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记忆,经过时光沉淀,模糊的、渐淡忘,清晰的、渐铭心。拼起这些碎片,是不是一整个曾经过往?
任何物相都不可轻易扣启时光的柴扉,旧时岁月,早已悄无声息地伴着喜怒哀乐,酿成种种印象。或感怀,或想念,却无法还原成本来的模样。
守不住时光,仅留下印象,化作漫漫人生旅途中的一片清凉。
1.青春一季,烟火随风
跳动在人生中最美丽的音符,是青春。高三毕业的那个暑假,是整个青春的乐章里,最绚烂的一笔,是激昂且明净的旋律。我们迎来了自己概念里所谓的解放,扔下书本,卸下压力,轻松地一跃飞天,谁不是颠倒昼夜的玩:毕业旅行的海边沙滩,山村农家院的篝火晚会,KTV里肆意吼着年轻的歌,电游城里扔的游戏币……
青春若用一植物来形容,定属飞蓬。它的名字,意为被风吹乱的茎叶飘在风里的姿势。飞蓬的枝叶之下,是一个失去了坚实、稳固、温暖的空荡荡的世界。但它的生命力极强,随处生,随处长,遍布大江南北,骨子里是一幅固执和坚韧的心性。这样的魂灵,明明就是青春的性格。
青春,正是因为无忌惮的挥霍掉,才难忘,仿佛这才是它的属性。当年李白要离开长安时,杜甫从山东漫游归来,偶相聚,又相远,诗仙送给诗圣的诗:“飞蓬各自远,且尽手中杯!”这让我想起我们第一次酩酊大醉的成人礼,青春,不应该是静好的,不应该是安然的,而应该是猖狂的,正因为此,才无处安放。
雪小禅在《刺青》里写道:“青春里有两个字,一直闪烁着,你细看,却原是:不悔。”
2.心悦君兮君不知
你在给我的寄语里,这样写道:“你就是戴望舒在《雨巷》里描述的丁香一样的姑娘。”潇洒张扬的字体,一如你的骄傲,锋芒毕露。
干净的T恤,蓝色牛仔长裤,白色篮球鞋,你的身影,满足了我对爱情的整个畅想。
夏天在我的抽屉里放冰冻绿茶的人是你吗?每天下晚自习后偷偷骑单车跟在我后面送我回家的人也是你吗?年级榜上,把我的照片拿走的人还是你吗?
她们说这些肯定都是班里的那个差生所为。是哦,咱们俩在暗自地比对着成绩,你没有精力做别的。
我喜欢在无事可做的时候翻箱倒柜地整理东西,来证明我之前的存在。一本本日记是我生活过的缩影,嵌在时光的相框里,陈旧,却不改初衷。
日记里有一张紫色的信笺,是为心中的他写下的诗《暗恋的规则》:
“有种想念叫时时刻刻,
靠着回忆写下曾经对你有过的不舍。
一遍遍听着你喜欢的歌,
约定已形同虚设。
你给我的绝望和失落、
痛苦无法言说。
早知道是这样的结果,
就不该对自己太苛刻。
暗恋,
不过就是爱情的自生自灭。”
在暗恋中,能有多少人有“我喜欢你,是你的荣幸”的洒脱,好像,在暗恋的人,永远都是卑微的,总有些配不上的情愫。“问莲根、有丝多少,莲心知为谁苦?”我知道为什么日日思君,却从来在梦里不得相见,只因我从未在君心上拂过,心便没有灵犀。梦境单薄,承载不动许多伤感。十七岁的爱情仍站在雨中,背景是一片梦的光辉。那时的青涩种种,是纯真。
细碎的心事无人相诉,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深深的埋在心里,最终不过是,爱上了爱情本身。
3.聆听秋暮的宁静
蜂已去,蝶无影,春日西下成秋阳——这样的意境才算得上是秋暮吧,不去怪现代的城市文明掠夺了我对秋所有的幻想,但仍心有不甘。幸而,曾经,在乡间度过的那个晚秋,每每冲破禁锢跃然于脑海,思绪便萦回一大片的宁静。
太阳要落下去了,它发出的光由柔和而微弱。竹屋里,爷爷戴着老花镜翻看着他的古医书,时不时圈圈点点,奶奶在纳鞋底,她总有裁不完的衣服做不完的鞋子。余晖倾在地面,更增加了这样的美好沉静。
我从屋里出来,抬头仰望,天空奇怪而高,高爽的清,宁馨的静。漫步,轻轻地,走进自然的神韵。一种浑厚中夹杂着清澈的声音伴随脚步的节奏,驻足,才发现周围全是铺地的落叶,它们那样安静地躺着,我读不出一丝抱怨、悔恨。风吹,它们“沙沙”的与地面摩擦,貌似逆来顺受,却有着对生命无限的尊重。又有一片黄叶飞落,消闲、轻盈,过滤着我的视线。悠长的飘落空间,让我不得不以思想以感情去填满充实。那优美的下落曲线是这片叶最后的生命轨迹。叶,带着一缕灰色的悲哀和一份闪烁不定希望隔断对树的依恋,它本该枯殒,本该消逝。生命的过程注定由绚烂到平淡,一切彩色喧哗终会消隐,爱生命,就应该体尝消隐后的宁静。正如这叶落归根,消溶于渺远深沉的棕土。所以宁静中似乎多了几分飘逸与豁达,理智与思考。
红日在片刻的滞留后还是沉了下去,夕阳是时间的翅膀,当它飞遁时有一刹那极其辉煌的展开,然后落幕。秋暮的味,秋暮的色,空灵、饱满而宁静。西天半边红,征兆预示明天又会如今天一样晴朗。即使一种结束是告别,是远逝,它仍会孕育另一美丽的开始。
让沉醉的永远沉醉,怀想的永远怀想。岁月的研磨,无非是教会我们成长。
这些旧时光里的印象,从记忆里捡起,在脑海中玩味,一一细数,芬芳淹没了整个心房。不曾想,当时只道是寻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