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前段时间,一个从小玩到大的同学结婚了。记得小时候我们还曾一起打赌过说,以后只要谁结果我们都要给彼此做伴郎。生了孩子一定要认彼此做干爹,生的女孩话一定要先嫁给对方的儿子,如果都是男孩那就让他们做兄弟(都是女孩就让她们做姐妹),因为我比他大,所以他说一定是我先结婚。而如今我却还一直是条没有对象的单身狗。
那天在婚礼上我第一次见到新娘,清秀可人,端庄大方,不仅仅是名校毕业,更是有自己事业。
而新郎也不错,相貌端正,笑起来有种如沐春风的感觉,也很会照顾人,家境还算殷实,听说现在还有一份体面的工作。
婚礼上大家都很羡慕他们,人口纷纷的说道他们是典型的郎才女貌。本以为是对甜蜜恩爱的幸福小夫妻,结果却让我大跌了的眼镜。
在一次偶然的几个朋友相聚,宴席上,酒杯觥筹交错,朋友间谈笑风生。相互诉说着近日的开心或是难过,聊着以前读书时一起追过的女孩。酒过三巡之后,他悄悄地告诉我,其实他们结婚的没多久就没有感情了。
只是没有告诉别人,彼此各自过着,互不打扰。我不解,问他,为什么要这样呢?
其实之前他早就跟我说过崇尚自由,无拘无束的感觉,再加之对爱情早已看透。他意味深长的对我说,这辈子可能都不想结婚了,奈何父母那边催得太紧,硬是让他和一个没有感情的女子结婚,其实在他心里深处早已埋有一个身影。
偶有深夜饮酒,一起闲聊时,他也会跟我抱怨着生活的无奈,或是感叹着人生的苦短。每次我都会安静的聆听,然后一起举杯痛饮,不醉不归,醉了也就招摇于市井,或浪流于风月。
(二)
当夏日的晚风轻轻的吹过,我和段于峰与张灵俊照旧,如约而至,一起酒肉穿肠。我们都拉着拖鞋,穿着背心短裤,坐在大排档里时而碰杯对饮,时而看着过往的美女。一副穷屌丝的模样在多情的季节里释放着压抑许久的荷尔蒙。
也许爱美之心,人皆有之。每当有美女经过,我们总会不约而至的默默盯着她的脸,对于我这种单身狗来说有时候那也不失是一种免费的视觉享受,一直看到她离去,消失在灯红酒绿的街道。
张灵俊可以说是一个多情种,不一会儿,又一美女路过,张灵俊流着哈喇子二话不说就凑了过去:“美女,美女,加个微信吧……”美女好像装作没听见,转身加快脚步离去。然后,他又会转身来凑挨着,跟我和段于峰咧着嘴,形容她的特征,比如三围多少啊,腿好长呀,皮肤好白啊,等等……就好像我们没看见似的。
我把烟放在嘴里猛吸了一口,烟灰吹散在空中,正好落在他那流着哈喇子的嘴边,他也全然不顾,忙拍着我和段于峰的肩膀说,快看,那边又来了两个美女哎。说完使劲咽了一口唾沫,把刚才飘在嘴边的烟灰也一并咽了下去。
我们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两个穿着超短裙的美女走了过来,当她们走到我们跟前时,脚步明显放慢,我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她们脸上涂抹着厚厚的一层胭脂,突然一个美女对站着段于峰的左边说:“帅哥,要去酒吧玩吗?”
