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癌》

 “王硕!发工资了,今晚一起吃饭啊。”说话的是一个穿戴时髦的瘦高个。满眼的黑眼圈,一看就知道有长期的夜生活,大家都叫他竹竿。他旁边还有几位也在那起哄:“走吧!今晚竹竿请客”。“奥!我不去了,我还要去忙。”王硕看着这些人的表情小心的回答。他从来不参加集体聚会的,即使是老板请客他也总是推脱,因为他太穷了,吃别人的饭总是要请回来的。虽然现在他已经有工资,但每个月的水电费,房租基本所剩无几。家里还有生病的父亲,每个月他都要省出一部分钱存起来托人带回去。穿的衣服一直是工作服,因为只有工作服是新的,而且不会被人笑话。他不听那些人谈论什么,转身回到自己位置,因为他知道那些肯定是在说他是个穷鬼之类。这个厂都是关系户,他能进来也是运气好,工厂扩招从学校里直接招聘了一大批,王硕就是其中之一,为此他在他们村都出了名。

收拾好材料,他也准备下班,今天刚发的工资,房东肯定在门口等着他呢,他不的不先把这份钱留出来。发工资当然要庆祝一下,他准备今晚给自己开个小灶,买点好吃的,再买点啤酒。其实啤酒他只喝过一次,还是在毕业晚会上。现在想想那清爽的感觉他不禁吧嗒了一下嘴。“吃啥好吃的了?”身后声音提醒王硕是科长来了。他赶紧转过身站直身体,“科长好”。“嗯!小王啊!你来了得有半年了吧!怎么样,工作都熟悉了?”科长拉过一把椅子坐了下来。“还行,就是还有些地方还没弄懂。”小王赶忙回答。“这次的技术改造弄的怎么样了?”科长看着王硕。王硕不知道科长是什么意思,一时没想好怎么回答。“抓紧时间弄,弄好了交给我,上边急着要,这是任务!尽快完成。这个周末交给我,怎么样,有问题吗?就是有问题也要完成,下个月的奖金你要注意一下!”王硕送走了科长,心里不禁骂起来,“奶奶的活都让我干,以为我不知道,写好了功劳全是你的,其他人都是吃屎的么!”。骂归骂,他还是把材料一股脑的扔进了包里,进食堂随便吃了点。

“不好意思表哥!让你久等了,我这就把钱给你。”王硕看见楼下等着的人三步两步的跑上前。“草!下次注意点。要不是认识,我稀罕帮你这忙,一点劳务费都没有。”来人接过钱骂骂咧咧的塞进背着的高档皮包里,来的人是王硕的表哥,很远的表哥。以前他们是一个村,后来他们村全都搬到后面的平地上去了,只有王硕家还在半山腰上。因为离的不是很远,表哥回家的次数多,又需要经过他们村,所以王硕攒的钱都会让表哥帮忙带回去。“表哥你吃饭了吗?要不一起吃个饭。”王硕赔笑的问。“就你?能有啥好饭,你是还留着自己吃吧,看你瘦的跟个猴子似的。不好好吃饭说不定比你爹先死。”又叫了一声“我走了”说完就钻进路边的一辆挂着sr4866的破车里。王硕也无奈的摇摇头钻进了地下室。房东果然在门口等着他,只得乖乖的把留出的那份钱交到房东手里。“嗯,这次倒是痛快,下次注意,直接打到我卡里,我没那么多功夫在这堵你。”房东摇了摇手也离开了。现在潮湿阴暗的地下室里只剩王硕自己了,在这里连个电视也没有,他不得不把工作当成了消遣。写累了就趴在桌子上休息一会,但往往是被母亲那满是皱纹的脸旁惊醒。

