窗子外面,我看到了一个女人惨白的脸。开始我以为自己是幻觉,写悬疑惊悚一类题材,平时没事时就构思鬼故事,所以整天满脑子都是奇形怪状的鬼,以至于我还认为自己是产生了幻觉。
可是,那女人的脸这时在窗玻璃上四下摇晃着,好像是在寻找空隙准备钻进屋来。
当时,我的心跳急剧加快,头发也感到竖了起来,浑身起满了鸡皮疙瘩。
我住的可是三楼呀,窗外并没有阳台可让人攀登,这说明这女人是飘在空中往我屋里窥探。让我更为震惊的是那女人脸贴在窗子上面,却没有看到她的身体,在淡淡的月光映照下,只有她的头在窗子上探头探脑,四下摇晃。
屋内静悄悄的,我当时觉得有种压迫感越来越强,仿佛一块千斤巨石,从我头顶压下来,使我的肌肉变得僵硬,呼吸也仿佛凝滞了。我想站起来,可浑身的肌肉仿佛不受自己控制一般。在我大脑几乎空白了几十秒后,我才又终于回到了现实。
我恐怖的跳下床,抓起桌上的一本大辞典向窗子狠狠投去。沉重的大词典撞在窗子上,发出重重的响声,随后那女人的脸在窗子上抖动了几下,好像是对我在“咯咯”的大笑似的,随后那脸在窗子前消失了。
我擦了擦脸上的冷汗,呆呆的坐在床上发呆。今天刚搬来住下,怎么会发生如此诡异的事情。难道这别墅是个不祥之宅?我决定先凑合一夜,待天明后去找房主问问。如果真是不祥之宅,还是搬出去为妙。
天亮后,我给房主打电话,想退房,可房主一直关机。
没办法,我想起了你,这才赶紧给你这个被人称为“王大胆"的朋友打电话求助。
听完他的叙说,我跟着王文广去昨夜出现那女人脸的窗外看了看。
窗子下的墙根长满了蒿草和乱树丛,不远处就是蜿蜒的太行山,山上遍布荆棘和小树丛。别墅周围荒凉无比。
我仔细查看了一下草地上,没发现一个脚印,也没看出有人走过的一丝痕迹。这说明,昨夜那女人却非正常人。
我四下看看,除了这座别墅,远处还散落着三座别墅。
我决定先去问问这些邻居,看这附近以前是否发生过什么奇异的事情。
没想到那三座别墅里都空空如也。敲了半天门,一点动静也没有,几座别墅好像几座死气沉沉的大坟墓,显得既冷清又诡异。
后来我想了一下也就释然了。这别墅都是有钱人买来夏天度假的,因为取暖不方便,一到寒冷的冬天就又都搬到城里去了。
我准备今晚和朋友住在一起。
朋友并没有准备多少吃食,不过好在他这有一箱火腿肠和一箱扳城烧酒。这就解除了夜晚的寂寞。
朋友很是过意不去,说我一百多里地开车来了,连顿好酒好菜也吃不上。
我说不用有歉意,等小说发表了,去最大的饭店撮你一顿就行了。朋友这才苦笑着点点头儿。
已是深秋,再有几天就要立冬。窗外有棵高大的白杨树,枝杈繁茂,树叶早已干枯,天气干燥,刮着冷风,树叶被刮得沙沙之响,听起来象有无数婴儿在一齐拍手。
我推开玻璃床,让山风吹进来换换室内潮湿发霉的空气。半圆的月亮挂在远处的山尖上,几朵灰白的薄云在空中慢慢游荡,使本就惨淡的月亮更是若隐若现,显得本就寂寥的天空更是萧瑟无比。
在这夜深人静的时刻,独自沐浴在这圣洁的月光下,任思绪飞扬,仿佛我的灵魂,也洗去尘世间的喧嚣与浮躁,终于归于宁静。
夜晚降临了。我和朋友一边喝酒一边百无聊赖的坐在桌前看着窗外。
月亮从山后露了出来。月光皎洁,远山也隐隐约约尽收眼底。
我俩一边喝酒一边等着午夜的到来。我看得出,朋友神情有些紧张,说话有些吞吞吐吐,出气也明显粗重。
我尽量给他说些笑话段子,以解他紧张之情。但我看得出,我的这些笑话对他没起多大作用。
快到零点时,我们结束了酒场。我拿起一本书翻看起来。
那是一本民间故事集。里面有一篇描写古代的一个书生,在一个荒凉的大宅院里独自一人读书用功,深夜一个孤独的女鬼进了他的房间,先是书生被女鬼吓得要死,后来渐渐发现那女鬼虽然不是人,但心地却非常善良,言谈举止很是落落大方。他们开始相识,最后成为无话不谈的朋友。
描写的这段故事,给我朋友现在的状况很是相似。如果昨夜窗前那是个女鬼,我觉得如果没有恶意,我们为何不能给她成为朋友呢。我们难道还不如古代的一个文弱书生胆子和度量大?
