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99年对于入伍一年多的上等兵江源来说,除了被晒得黑黑的脸庞和略显健壮的身材外,一切还是那样,可以用一个“惨”字来形容。本来是高考落榜没出路了来当兵的,可是一下子把他从祖国的最东面分到祖国的最西面,来到昆仑山这个连氧气都喝不饱的地方当兵。他一心想考学当军官,可是最终在连队民主评议时硬是输给了平时表现不如自己的张大伟,其实大家都心知肚明,就那么一个考学名额,张大伟的舅舅是师里炮指副主任不给他还能给江源这个无背景、无实力的小兵吗?
江源一气之下大闹连队,又去找营长讲理去了,营长没有理会他,这混球竟写了一封匿名信举报连长在连队士官选取时受贿,导致连长受到了降职处分,同时这犯了部队的大忌,各级领导面子上都挂不住了。找了个机会把江源发配去边防巡逻了。江源也知道怎么回事,反正连队也没法呆了,索性就去边防了。坐车到边防连需要5个小时,一路上除了绝世的风光外,就是惊心动魄的险路,一不小心就可能直接到阎王那报道了。好在驾驶员是一个8年的老司机了,这条路非常熟,有惊无险地把江源送到了地方。
这个边防连隶属新疆军区某师一营,长年驻扎在海拔3000米的昆仑山腹地,任务是对海拔5000多米的边境线进行巡逻。连队连长叫崔红军,指导员叫李凯,对江源这个初来乍到的上等兵显得很热情,集合全连战士列队欢迎,简短地说了一下欢迎词后,就把江源安排到一排二班宿舍。连队有2个排,一个排有3个班,每个班1个班长1个副班长加7名战士共9人。江源的班长叫张大奎老家是山东的,人长得五大三粗,黑黝黝的脸庞,满嘴山东口音,透露着豪爽劲。安排完江源的住宿后就冲班副喊:“付强你带江源去食堂吃饭去。”江源肚子早饿了,到了食堂看见那个驾驶员已经吃完了。打了声招呼后,江源开始猛吸那碗面条。味道倒是不错,就是连个菜叶都没有,这个地方物资运送困难,吃菜比吃肉还难。
吃完了面,看见班副还在边上瞅着他,就冲班副一笑,说:“班长我吃好了”。班副没动,问了句:“你抽烟吗”?江源没有想直接回答说:“班长我不抽烟。”班副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撂下一句话:“傻X!自己回去吧。”江源呆在原地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原来连队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因为物资极度匮乏,凡是从下面上到高原的人都给大家带一些“东西”,烟、酒、糖、茶、小食品免不了的,光着手来的的无疑就是抠B,这也是人之常情,谁让大家都窝在这鸟不拉屎的地方。
江源满脸迷惘地回了宿舍,由于路上太颠簸了,非常疲劳,迷迷糊糊就睡着了,正睡得香呢,脑门上火辣辣的, 被班副敲醒了。
“唉,唉,唉!起来集合,谁让你睡觉的?”班副拉着个马脸冲江源就喊起来了。
“对不起,班长,我太累了睡着了,马上去。”江源急忙起来跑出去。
到了操场上一看,全连人都集合了,赶紧喊:“报告。”
连长理都没理他继续指桑骂槐地讲:“部队纪律就是要一视同仁,我不管谁,新兵还是老兵,到我这儿你就是龙也得给我盘着,是虎也给我卧着……”
江源一看这下马威不就是给自己准备的吗,好吗,既来之,则安之,原来的连长我都敢拉下马,我看你们能把爷怎么的!
没想到真正的炼狱生活从第二天开始了。
在第二天的体能测试中,江源和另一个倒霉蛋唐明俩人没有达标。于是每天的体能训练他俩都比别人加倍。原本是刚从低海拔上来的战士都可以休息几天,可江源却没有这个待遇,他一直弄不清楚原因,不会是没有给班副带烟就被整了吧?后来有一天他的难兄难弟唐明告诉他一个小道消息,连长崔红军和被江源告了的那个连长是军校同学,一天崔连长和他同学打电话被唐明听到了。江源的心彻底沉到了谷底,难怪从第一天开始就有人针对自己,真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啊。
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江源和唐明体能虽然合格了,但是也不遭人待见,连队的脏活、累活,出公差都给他们俩派,稍微动作慢点就是劈头盖脸一顿骂,现在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头,两个人只能忍着。唐明也是上等兵,脾气也挺臭的,几次在排务会上和排长唱反调,排长曾公开表示要收拾收拾他,于是这一对兄弟就成了连队最悲催的一对了。
在这艰苦的日子里哥俩唯一的希望就是等待复员的日子早点来临,按照惯例高原驻防的官兵可以在复员前两个月下山到海拔低的营地等待复员,现在是5月份那就是要等到9月份就可以下山了。这还有4个月真是让人望穿秋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