远处的母亲正奔走在黑夜的小路上,左拐右拐的来到老槐树下的一栋旧房子门前,她犹豫了一会才打定主意敲门,屋内传出“进来”的声音,她才踌躇了一下推开门走了进去。昏黄的灯光下一个身材矮小眼瞎的老太盘腿坐在炕上,听见进屋的声音问道:“是腊梅吗!”。“是我啊”王硕的母亲带着哭腔的回答:“大仙啊!救救命吧”说完就哭了起来。“哎呦,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倒是快说呀,光哭有什么用。”瞎眼老太用手敲着桌子厉声道:“在我这里还哭什么!快说吧”。腊梅止住哭声:“我家那口子最近这半个月一次大便都没来,肚子涨的跟个球似的,找了医生来,医生看看给我开了点药,又让我去医院。我家实在是太穷了,连去医院的钱都没有了,大仙你行行好帮帮忙。”说完从兜里拿出了四个鸡蛋放到桌子上。瞎眼老太听完拿出一个旱烟袋,腊梅赶忙找打火机给点上。烟雾缭绕之下老太半天没出声。腊梅坐在一边焦急的搓着那双枯瘦又满是伤痕的手。“只是拉不出屎吗?”烟雾后的老太终于出了声,“还有没有其他症状”。“还跟以前一样,只是尿也少了。”腊梅赶忙回答。“你在这里等一下”,瞎眼老太摸摸索索的下了炕,来到供着神仙的桌子前,出奇的是老太明明看不见,却手不扶不摸,就那么准确的坐到了桌前的蒲团上。老太念念有词,忽明忽暗的烛火照在四周暗红色的神像,就连老太都显得神秘了。半响过后老太停下念叨,招手示意腊梅扶她回去。“按理说你这点东西神仙是不会收的,我也是废了半天舌头神仙才肯帮忙。”老太让腊梅给他倒点水来。“是是……大仙你是好人,我一家老小会都记你一辈子的,等我家小硕回来一定给你补上。”腊梅端着水回来。“你到是有个好儿子,我不要你们补,等我死了让你儿子给我烧点纸就行了。”瞎眼老太喝了口水:“你去我门前摘几个皂角,还有那个老槐树上应该还有几个果子,你回去磨成粉,我这里还有点东西你拿回去用水和稀了塞进去。”“谢谢大仙,谢谢大仙,你有什么需要尽管吩咐。”腊梅高兴地磕了几个头。“快去吧”瞎眼老太从怀里拿出一个纸包放到了桌子上。腊梅再三感谢拿着纸包出了门。

