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很少写我奶奶的。不,应该说从未写过。因为我曾经一度认为,我并不能理解她。
奶奶可以说是当时社会中大多数穷苦女子的缩影。家里兄弟姐妹多,作为长姐,她总是把最好的让给底下的弟弟妹妹们,从吃穿用度到上学接受教育。男尊女卑也好,重男轻女也好,总之在她最该接受教育的时候,她在辛苦的干着活,直至成家之前,都是一个目不识丁的妇人。
奶奶年轻时长得很美,但生活却总不如意,家庭地位低导致她最后嫁给了我已经离过一次婚的爷爷,尽管不是爱情的结合,但奶奶作为一个本分的妇人,一直在幸苦的为家里操劳,抚育我的父亲和姑姑,直至现在爷爷卧病在床,奶奶也不离不弃。
记得我还小的时候,奶奶曾给我讲过她年轻时生完我父亲之后的事,具体已记不清了,按照现在的说法,她当时应当是有些产后抑郁,但由于从小不受重视,而这种在小县城里没出现过的状况自然也未被他人放在心上,所以也就任由她过了一段自生自灭的日子。
奶奶是坚强的,也就是在那个时候,奶奶找到了她的生命之光——耶稣。
其实我是不信教的,从小就不信。但在奶奶的影响下,我对基督教很是尊重。因为奶奶不识字,所以在我小的时候,她总是一手拿着圣经一手搂着我,遇到不认识的字就让我来教她,到现在,风风雨雨二十年过去了,圣经上的每一个字她都认识,每一句话她都能读下来,甚至在我高考压力倍增时,她也总拿圣经中的话安慰我,让我不要惧怕生命中的苦难。
今天之所以突然想起奶奶,是因为今天上的西方哲学史,讲到奥古斯丁,老师给我们放了几张《圣经》创世纪的原文图片,对奶奶的记忆突然从四面八方涌向我的脑海。在我二十岁再想起童年奶奶抱着我读圣经的场景,竟有一种极强烈的想哭的冲动。
奶奶也是二十多岁的时候接触了基督教,但她所渴望的是一种救赎。一个目不识丁的妇人,在历经生活磨难,人情冷暖后的依托罢了。在她前二十年里,以至于后来的人生,几乎是在圣经里建立了她的三观,她的生活,她的人生。而我的二十岁,念着省内最好的大学,学习着最爱的哲学,可当我从哲学角度去看基督教,去回忆我奶奶的大半生时,我的心里是无比的心酸。当我回到寝室给奶奶打电话,告诉她我今天在课上听到有关基督教的内容时,她那兴奋地声音,就像是考了一百分的孩子得到大人的夸奖一样,她感受到了,她所珍视的东西也被重视的快乐。
给奶奶打电话说,希望她能给我寄一本《圣经》,听到她开心的声音我感到很幸福,奶奶总和我说,她相信苦尽甘来,希望我也相信。待人真诚和善,对世界永远充满善意是我奶奶一生在做的事,希望作为子孙的我也能做到,不枉读圣贤书。
目不识丁是你,至纯至善也是你,永远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