想到这,我心里也感到了些许释然。我甚至还产生了等待那女鬼快些前来的心思。
刚过午夜,那女人的脸果然又贴在窗子上。不过,并不象朋友说的象昨夜那么张牙舞爪。
她的脸静静的一动不动的贴着玻璃往屋内看。当她看到我们时,想挪动身子从窗子里爬进来。
我刚才虽然想的那么好,想给这女鬼交朋友,但看到那女鬼恐怖的脸时,心里还是涌上一阵寒彻骨髓的恐惧。我感到自己刚才想和女鬼交朋友的想法实在有些幼稚的可笑。
我看着月光下惨白的脸,心里除了感到害怕还是害怕。但我的目光还是一直盯着窗口那恐怖异常的脸。
我忽然从那女鬼的表情里看出,她好像是有事要求我们。
我疑惑的问她,“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我们帮忙吗?”
那脑袋用力的点了点头儿。
我由于紧张而紧绷起来的肌肉也都放松了。我继续问她,“那你有什么事要我帮助你呀?”
那女人的头突然在窗前消失了。
难道她走了?我坐在床上没动。
时间不长,那脸又映现在窗前,这次她显得烦躁不安,看起来还有点抱怨我的意思。
我明白了,她是让我们下楼随她去。
我想,去就去吧,既然她有求于我们,也不会有害人之心。
如不把她的事情办完看来这别墅将来也没有消停的时候。
我有一枚从不离身的家传七星短剑,虽不能说削铁如泥,但很锋利。剑身一面是北斗七星,另一面镶刻的是镇鬼驱魔符咒。我平时都是把剑放在一个长形挎包里。今天傍晚我把剑拿到了楼上。我现在把它揣进腰里,然后慢慢下了楼。
朋友见我要下楼,也双腿颤巍巍的要随我下去。我给他摆摆手,让他在楼上等我。
我刚走出别墅,那女人的头象一个皮球似的从墙角滚过来。我吓得差点惊叫一声。那女头颅也许是见我害怕,便停在树下不动了。我看着那头颅好像对我眨了一下眼,然后跳动了一下。
我感觉她好像是在给我打招呼。我停住脚步看着她。
那头颅见我站住了,便对我摇了下头,然后向荒凉的山角那边慢慢滚去。
我尽管害怕,两腿打着颤还是从后面跟着她走了过去,但我的右手始终握着腰里短剑的剑柄,一旦有什么不测,我便能尽快把短剑抽出来防身。
那女人的头越往前前面越荒凉,一会儿便进了一片黄黄的蒿草中。
说句实话,一个人胆子再大,在深夜,你看着一个头颅在你面前滚动着给你领着路,在荒凉的深山里穿行,你肯定不会神情自若,吓不出屎尿和病来就算你有超强的定力。
我汗流浃背跟着那头颅到了一个水坑前,那头颅在坑边停顿了一会儿,在月光下我看到好像给我眨了两下眼,随后跳进了水坑中。
我之所以说跳,是因为那头颅确实跳起来后才掉进了水坑中。只听扑通一声后,那头颅在水里消失了,水面上先是泛起一层层涟漪,然后一切归于平静。
我站在水坑边不敢动了。我望着浑浊不堪、掉满了枯草的水坑呆呆的出神。
我虽然不知她要我帮什么忙,但我绝不会跟着她跳进水坑里去,那我不成天下第一傻了。
过了一会儿,我被吓出的冷汗这时已落了,身上凉凉潮湿的衣服让我感到一阵阵钻心的寒冷。
我想,既然她跳进了水坑,这说明这个水坑里肯定有什么问题。有什么问题也得等天明了再说。我想我还是先回去睡觉吧。
刚才来时的路上被折腾和惊吓的够呛,这时感到浑身无力,肚子里也咕咕的叫起来。
往回走时,心里感到非常害怕,一边走一边回头看,很怕那头颅又跟上来。不过还好,那头颅总算无影无踪了。我撒开腿跑起来。
不知何时起了雾,雾虽然淡淡的,但还是把远处的大山笼罩住了。
我往回走了几乎一个小时,硬是没有回到别墅的住处。我四下看看,看不见一点亮光。我出来时把别墅所有的大灯都打开了。即使我走错了方向,也应该看到别墅的窗口的灯光呀。再说,我跟着那头颅来时,只走了不到半个小时呀。这几座别墅坐落在三座山夹着的山凹里,只有一条小油漆路通往外面。我不可能已经走到了山外呀。再说,这雾如此淡薄,根本不会影响我的视线。
我突然意识到,我难道会遇上鬼打墙?