洁白的月光下腊梅佝偻的身体怀抱着皂荚跟槐树果回到了自己那快要倒塌的家里。停电了,她把东西小心的放到篮子里,看着炕上那床破被子里蜷缩的人形,那就是腊梅的丈夫王硕的爹。原本是个壮硕的汉子,被车撞了,变成现在这种半死不活的样子。腊梅摸了摸丈夫的额头入手冰凉,腊梅似乎也不太在意,习惯性的拉了拉被子,点起油灯,看来这里似乎经常停电,油灯就在炕头的墙洞里放着。她走到外屋,家里的柴火也不多了,燃起炉灶做了一点点稀饭。长期的营养不良让这个年仅五十五的女人牙齿已经掉光了,她小口的喝着稀饭,借着灯光看着床上的男人,不知道想什么。一会后长长的叹了口气,摸了摸干涩的眼睛喝掉最后一点稀饭。她又走到屋外拿起墙边的篮子,来到西墙脚开始挖起来。土很松一会就挖到了东西,那是一个黑色小瓦罐,在月光下显得更加的黝黑。腊梅坐在板凳上小心的拿开盖在上面的草,咬着领口把手伸了进去,当她拿出手的时候,能够清晰的看见一片白花花的虫子正趴在腊梅的手上,细长的身体在那一拱一拱。腊梅似乎在忍着剧痛,又不敢叫出声来,身体不停颤抖,额头冒出汗珠,另一只手紧紧地攥住爬满虫子的手腕。不一会后细长虫子在月光下变的又黑又胖。腊梅松了口气,像是度过了一劫,擦掉嘴角的血抖了抖手,变成肥胖的虫子一个一个的掉回了瓦罐里,剩下最后一个,她小心的把虫子放到篮子里的碗里。她踉跄的走回了屋,把虫子洗干净,用碗端到了丈夫的床前。她看着丈夫笑了笑“来吃药了”,这是她回家说的第一句话,嘶哑的声音像是从受伤的野兽嘴里发出的。她从丈夫头上的柜子了拿出一把剪刀,那是两头都绑上了小木块的改造工具。她小心的把剪刀塞进了丈夫的嘴里,把碗放到了嘴边。散发着恶臭的黝黑洞口,黑色的虫子被送了进去,又端起一碗水慢慢的喂了进去。做完这些腊梅又走了出去,拿出从神婆那拿的东西开始研磨,又按照神婆的方法和好了,端着乘着那堆东西的碗腊梅进了屋。翻开盖在丈夫身上的被子,一副干瘪瘦弱的四肢配上一个鼓胀的近乎透明的肚子的人直挺挺的趟在那里,不看头很难把它跟人混为一类。腊梅分开丈夫的腿,对那个吊着的小虫子看都没看一眼,用有抓起碗里的东西一点一点的塞了进去,鼓胀的肚子让她费了很大的力气,里边硬帮帮的像石头一样,没有一处柔软的地方,让她不禁觉得大仙的药有没有用。好不容易把药都塞了进去,最后似乎觉得还不够深,又出去找了个小木棍往里推了推。奇怪的是他的肛门并不闭合,还是大敞着口,漆黑的洞口散发着阵阵恶臭,不顾恶心的腊梅怕药再流出来,找了个破布给塞了进去。她洗掉手上的东西,终于忙完了,没有脱衣服,给丈夫翻了身,盖好被子,又吹灭灯合衣躺在丈夫身边。窗外的月光很美,腊梅看着月亮怎么也睡不着,翻过身摸了摸丈夫的肚子,把丈夫的胳放到自己的头下,“你到底要躲到什么时候,为什么还不回来,你是不是觉得生活太苦了不愿意回来。你不知道我跟小硕都等着你好起来吗?还记得那时候我们跟现在一样,躺在草垛上,你搂着我,我们一起看天上的月亮,你给我嫦娥的故事吗?我不喜欢听,觉得嫦娥不好,后裔太苦了。我让你讲牛郎织女,你有觉得他们都太苦,你说我们就做个普通人相守到老,可是现在为什么让我一个人在这受苦呢”。