话音刚落,正举杯干净的他,一下子放下酒杯说:“要,要的。”我和段于峰相视一笑,彼此心照不宣,段于峰客气的说:“不用了,谢谢。”
美女望着我们几个,模棱两可的一时半会也没说话。我清了清嗓子再一次对她们说到:“真的不用了,谢谢。”她们看了一下我们三个就走了。
而张灵俊这个时候却总会嘟囔着嘴看着我们:“你们两个怎么那么扫兴呢?这么早打发她们走,也不让我聊聊,说不定还能留个微信号什么的呢!”我和段于峰笑了笑没说话,举起酒杯就喝。
(三)
男生喝酒的话题总是离不开女生,就像女生之间聊着帅哥一样。突然段于峰问他:“张灵俊啊,你多久没有啪啪啪了,看你好像很饥渴似得。”我看着段于峰顿时无语了,还没等我喝完刚端起的酒,说死不死的张灵俊说:“我啊!老实跟你们说吧!上一次是给了一个网友呢,那都是前段时间的事了,跟你们说哦!那家伙,感情太TM爽了,一晚上就没停。”
“那么厉害,是不是每一次都三分钟的事啊!”段于峰贼笑的接道。张灵俊一下跳起来说到:“孙子才一次三分钟呢!我那时……(此处省略一万字,涉及内容少儿不宜)。”“厉害,厉害。”段于峰拍着手,然后端起酒杯:“这杯我必须干了。”
看着坐在一旁只管观戏的我,张灵俊愤愤不平的说:“你别听相声啊!说说你吧!多久没有做了?记得你好像你离上次分手都有3年了吧!怎么性取向也变了,对老爷们感兴趣了?”我怒着:“你大爷的,你才有问题呢!我只是不想谈恋爱了,太累了而已。”
“哟,这是要出家的节奏啊,说说看谁伤害你了?告诉哥,哥也替你去伤害她一会。”张灵俊很诡异的笑着。到底是兄弟,段于峰打抱不平的对着张灵俊说:“你都又家室的人了,还一天到晚不正经,到处留情,真是花心大萝卜啊!”
“额,还真被你说对了,这古人都知道人不风流枉少年啊!”张灵俊嘚瑟的说到,弄得我们好像不知道他是初中毕业的一样。看到他如此的嘚瑟,段于峰很不爽的说到:“这你就错了,所谓风流,不是你那般的风月和下流。”
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张灵俊侧过脸问我:“王江宗,我们三个就你读书比较认真一点了,你说说这句话什么意思啊?”还好哥那几年学堂没睡觉,我拉长的嗓子说到:嗯,这个吗……这个……就是……人啊,如果不趁年轻的时候做出一些风采突出的业绩来就辜负了美好的青春年华。”“哦,还是你那就年没白读。”张灵俊叹了口气,一饮而尽。
酒虽是好东西,可经常也是“借酒浇愁愁更愁”每当喝到世界都是我们的时候,三个人便如涛涛江水连绵不绝,一发不可收拾。都说三个女人一台戏,我看不然,有时三个臭男人也许是一场剧。
对于酒量不好的我来说,必先倒其人,至后而话其唠。然而这一次却不尽其然,一向可脚踩三箱还带跳舞的张灵俊,今天却不知为何如此的失策。
(四)
都说酒后吐真言。
东莞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那些金碧辉煌,灯火通明的高楼之上总彰显着这座城市的文明和繁华,而在许多繁华之下的林荫小道中,那些“夜不闭户”的按摩店,足浴馆,KTV,洗浴中心却也大多是挂羊头卖狗肉的地方,无形中透露着社会上的一种腐朽堕落的诟病。
据张灵俊回忆,刚来这座城市的时候,在一偏僻的巷弄租了间小屋,小屋甚是简陋,没厨没卫还不隔音,每次晚上都会被各种奇怪的声音吵醒。
张灵俊告诉我们,他隔壁住着一个“小姐”,每天都是晚上12点之后回来,高跟鞋声音磕磕当当的声音,总会将他吵醒。
刚开始张灵俊也不敢断定他隔壁那个貌美如花的姑娘是个陪酒小姐,以为是加班太晚。也就没有太多的计较。而于后来也经常被她那娇喘的叫床声吵的睡不着觉。
由于对她太多的好奇,也就会颇为细微的观察,一天,两天,慢慢地经常看到她从附近的一家歌舞厅出入。而且也会不定期的偶然搂送着一两个男人上车。
一向比较急性子的段于峰开玩笑的说到:“那你是不是也去试过了呢?”
张灵俊说:“本来是想的,所谓实践出真知吗?可是那时刚出来,手头比较紧张,所以也就没去。”
也许是酒起作用了,段于峰紧接着问到:“要多少钱?”
