做去年全国卷的高考题,看到文同的这首《画眉禽》:
近日闲窗生好风,一声初听下高笼。
公庭事简人皆散,如在千岩万壑中。
我的目光就定格住了——在闲窗下,在好风里,在画眉的鸣叫声中,在公事处理完的宁静里——我被文同这个有趣的灵魂吸引了。
文同,好熟悉的一个名字,何许人也?
翻开百度一查,字与可,我哑然失笑:这不就是苏东坡的那个表哥吗?《文与可画筼筜谷偃竹记》中的文与可啊!
在苏东坡的笔下,这个表哥可不是一般人物。“故画竹,必先得成竹于胸中,执笔熟视,乃见其所欲画者,振笔直遂,以追其所见,如兔起鹘落,少纵则逝矣。”这是画画中胸有成竹典故的由来。但是这个理论不是苏东坡创造的,是文与可教他的。
能在绘画当中做苏东坡老师的,其造诣恐怕不能不高吧。苏东坡的画是一绝,而文与可善于画竹,开创了湖州竹派。
然而,让我更喜欢文与可的原因,不在他的才华,在他的个性。
别人拿着一大堆的丝织品,争相涌进他的家里,以至于脚踩着脚,求他画画。他呢?很讨厌这种行为,把丝织品扔在地上骂:“哼,我要把这些东西来做袜子!”
后来他的徒弟苏东坡到了彭城做官,文与可写信对苏东坡说,“我告诉那帮人,我们画竹一派,近在彭城,你们去那里吧!东坡啊,你现在有做袜子的材料了!”写完信,文与可又加了一句诗,“拟将一段鹅溪绢,扫取寒梢万尺长。”
想这东坡也是可爱之人。他回信说,竹长万尺,要用二百五十匹的绢才能画成,你啊,肯定是想得这么多绢。
文与可是一个老实人,他乖乖对东坡承认错误:“吾言妄矣。世岂有万尺竹哉?”
结果苏东坡倒不依不饶了,“世间亦有千寻竹,月落庭空影许长。”文与可被苏东坡辩得无可回应了,只能笑着说:“苏子啊苏子,你太善辩了!老哥我要是有二百五十匹的绢,我就买田告老还乡了,才不为这五斗米而折腰!”
这两个有才华的人也太可爱了吧!有才又弄才,他们深深地扎深在世俗的泥土中,又有着遗世独立的姿态,千百年来,令人倾慕不已!
后来,元丰二年正月二十日,文与可没于陈州。他是在从开封赴任的路上病逝的,年仅61岁。这一年的七月七日,苏东坡在湖州晒书画,看到文与可为自己画的竹子,搁下画卷,失声痛哭。
我也为东坡痛哭也!痛失一大哥,一挚友,一灵魂知己也!也就是在这一年,苏东坡遭遇乌台诗案,身陷囹圄,遭受牢狱之灾。再以后,被贬黄州、惠州、儋州……越贬越远,在此后漂泊他乡的岁岁年年里,每一个提笔画竹的时刻,每一个夜雨难眠的晚上,想起这个哥哥,都会是凄神寒骨、悄怆幽邃之痛啊。
当我想起文与可的时候,我就跑神想到了他和苏东坡的这段故事,当我再回到《画眉禽》这首诗时,一个闲雅淡泊、丰神俊逸的形象就在我眼中更加立体地呈现了。
他闲坐窗前,任清风吹拂。凝神之时,一声画眉鸟的声音惊动了他,他放下高笼,细细端详。这一刻的时光,是宁静的、是属于自己的,公家事已经了却,如在自然中,心旷神怡。
正可谓,“春宵一刻值千金,花有清香月有阴。 ”最美好的时刻,不是纵情地投入享乐,而是放下尘世的喧嚣,看月明,闻花香,内心清净如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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