月亮慢慢的从天边消失了,金黄色的太阳升起,大公鸡已经开始叫了起来。腊梅不知道什么时候钻到了丈夫的被子里,当她睁开眼睛看着眼前的人,这张脸当初是那么迷人。那时候的生活虽然穷但很快乐。现在干瘪的面颊长着稀稀拉拉的胡须,深陷的眼眶没有一丝活人的模样。唉~~腊梅叹息了一声爬了起来。腊梅是个十分干净的人,现在满身的恶臭让她自己都觉得恶心,现在的她没有任何食欲,她烧了一大锅的水,放到一个大水缸里,自己先洗了一下,换上了干净的衣服。她抱起丈夫放到缸里,升腾的热气让面色灰暗的丈夫有了些血色,她又按照医生的方法给他按摩,随着按摩的深入,丈夫的肤色越来月红,僵直的身体开是变得柔软,每次看见这种现象腊梅都会高兴一会。当她按到腹部时,原本硬棒的地方有些变软,她又轻轻的按摩了起来,一下子缸里的水像是沸腾起来,接着令人作呕的臭气从缸底翻滚而上。腊梅终于坚持不住跑到屋外呕吐起来。她找来几块小碎布塞住鼻子,又冲进屋内,看见黄绿色的水上面飘着一层白花花的虫子,这些虫子都长成拇指大小还在水面上翻滚。腊梅赶紧又找来一个大盆从新接好水,把丈夫放了进去。这次丈夫一下轻了很多,腊梅感觉丈夫几乎就剩下一张皮了。好不容易给丈夫清理干净换上衣服从新放回床上。腊梅觉得浑身酸疼,她不得不强撑着身体把水全部倒掉,还在蠕动的白白花花的虫子她收拾到另一个瓦罐里从新埋了起来。这个时候门外传来几声鸣笛声,破车上下来一个人,“什么东西这么臭,臭水不会倒远点么。”来人在门口蹭掉沾到鞋上的泥水。“嫂子~~嫂子。”那人又扯起嗓子叫了几声。腊梅赶紧出来,“原来是你啊,快进屋来。”腊梅看清来人是小硕的哥赶忙要让到屋子里。“在这里就闻到屋子里的臭味了,给这是你儿子给你钱。”说着表哥从他那高级皮包里拿出了三百块钱递到腊梅的手里。“就这些吗?”腊梅随口的问。“怎么你怀疑我昧下了!你儿子那俩破钱我还不稀罕要。”表哥似乎很生气。“我怎么会有那种意思呢。”腊梅不好意思的回答。“那最好,那老头怎么样,死了没?”表哥似乎厌恶这个地方像是躲瘟疫似的寻找干净的地方站着。“还没,好好的。”对于表哥的无理,她没有过多的表示。“那就好,我很忙先走了”。腊梅把表哥送到门外嗫嚅的问了一句:“小硕在那边还好吗?”。“放心他好的很,有吃有喝有钱花。”说完就上车离开了。对于得到这个消息腊梅似乎高兴不少,至于手里那点钱她到不是很在意,现在对她来说“钱”再多也没有什么用了。

“嗯,写的不错。上级领导对这次的方案很满意,我破例奖励你两千。”还没等王硕回答科长又继续说:“嗯,这个钱是我私人给你的,你看今天晚上是不是要表示一下。”王硕现在反应过来了,对于领导说的两千块钱奖励他觉得是一种侮辱,他已经听竹竿说了因为方案的通过,科长已经被提拔为新项目主管,光奖金都不止十万。但是他又能有什么办法,他想了想陪着笑脸说:“行啊,科长说去哪吃就去哪吃,今天晚上我请客。”其他人也跟着起哄,好耶!今天晚上终于能吃到王硕饭了。

饭桌上科长点酒就点了两千,剩下的菜钱王硕不得不向同事们借了下。一群人喝的东倒西歪,王贺送他们一个一个上了出租车,又付了钱,自己一个人走在回家的路上。今天晚上他只喝了一瓶啤酒,没有吃菜,其他人则根本没在乎他的感受,相互的敬酒猜拳。他孤独的走在清冷的街道上,第一次觉得原来大城市比乡下还要孤独。这里就是他向往的大城市,这里他就像是一只候鸟与这里的一切都显的格格不入,他想到了退缩,这里不是他的归宿。但是回家又能干什么呢,年迈的父母,还有一个是病人。在这里起码还能挣点钱,回家真的只能饿死了。他的头脑在冷风的刺激下显得格外清醒,对我不能回去,科长调走了,还有下一个科长,我就不信所有的科长都一样。打定主意,他觉得走路都坚定许多。回到地下室,躺在床上,很长时间没有回去看一看了,他决定明天去跟科长请假顺便提前预支下个月的工资,“嗯,就这么定了。我帮他这么大的一个忙,这点人情他能不还么。”这天晚上,王硕睡的并不踏实。