他说:“好像是300。”
我和段于峰哈哈大笑起来。
张灵俊看看我们说到:“笑什么笑,是兄弟,我才跟你们说得。”
我咳嗽了一下,递了一个眼色给段于峰,瞬间就安静了,剩下只有汽车的马达声和风呼啸而过。段于峰紧接着问道:“好吧!我相信你,那后来呢?”
“后来啊……你们猜猜看发生了什么?”
“这我哪知道啊!偷吃禁果了?”
张灵俊愤愤地对段于峰说道:“你怎么那么龌龊,脑袋里只有那种事吗?”
“有一次,加班很晚,回去的时候我跟她,在走廊碰面。她很客气跟我打招呼了,你们知道吗?跟我打招呼了。”看的出来张灵俊很激动。他紧接着说:“她笑起来真的很漂亮,声音也很好听,如果第一次在街上碰见她,怎么看也不像是做那个的,她很温柔,也很善良。就这样一回生,二回熟的,我们走的更近了。”
还没等张灵俊喝完水,换口气。我问到:“然后呢?接下来又发生什么了?”
(五)
张灵俊慢条斯理的说:“出于好奇,我总是找机会去接近她,后来偶尔我们也会一起吃饭,聊天……”所谓日久生情,张灵俊也会经常会对她嘘寒问暖。
当张灵俊说:“出来社会,都不容易,每个人都有她(他)背后的心酸故事,我们只看到她(他)表面所谓的风光或是所谓的道德败坏,可是她(他)们背后撑起那份坚强,谁有能理解?谁又能看见?每一份工作都不容易,每一个人的生活都很苦涩。”
张灵俊沉思了一会说:“后来我知道了,她本来跟我一样,大学毕业后四处奔波找工作,有一天,她接到电话说她母亲病重,在医院住院需要很多钱治疗,体面的工作,工资都比较低根本承担不起医院的费用。当她看到夜总会高薪聘请前台,要求大学本科,为了医药费她就不假思索的去应聘了。”张灵俊咽了口口水。
在我跟段于峰的催促下他继续说道:“当时她想:虽然工作不体面,但薪水高,只要自己把握好底线,洁身自好就行了。可是后来,她发现自己辛辛苦苦一个月拿的工资还不如一个端茶送酒的服务员来的高,于是就心动了,也去跟领导说安排她端茶送酒,虽然开始很不情愿的偶尔陪客人喝几杯,后来发现忍忍也就过去了。再后来家里的电话越来越频繁。她想这样下去远远不够医院的治疗费用。于是她又得知自己的工资远不如那些坐着陪客人喝酒的姑娘。她再回头想想,都是在一个屋檐下上班,做前台也是在夜总会工作,端茶送酒也是在夜总会工作,陪客人坐着喝酒还是在夜总会工作,无论做什么,外面的人都只会认为自己是在夜总会里面上班的一类人,既然都是这样,为何不去挣更高的钱呢!刚开始被客人占点便宜,她还会哭哭啼啼的,后来也就习惯了,时间长了,就更没什么感觉和害羞了。”
……
我和段于峰听的都很是入神,也不知张灵俊什么时候停了下来,目光如炬的瞭望远方,叹着气。纵横的街道延伸着交错的十字路口,昏黄的路灯,总是乐此不疲的记录这城市的点滴,时间,犹如白驹过隙。所有年轻的模样都融化在这凌乱的空间里,斑斓了时间的痕迹。
一阵风,轻轻地抚过我显瘦的脸颊,街头那闪烁着霓虹,刺痛着人们的眼睛,轮班睁眼的红绿灯面对来来往往的车辆,总是顾此失彼。我和段于峰异口同声的对着张灵俊问道:“怎么啦!想她了?”
“也许吧!搞不懂想念一个人怎么那么简单呢?她真的是一个很好的女孩。”张灵俊叹着气说到。“那后来呢?你跟她还有联系吗?”我问到。段于峰点点头:“对啊,你们现在还有联系吗?”
