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城市的模样,你都见过吗?

《看不见的城市》
作者:卡尔维诺

某天翻开梁文道的节目《一千零一夜》,听到他在讲卡尔维诺的《看不见的城市》。想起自己那本翻了一半没看完放书架落灰了许久的书,于是重新拿出来,这次终于把它读完了。

曾经在知乎上看到有人问说怎么读卡尔维诺的书。下边有个回答,大概是你读到什么就是什么了。个人的感觉也是,读不懂的书就先放着吧,以后自然有天会读懂。或者说经典就是需要不断重读,每次都会有不一样的收获。第一次接触卡尔维诺是《宇宙奇趣全集》,各种惊叹,绝妙的想象力呀,而且更厉害的是这副带着无穷想象力的大作,仔细琢磨会发现底子里有着浓厚而专业的科学依据。其实,读《宇宙》之前,根本不知道卡尔维诺是谁,后来才慢慢知道他在业内的知名度。对于卡尔维诺,也是爱的人很爱,不欣赏的人不喜欢,总之,遵从内心吧。

《城市》是这样一本短小的如梦境碎片一样的书,用马可波罗和忽必烈汗的对话为故事线,引出马可波罗对城市的一系列回忆。一个旅人关于旅行记忆的故事。每一篇都很短,每篇读完都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啊,这就是那个城市嘛" "这个不就是在电视见过的。。。"如此这样。很神奇,竟然想到了海贼王,新世界里的各种奇奇怪怪的国度,是不是尾田荣一郎也是卡尔维诺的粉丝呢?

那些城市的模样

高大碉堡林立的扎伊拉

城市就像一块海绵,吸汲着这些不断涌流的记忆的潮水,并且随之膨胀着。对今日扎伊拉的描述,还应该包含扎伊拉的整个过去。然而,城市不会泄露自己的过去,只会把它像手纹一样藏起来,它被写在街巷的角落,窗格的护栏,楼梯的扶手,霹雷的天线和旗杆上,每一道印记都是抓挠、锯挫、刻凿、猛击留下的痕迹。

吉尔玛

从吉尔玛归来的旅人,都带了不一样的记忆:一个盲眼黑人在人群中大喊大叫,一个疯子在摩天大厦的楼顶飞檐上摇摇欲坠,一个女孩牵着一头美洲豹散步。..... 与窗子齐平的四处飞行的飞艇,开满为水手文身的店铺的街巷,挤满肥胖妇女的闷热的地下列车。

读到带着夸张记忆的吉尔玛,脑海里浮现的是摩天大楼高耸入云的迪拜,或者挤满水手的航道上的热门岛屿,对城市的夸张记忆,可能只是一个片段,或是一个角落。

自由的埃乌特洛比亚

如果有一天,埃乌特洛比亚的居民厌烦了,再也忍受不了他们的工作、亲属、房子、街道、债务,以及那些他们必须打招呼的人和对他们打招呼的人,全城市民就决定迁移到邻近一座一直在等待他们的崭新的空城里,在那里,每个人都开始从事新的职业,娶一位新的妻子,打开窗户就能看见新的景致,每晚跟新的朋友做新的消遣,谈新的闲话。
居民们反复演出同样的场景,只是更换了演员,他们重复着同样的台词,不过改变了口音而已;他们张开不同的嘴巴,打着同样的呵欠。 这个城市最尊崇的无常之神墨丘利造出了这种暧昧的奇迹。

有时候,还真的希望有埃乌特洛比亚这样的城市呀,在厌倦了眼前的生活,想换新的工作,不想那些不得不打招呼的人打招呼的时候。埃乌特洛比亚的居民看似很自由,但他们真正快乐吗?

每个城市的样子都是伊莱那

如果你在电灯时分,向高原边沿外探望,所见到的城市就是伊莱那,透过清澈的空气,它的玫瑰色的居民区,在你脚下展开:这里窗户密密麻麻,那里小巷灯火稀疏,这里是花园的浓厚阴影,那里是塔楼上的信号火光;如果晚上有雾,朦胧的光线就像是吸满奶汁的海绵在谷地涨起。
在路过而不进城的人眼里,城市是一种模样;在困守于城里而不出来的人眼里,她又是另一种模样;人们初次抵达的时候,城市是一种模样,而永远离别的时候,她又是另一种模样。

伊莱那让我想起了那个夜晚,我们驱车到达一个位于高处的小镇,夜幕降下来,车子转过一个大弯,眼前视野变得开阔,望见远处低地里卡帕多西亚的灯火,透过清冷的空气,它的窗户密密麻麻,它的小巷灯火稀疏。那一片动人的闪烁的灯火,回忆起来内心无比柔软。

永远在建设中的城市泰克拉

来泰克拉的旅人所看到的,除了木板围墙,帆布屏障,就是脚手架,钢筋骨架,绳子吊着的或架子撑着的木浮桥,梯子和桁架。你会问"为什么泰克拉的建设会持续如此之久?"居民们会继续提着一个个水桶,垂下一条条水平垂坠线,上下挥动着长刷,回答说,"为了不让毁灭开始。"

前段时间,住所对门电钻声每天定时响起,地铁站里,白色的临时墙壁封闭了几个出口,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化学试剂味道;路边前年被推倒的废墟上终于搭起了工棚要建高楼了;公司隔壁电钻声声声入耳,油漆味时不时飘来。想起那次在阳朔边的一个古镇,整条街道路面被撬起,只能在搭起的木板上走路;第一次去兰州,看到主干道被挖出一排大洞,路边堆满废料,下雨天路面泥泞不堪,据说为了修地铁。。。每个城市每天都有地方在建设,无止无尽。

"你是为了回到你的过去旅行嘛?"/"你是为了找回你的未来而旅行嘛?"
可汗这样问。

马可波罗回答:"别的地方是一块反面的镜子。旅行者能够看到他自己所拥有的是何等的少,而他所未曾拥有和永远不会拥有的是何等的多。"

读完关于城市的故事,我心里反复出现一个城市的名字,那就是伊斯坦布尔,它就是这样一个叫人永远无法忘怀的城市,那每天五次的悠长的宣礼声,还有那海峡边的风。

晚霞中的伊斯坦布尔,普鲁斯海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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