一大早王硕就拿着请假条来到科长办公室,“科长,我想请个假回去看看父母。”王硕开门见山的说。“有什么急事吗,要是没什么急事过两天等下一个科长来,你应该也知道我要调走了,现在给你假会让下个科长说闲话的。”科长的一串话让王硕哑口无言,呆呆的立在那。“不要有什么情绪,要以工作为重,没什么快去上班吧。”科长下了逐客令。万万没想到科长会有这样的一番言论,王硕欲哭无泪只能乖乖的出了门。他走到楼梯口停住了脚步,“真是越想越生气,干脆辞职算了。”他又跑到办公室:“科长,我辞职。”这次科长认真的抬起头看着王硕:“怎么找好下家了,可以!随时可以辞职,但是你要想好!年轻人不要一时冲动,有些事情是必须要经历的。我告诉你,如果你真的可以,那么下一个坐在这里可能是你。如果你离开,那么你永远失去这个机会。”眼泪已经在王硕的眼里开始打转。看着眼前这副模样,科长说:“好吧!我可以准你假,你去结一下工资,等你回来的时候去基层吧。”王硕瞪着科长半天没说话离开了。

眼泪终于掉了下来。王硕站在天台上,看着眼下这繁华的城市。在这里他没感到一丝的温暖,有的只是欺诈。他想起了哥哥临走时对他说的话,“记住,一定保护好自己!”。他对哥哥的印象仅此而已。还在他小的时候,哥哥是高材生,考上了一所很有名的大学。放暑假的一天,哥哥被一辆桑塔纳带走了,临走时对他说的那句话,以后再也没回来。父亲,母亲寻找了很多年都没有找到。后来听同村的人说,是被一个大老爷给带走的,抽骨髓去了。“听说”了以后父母再也没有去寻找。王硕出来上学的时候,会经常的打听哥哥的消息,只是最近的工作太忙让,他忘记了这件事。现在的他又想起了哥哥灿烂的笑。天上下起了雨,他擦干了眼泪,站起来整理了下衣服下楼了。回到办公室的他,丝毫看不出情绪,跟平常一样的沉默。同事们已经离开了,空荡的办公室里他独自的收拾东西。整理好的一切都装进了纸箱里,王硕把自己的杯子装到背包里,抱着纸箱出了门。

王硕把纸箱扔到了门口的垃圾箱,他给表哥打了个电话:“喂!表哥啊”王硕摸了摸僵硬的脸挤出一个轻松地声音。“王硕!你打电话干什么?你的钱我已经帮你送回去了。”表哥很不耐烦的说完就要挂掉电话。王硕有点焦急的说:“别!先别挂电话,我有点事想请你帮个忙。”“什么事,快说我很忙。”表哥这次出奇的没有先挂掉电话,因为他正在一个女人家里。似乎这个女人正在纠缠他,他正好借着这个机会跑出来。“那个,哥!你能不能把车借我开几天,我想回趟家。”王硕询问着表哥,细心的听着表哥话里的意思。“行啊!我正好有一辆闲着。你在哪我给你送过去。”表哥挂掉电话转过头对着楼上探出脑袋的女人喊:“我要给朋友送个车,有空我再来。”

表哥送来的是另一个人的车,是个老式的车牌很好,sr3456,王硕拿出仅有的三百递到了表哥的手里,万分的感谢送走了人。第二天,王硕先是去财务结算了工资,又回到了办公室准备把昨天借的钱还上。办公室的人都知道王硕调到了基层,对他没有一丝的怜悯。大家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是在说,“你本来就应该在下面”。倒是竹竿过来,拍了拍王硕的肩膀:“好好干,你还会回来的。”王硕看着竹竿充满真诚的眼神,知道这肯定是一个挖苦,他没有表示感谢,转身错开竹竿径直的走到一位同事面前,把钱递到他面前。“不用还钱了,就当是我给你送行了。”那位同事轻佻的说着。王硕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转身离开。竹竿在后面喊:“我们大家集体给你送行,一路向西,多保重啊!”后面传出了大笑声,王硕终于离开了。