张灵俊垂头丧气:“我们偶有时间的时候,都会一起吃,听她说着她的无奈和对生活感慨。有一天,她突然约我出去吃饭,那天她喝了很多酒,心情也不好,后来在推杯换盏之间,我问她怎么啦?她眨巴着泛红的眼睛跟我说,她母亲去世了,明天要回去送送母亲。跟你们说哦!那晚我跟她都喝了很多很多酒,具体喝了多少瓶已经记不起来了,后来我跟她怎么回去的也想不起来了。只知道当我第二天起来是在她的房间里,她的床上。”
(六)
我按捺不住的幻想,这悸动情愫的情景,处于火力正旺的年纪,在荷尔蒙弥漫的夜晚那些翻云倒海的模样。或许这只是青春本样的写照,内心深处对性的渴望吧!
我好奇的问道:“张灵俊,你有喜欢过她吗?”段于峰惊讶的看着张灵俊,仿佛在等他道出十万个为什么,以及最后的真相。也许是路灯过于昏暗了一点,我隐约看见张灵俊眼里泛动着一些泪花。
张灵俊有些哽咽的说道:“后来送她去车站的时候,我蓦然的发现,好像自己爱上了这个风尘中跌宕起伏的女子。她最后回头挥手的眼神我到现在都无法忘记。有时做梦还会想起,我也搞不清楚为什么会喜欢上她,也许是她的故事,也有可能是她的那种无奈的眼神吧!但不管怎样,我承认我喜欢过她,以前是,现在还是。”
“不怕你们笑话,兄弟,你们知道吗?我的第一次也是给了她。”张灵俊看了看我跟段于峰说到。段于峰拍着张灵俊的肩膀说:“兄弟,没事的,想到当年我的第一次也是给了一个风尘女子。”我顿了顿说:“段于峰你别瞎起哄,你那是不一样,好吗?”段于峰沉默了,张灵俊也沉默着……
夜色越来越深,此时的街道早已经没有了白天喧嚣。偶有一两盏还没熄灭的灯光亮在我们呆滞的远方。我看见,这夜色寂寞的应出青春的遐想,似乎是一张朦胧的底片分隔着白天与黑夜,让白天可一览无余,晚上却视而不见,就像一个模糊不清的定义,让人很难去分清这座城市的文明和野蛮的中隔线。
记得张灵俊说过一句引人深思的话:当大家都在唾弃卖淫女人,说她们为了金钱交易自己的灵魂,可是谁又知道她背后又背负的多少?现在的人又有多少还保存着自己独有的灵魂呢?又有多少人早已被这世俗给同化了呢?什么婚姻里的车子,房子以及存款,或是什么城市户口以及美国绿卡,这难道不也是在变相的卖身吗?为什么很多人都巧妙地偷换概念之后还能又那么多的理由去鄙视卖淫女呢?”
我和段于峰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什么话也没说。张灵俊说:跟她也早在分开之后没多久就断了联系,也不知道她现在身在何处?或是有没有为人子妻?也不知她在做什么?而自别离以后也未曾见过。但还记得她说过,谢谢这些日子的陪伴和不嫌弃,回去送完母亲以后,她会从新开始,……
(七)
说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想起以前读过的《茶花女》。
很多的是是非非谁也说不清楚,但任何人任何工作没有被鄙视的理由。而如今当我们三个每次在一起的时候,还会喝着酒,聊着那些青葱的岁月。
以前在书上看过一句话:善良是一种天性,善意是一种选择。就让我们多一些善意,用温暖的眼神和态度去善待每一件事,每一个人,这个世界就会因此而变得好一些。因此作为年轻的你,更应该以最大限度的去弘扬善良的美德,难道不是吗?
在这物欲横流的世界,至于爱情,我还是看好情窦初开时那种没有任何目的,任何理由的感情,因为那时的爱情就像一杯纯净水,没有杂质,没有房子,没有车子,也不管对方是何等身份,只顾爱着。
现在我们忙着各自的苟且,看着张灵俊偶然旅游晒的照片,或是段于峰无事秀的恩爱,那些过去推杯换盏的岁月悄然无息的显露眼前。
漂泊在外的过客,驻足外乡的浪子,愿但行好事,莫问前程。人之初,性本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