我又走了好半天,尽量直行往前,控制住自己不拐弯。可走了又将近一个小时,我四下看看,心都凉透到家了。原来我还是依旧站在那水坑前。我这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原来一直围着这水坑转圈。我一下瘫软在地。
这他奶奶不是鬼打墙是什么?
也别白费力气走了,就是走上一夜,累死也不会走出鬼设下的这个圈。
夜里天气寒冷,我也不敢坐下来歇息,只好在原地蹦跳着让身体出点汗暖和些。
直到天大亮了,远处山村里的鸡开始叫,薄雾也开始慢慢散去。我这才看清了周围的环境。
原来,这个水坑离那别墅也就几百米。
我觉得既然昨夜那女骷髅把我引到这水坑来,就说明问题一定出现在这个水坑里。
我找了一根粗粗而且坚硬的木棍,探了一下水坑的深度。水深也就到人的膝盖。我用木棍在这水坑的底部四下探着划拉了几遍,突然,木棍好像碰到了一个什么东西,木棍被阻止不动了。我慢慢用力,终于把那东西从水坑里挑了出来。
我以前虽然见过许多死人,也曾遇到过很多诡异之事,刚才心里也有所准备,但我看清从水坑里挑出来的那东西时,我还是腿一软,被吓得坐在水坑边。
那东西原来是个女人头颅。黑黑的长发,脖子处的断口还露着白白的骨碴,脸上的肉几乎快要掉光了。眼珠外凸,神情颇为吓人而且诡异异常。
那女人的头颅掉在地上,骨碌碌滚到了草丛里。
那头颅脖子的断面是直的,是用锋利的利器所为,这说明这女人是被谋杀的。无疑,这曾经发生过谋杀案。
我回到别墅。 别墅里的灯都还亮着。朋友在别墅门口正东张西望等着我。我一夜未归,他也在别墅门口辗转着转了一夜。见我回来,才放了心。
我掏出手机,打110报了案。
来的不是110接警的公安,而是刑侦队几个主办案子的人。
我带他们去水坑前勘探了现场。他们用一个朔料袋把那女人的头颅装了进去。他们离开时,我想问明里面的缘由。开始他们不说,后来知道了我朋友是一个写悬疑小说的作家,这才给我们说了实情。
原来这个别墅是个煤矿的老板为了养一个漂亮女人偷偷买下来的。一起住了两年,后来那女人不想当小三,要提正,可那老板的丈人在市政府是个副市长,他惹不起妻子的势力。后来那小三威胁煤老板,如果不娶她,他就把两人的关系给他老婆挑明了。煤老板不敢得罪妻子,这才动了杀心。
有天夜里,煤老板把那女人掐死并分了尸。在他把女人的尸体装进几个大塑料袋去抛尸荒野时,路上不知把女尸的头遗落在了哪里。直到公安破案后,也没找到那女人的头。
原来是这样。那么朋友租住的这个别墅就是杀人第一现场,也是个凶宅。怪不得女主人租给朋友这么便宜。
那女人被杀后,尸体被抛荒野,头被掉落水坑。她不能在那边做个无头鬼,所以灵魂一直在水坑这片飘荡着寻找能相助之人。朋友住进别墅后,她不得不求他帮忙。可是朋友虽然是个写惊悚小说的作家,但哪遇见过如此诡异的事情,结果上演了这一幕幕吓人的场景。
直到朋友创作完成这部长篇小说,而且把在别墅里发生的事情也加入了他的书中,他才搬离了这座让他铭心刻骨、难以忘怀的别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