他在路上买了很多的营养品。路上王硕没有休息一天一夜过去终于回到了家,看见炕上瘦弱的父亲,强忍着泪水。家里的模样比自己离开的时候更加的破烂。快到中午了,母亲背着一捆柴火回来,她远远地就看见停在门口的车。王硕看见母亲就跪下低声呜咽着自己的不肖。母亲使劲的拉着王硕,只是几下就晕了过去。王硕赶忙把母亲扶到炕上,烧了水喂给母亲喝。王硕做了些好吃的,看着母亲不舍得,吃了几口就说饱了,王硕也没什么心思吃。母亲问王硕:“你的车是从哪里来的?”“是表哥借给我的”王硕看着母亲皱着眉头,“怎么有什么事吗?”没什么事。下午王硕陪着母亲又捡了些柴,只是一下午母亲似乎都在心不在焉,有些恍惚,王硕没敢多问。吃过晚饭后王硕帮着给父亲泡了药水,洗了澡,又看见母亲挖出那个小瓦罐。看着母亲疼痛的模样,每次他都想接替母亲,有一次手被被打肿了,母亲留着眼泪告诉他,“你的手是做大事情的”。当天晚上王硕亲眼目睹了一遍,母亲给父亲洗澡,喂虫子,塞药,放血按摩的过程。他躲到屋外咬着牙哭了,听见母亲的喊声才止住哭声,回到屋内。母亲看着王硕的模样安慰他没事,已经习惯了。

一整个晚上王硕都没有睡着,他总是听见母亲的喃喃自语。他偷偷的躲到门口听见母亲对着父亲说,“怎么办!怎么办!3456,儿子今天开着这个车回的家,怎么办,怎么办,唉~唉!”。王硕没有出声的回到自己的屋里,“这个车到底是撞我父亲的还是拉走我哥哥的,我明天要不要问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如果我问母亲,她肯定不会说。怎么办,去问表哥!他应该也不会知道,如果他知道,他不会把车借给我,怎么办,去问车的主人,怎么问?求助一下表哥吗?不行,表哥不是好人。妈的!到底怎么办!要不还是直接问母亲,对!问母亲,使劲的求他。”

天亮了,母亲肯定没睡好,满是皱纹的眼睛布满了青黑色的眼圈。王硕看着心疼“妈,你放心过几天我就回去工作,一定会让你过上好日子的。”“我当然相信你了,不像你哥,好东西都供给他,他却早早的离开了。现在我啊,就盼着你能找个媳妇好好的过日子呢。”看着自己的儿子,腊梅露出了久违的笑。“妈,等会我开着车,咱们去镇上看看吧。咱们去买点菜,吃点好的。”王硕看着母亲的脸,没有任何的变化。“我老了,不想动了,你自己去吧。”母亲疼爱的抚摸着儿子的头,“多买些好吃的,你看你瘦的,唉!”说着腊梅的眼泪就要掉下来。“妈~我已经长大了,会照顾自己。奥对了,我让表哥带的钱你收到了没?”王硕知道表哥的行为不好,想确认一下。“嗯收到了,不用再给我们钱了,地里的东西就够吃的了。你自己攒着,好找个媳妇。”腊梅说。“那表哥给你多少?”王硕不得不再确认一次。“三百”腊梅回答,“怎么了?没关系他拿点就拿点,人家帮了你这么多忙”腊梅看出儿子的不高兴赶忙宽慰儿子。王硕没有再说什么。跟母亲一起吃完早饭,硬拉着母亲上了车,出门前给父亲喂了点水,翻了身。路上母亲的眼睛眼睛一直盯着副驾驶的位置。王硕看着副驾驶台子上的划痕问母亲“怎么了?”“母亲没有回答。”现在的王硕可以确定就是这辆车撞的父亲。王硕暗自咬了咬牙。刚出村,母亲执意下车,不去了。王硕没办法,自己到镇上买了些吃用的就往家走。到村口的时候,看见表哥坐在他的破车里,车上还有一个人,“是竹竿!他们来做什么?”王硕看见他们,停下车,走过去打了声招呼。“王硕,车用完了吗!这位兄弟有事要把车要回去”。表哥下了车,竹竿也下来,“没想到你们认识!其实这车也不是我的,是我爸的。他说这车跟了他快二十年了。最近个聚会要用车。”。“跟他说这些干嘛?王硕,我听说你被辞了?要不要我给你找个工作?先把车给人家吧!”表哥似乎有意提起这些。王硕尴尬的笑了笑,“没什么急事,跟我回家吃点东西,我刚买了一些吃的。不用推辞,算是我的感谢”。表哥看着竹竿似乎是在征求他的意见。竹竿笑着对王硕说:“行!我去同事家瞅瞅。”两辆车前后开进了村子。“这是什么破地方,连个人都没有,王硕家在哪?”竹竿看着窗外破烂的村子。表哥回答:“山坡上那就是”。远远的就能看见一座破败的房屋孤零零的立在那里。三人相继下了车,王硕跟母亲一一介绍。母亲赶忙往里让二人,二人相继的坐在桌前。母亲坐在灶前开始做饭,三人在桌上聊天,忽然竹竿指着挂在墙上唯一的全家福里的年轻人问“这是谁”。王硕看着照片上的人“那是我哥,怎么你认识他?”。“不,不认识”竹竿的目光变的有些躲闪。王硕看着竹竿的表情又问了一遍。这次竹竿突然发起火来起身要走。王硕赶忙上前拉住,解释说“我哥很早就不见了,这是他考上大学前留下的照片,别急!先坐下,我去给你们倒水。”说完出了房间。不一会提着一壶水进来,给二人各自倒了一杯,王硕便帮着母亲烧火。一边喝着水,表哥一边给竹竿拉起王硕家的情况。竹竿似乎是没有心情听,而是把专注力放到水上,他觉的这水似乎很甜,让他想起了小时候医生给他吃那种药的味道,是什么药来着!

