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系半撇私塾新媒体创意写作项目里程碑作品一
我的母亲23岁时远嫁东北,是一个村子里有声望的老人说的媒,母亲的老家到东北要坐三天三夜的火车!小时候我只知道姥姥家很远很远,妈妈出嫁后也只回去过三次,我也在两三岁时回去过,到对姥姥家没有任何的印象。
记忆中最深的是爸妈吵架的画面,摔碎得满地的盘子和碗,以及抱在角落里哭的我和姐姐,还有那控制不住的颤栗。这让我感到无比害怕,这不是我的妈妈!也因此,无论我为何大哭,只要远远的看到妈妈,我都会立马止住哭声,抹干眼泪。我怕妈妈。
我出生在计划生育政策正严的80年代,农村户口的原因,我得已在姐姐出生5年后顺利出生。爸妈本盼望我是个儿子的,名字也都提前起好了,知道是女儿后索性也不改了。渐渐长大了并未觉得爸妈重男轻女,我和其他的孩子一样快乐。
让我开始觉得他们陌生的是在我上初中的时候,妈妈告诉我,我还有一个小我两岁妹妹,收养在姥家一个亲戚家里……脑海中回想起一连串的画面,我的疑惑也开始拨云见日:我正是在妹妹出生的时间段回的老家,我的一个婶子经常在我面前说“小时候都是我带你,你管我叫妈”……也许那时候他们做的决定是把我送给婶婶,我和妹妹只能留一个!无情的妈妈!
参杂着各种心情,我报考了离家两千公里外的大学,宣告着要远离无情的她。我也再没向她说过自己的心事,我和她之间树起了高墙……
我重新审视我和母亲之间的关系是在我的结婚典礼上。虽然已经要求仪式尽可能简洁,少一些煽情,并且提前一晚排练过,可当司仪说到:父母含辛茹苦养育了你们,看到你们幸福也是他们的幸福……我看到母亲红了眼眶,当我拥抱我的母亲表达最深的爱意时,我看到了母亲滑落的泪滴……母亲是爱我的!
全家人忙碌着,沉浸在迎接新成员的喜悦中,我期望母亲能来陪我走过这人生中重要的一刻。母亲不假思索独自一人坐了两天两夜的火车来到我身边,这是她三十几年出的最远的门,为了她的女儿……
临近预产期还有一星期,产检显示羊水偏少,有窒息危险,建议催产。我是一直坚持顺产的,便始终配合着医生。虽然用药期间腰痛肚子痛,但效果并不明显,也许孩子还不想这么快就见到妈妈和姥姥吧。
羊水还在减少,医生会诊后,仍有顺产希望,征得同意后继续用药,吃蓖麻油鸡蛋,打催产素,做监护,产房去了三次又送回来了……终于阵痛接连不断地袭来,我抓住病房的桌子,咬着衣服,摔着东西,眼睛都能杀人了吧……母亲刚开始还陪着我,后来走到了病房外远远的坐在长椅上。为了加快进程,我去走廊走路,阵痛来袭就抓住扶手,努力深呼吸,我默默数着,几次呼吸后阵痛消失,我竟渐渐掌握了规律,也让我又有了信念。我因痛苦而变得扭曲的脸舒张开:妈你累了就去躺会吧,在这坐着多冷。她别过脸去“没事”,悄悄用手抹干眼泪,我的妈妈老了,脸上的皱纹里还残留着泪痕呢!
凌晨我顺利诞下穗儿,看着小小的他我真心的感到幸福,这个坚强的小家伙和我一同承受了生产的危险与痛苦,我们是患难与共的母子,我甚至都不知道要怎样抱起他! 突然间我真切的体会到当时妈妈生下我时的感受,她也曾与她的孩子挣扎在生死边缘,她怎会不爱她的孩子呢!只是当时她没有妈妈的陪伴,她不远千里赶来是不想让自己留下遗憾,不想给她的孩子留下遗憾,因为她太爱她的孩子!
这就是我和妈妈之间的故事:我在我们之间树起了一座高墙,妈妈又把高墙一点点推倒;我在我们之间拉开了空间距离,妈妈又用行动缩短了这个距离。也许我现在仍不能理解父母当时的一些做法和观念,他们也已淡出这个时代,但我可以确信妈妈是爱她的孩子的,妈妈是爱我的。爱在指引着我们何去何从。原来这就是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