王硕看着趴在桌子上的二人,眼睛漏出从未有过的凶光。母亲问王硕怎么回事。“妈,这两个人一个坑了我的钱,一个杀了我哥,还有一人的父亲害了父亲”王硕咬着牙说。“什么!你怎么知道。”母亲尖叫了起来,“真的是他们吗!”母亲又变的疯狂起来,对着二人又打又咬。王硕看着二人像死猪一样摔倒在地,母亲则又哭又笑,“我就知道,我就知道,车出现了,魔鬼就该出现了。”。母亲跑到房内摇晃着父亲大声的喊着:“快起来看,快起来看!”看着母亲的样子,王硕没有出声,而是把二人困了起来拖进卧室里。母亲疯了,父亲的嘴角流出了血,终于不再受罪,他也撒手人间。王硕出去寻找母亲,在一处泥坑里发现了尸体。他背回母亲,给他换上刚买的衣服,安放到父亲身边,他没有过多的悲伤,看着父母的样子,他变得有些高兴,“受了一辈子的罪终于可以解脱了”。王硕坐在炕上看着地上醒过来的二人。“王硕你干什么!不就拿了你点钱吗!”表哥厉声的问。竹竿却是很安静的坐在地上,“原来那是安眠药的味道,王硕你好本事!”王硕没有回答,还是静静地看着他们。表哥不再说话,竹竿却开始说,“你哥确实给我捐了骨髓,他死了,那是医疗事故,跟我关系不大!你想要什么补偿。”竹竿轻蔑的问,他从来看不起王硕这种人,只是现在被绑着,他总得想个办法先脱身,只要他出去一切都好办。“补偿?哈哈……补偿,怎么补偿!”王硕眼睛崩裂。竹竿却是胸有成竹,“你把我放了,我让我爸给你安排个科长当,怎么样?让他帮你把咱们科长开了,由你来做!”“这样啊!条件很不错,我也很喜欢”王硕漏出高兴的表情。竹竿很是高兴,表哥也在旁边附和。“科长!科长能换回三条命吗,你们这些拿人命不当回事的东西。好!我先让你们尝尝我妈受过的苦再说。”说完王硕走出房间。屋里的二人开始拼命的叫喊,在寂静的夜空传的很远很远,只是没有人的村庄谁能来救他们。王硕拿来两个罐子,二人不停地叫骂着,当看见王硕从罐子倒出的东西二人开始害怕起来。王硕塞住他们的嘴,把细小的虫子倒在他们的手上,虫子开始拼命的往里钻。有些虫子没有抢到地方,开始往上爬,一直爬到他们的脖子上。表哥已经翻了白眼,竹竿也瞪裂双目,额头的汗开始往下流。王硕过去拍醒了表哥,看着他们的表情沉声的说“怎么这点痛就受不了?我告诉你,我妈每天都会受一遍!别着急后面还有。”王硕熄灭了灯躺到了父母中间睡着了。这是他这么多年第一次睡在父母中间,他觉得无比的安全,无比的温暖。这一夜在他梦里出现的,都是美好的,他睡的很安静。

天亮了,他看着二人微弱的挣扎笑了笑,“怎么样,是不是很舒服,我来帮你们帮,让你们吃点早饭。”王硕找来那把剪刀先是撑开表哥的嘴,把他身上紫黑色,变大的虫子一条一条的放了进去。表哥不停地蜷缩着舌头,他弄破了几条虫子。王硕不得不找来一把刀,把他的舌头切掉一块,虫子混子血水流进肠胃。表哥开始抽出起来,不一会已经屎尿横流的晕了过去。竹竿看着眼前的一幕惊恐的眼睛再次崩裂,身体发抖。当王硕拉出他嘴里的布条时他大喊:“不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你,要钱?十万!五十万!一百……”王硕在他话还没说完已经撑开他的嘴,砍掉他的舌头,痉挛,咳嗽竹竿也晕了过去。王硕累了,把昨天的饭吃完。他把表哥的车开进了水库里,又走了回来。路上他捡了几根荆树条。屋里传出吼~吼~的声音,那是没有舌头发出的呼喊声。“看来你们吃的很饱吗,力气很旺盛!”王硕举着荆条对着二人晃了晃,“一会让你们更旺盛!”王硕脱下二人的裤子,未经过研磨的皂角跟槐树果被王硕一点一点的塞了进去,荆条最后也插了进去。二人开始不停地挣扎最后不得不侧身躺在地上一动也不敢动,血水在二人身下画出一个大大的图案,像是古老的符咒。晚上王硕又喂了他们虫子,防止他们呕吐,又用布子塞住。第二天王硕拉着父母的尸体离开了,留下了满屋子的虫子跟二人。王硕到了山坡上安葬了父母离开了。

他回到城市把车开到了一处拆迁的废墟,把全车都洒满了泥巴,干脆自己也在地上打了个滚。他又开车来到了一个要拆的废弃楼附近。时间已经到了十一点,遛弯的大爷大妈们也都相继回了家,附近的几处住户亮起了红灯。王硕看着门口闲坐的女人们,心里充满了悲哀。有几个男人鬼鬼祟祟的窜进了小屋,王硕瞪起了眼睛,开始了搜索。他等的人出现了,他没有开灯,直奔那个人撞了过去。那人被撞翻在地,王硕拉开车门,把那个人塞进了车里,四周的女人看见这一幕,没有过多的反应,只是各自回屋关上门熄了灯。王硕开着车回到了那处拆迁的废墟,拉出人,那人认出了王硕。“原来是你小子,你胆子可以啊,以前我怎么没看出来!”出来的人果然是科长,他的腿折了,咬着牙问王硕:“怎么!我有亏待你么?,你到底想要怎样?”“你没有亏待我?说这些没有什么用,你死了咱们就两清。”王硕拿着手电举起了菜刀。“不就是钱吗!你想要多少,说个数,工作我给你想办法,怎么样。”科长已经开始急了。“钱?钱对我来说用处不大。”科长死了。王硕开着车又到了下一个地方。有人行凶杀人的新闻已经出来,王硕的照片贴的满大街都是,悬赏已经到了二十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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