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是重生后的第一个计划顺利得结束,沐紫阳吃过了药,觉得有了些力气,便简单将刚才自己脑中分析的情况与沐慈儿说了一遍后,安安心心地又睡了下去。
沐慈儿见她一会儿便睡沉了,亲自替她将床幔放下,安排好魏紫苑的琐事,正准备回自己的赵粉苑,碰巧沐胜雄身边的小厮来请,大约是刚回府,召她们去问今日情况的。
不愿吵着好不容易休息下的沐紫阳,她独自带着诗儿前往盖世楼的书房。
沐胜雄听着沐慈儿阐述着今日之事,额上青筋暴起,终于在看到诗儿手中的几根银针后,勃然大怒。
重重的一掌拍在书桌上:“畜生!畜生!简直无耻!下作!本将若不踏平他相府,就将我沐胜雄三个字倒过来写!”亏那姬正凛那日还有胆堂而皇之地送二人回府!
沐慈儿让诗儿去屋外候着,缓缓上前,递一碗茶柔声劝道:“爹爹稍安勿躁,相府是一定要踏平的,只是还不到时候,姐姐不是都与爹爹商量过不冲动的嘛,爹爹先冷静一下,今日咱们也算彻底看清相府了,对他们的目的也有了头绪,是好事。有朝一日,父亲定能威风凛凛地踏平那丞相府,而且慈儿相信那一日不会远的。”
沐胜雄接过茶,却没有喝,只是轻搁在桌上。
虽然早已做了防范,可听闻女儿遇上的事,依然控制不住自己。
抚了抚沐慈儿的脑袋:“说来说去还是爹爹没用,才会让你们受这么大的委屈。若是早些发觉……”
沐慈儿忙制止了下来:“爹爹不许这样说,爹爹是保家卫国的大将军,是大英雄,咱们从小便衣食无忧,爹爹和娘亲又对咱们疼爱有加。如今咱们都长大了,也该为爹爹分忧,沐府儿女,自是顶天立地,没有缩头乌龟的。”
沐胜雄心下有着为人父的骄傲,揽过女儿的肩,却仍是一阵叹息:“爹爹不想要你们分什么忧,只想让你们每日都高高兴兴的。”
沐慈儿知道爹爹是心疼她们,可她所说也是真心的,她想与家人同仇敌忾,风雨同舟,不愿再被护在羽翼之下。
扶着沐胜雄一同坐下,将她们姐妹俩打算过两日去轻舟榭吃饭的事说了出来,沐胜雄倒不是不赞成,只是更希望她们在家多休养些时日,想了想便道,“只要紫阳身子恢复了,你们要出门爹自然不反对。”
“姐姐已经吃了药,我瞧着睡得倒是安稳。仁大人说这药没什么危害,到府中的时候也已经消散得差不多了,若不是仁大人医术出众,一般的大夫怕是都诊不出是中了何药。如今仁大人说姐姐只要这一觉睡醒就无碍了,不过慈儿也同爹爹一样还有些不放心。夏日本就炎热,为姐姐身子着想,定然问过仁大人,确保无虞之后再考虑出门之事。”
这便无不妥了,沐胜雄同意道,“那好,爹给你们多派几个侍卫。”
沐慈儿觉得没有必要,本就是出门散散心的,便婉拒道:“有馨儿诗儿就好了,人多反而招摇,再者侍卫都是男子,拘束得紧,只是去吃个饭,低调些的好。”
后又不忘补充着:“爹爹放心吧,馨儿还会飞呢,我都看傻了,要不是今日时机不对,真想当场拜她做师父。”
沐胜雄想到这两人都是他亲自挑选的,也就没有说什么。
念着慈儿今日也累了一天,便叫她也回去休息了,还道今日用膳就不必再来主院了,想吃什么吩咐厨房做了送去便好。
几日后,得到仁怀冰的允许,挑了一个阳光和煦、风轻云淡的好天气,沐紫阳一行心情愉悦地出游。
因为人多,果然没有带府内的小厮,而是由馨儿诗儿驾车,沐紫阳没有让关上马车的门,只是垂着珠帘,也好让坐在靠外的碧溪凝泉与帘外的馨儿诗儿一同说话。
来到轻舟榭,门口的小厮赶忙上来招呼,送进店内之后,便去安置马车。
掌柜的原以为是两位小姐要吃饭,没料到竟要一间八人的雅间,陪着笑脸道歉道:“实在是对不住小姐们,今日大些的雅间已经全满了,空着的也被定下了,不过小店二楼有不少位置,也都清幽雅致,同样能听到一楼的歌女弹唱,也可欣赏另一边湖光山色,小姐们定会喜欢的。”
凝泉不管不顾地就嚷嚷了起来:“那怎么行,咱们小姐身份尊贵,怎能随意抛头露面的。”
灵川见她这急性子又要发作,拉了拉她,赶忙接过话笑盈盈地道:“是啊,掌柜的帮咱们看看可还有别的法子,这堂内人来人往的,也实在不妥。”
掌柜的也不是第一日开酒楼,有着生意人的精明,见几位有心吃饭,接着建议道:“不如小的给小姐们安排二楼最靠里的位置,然后置架屏风,保证不让其他客人打扰了,这样可好?”
沐紫阳听了,倒觉得也无不可,刚才进店之后,便大致望了眼这轻舟榭一楼的大堂,相邻的餐桌的确都离得很远,一点都不显拥挤,更与嘈杂搭不上边,这环境她是极为中意的,想来二楼定会更宽敞。
灵川见沐紫阳微微对她点了点头,便对掌柜的说:“那便这么办吧,有劳给弄得宽敞些。”
掌柜的连声应下,忙安排小二去准备,自己亲自领她们上二楼。
“这不是沐家两位小姐吗?”众人才要坐下,闻声回头,见太子浅笑轻步上了楼,身后跟着抱了个小娃娃的隆世子高睿栋。
馨儿诗儿未见过太子,立马警觉了起来,两双眼紧盯眼前人。
其余几人刚要起身行礼,太子已走近,打了个手势,小声道:“本宫今日微服私访,不愿让人知道身份,小姐不可多礼。”
沐紫阳等人还是起了身,太子这才注意到这是张八人坐的大桌:“这倒是奇了,第一次见到小姐丫头的关系竟这样好。”
“漂亮姐姐,漂亮姐姐!”隆世子手中的小娃娃挥着两只肉肉的小藕段手臂,冲着沐紫阳一边笑一边叫着。
沐紫阳认出了这是高睿栋的幼弟高睿梁,乳名宝儿,上一世她是好几年后才认识的宝儿,那时已是个圆圆脸的健壮小少年了。
高睿栋并不得隆王夫妇欢心,宝儿也一样,所以兄弟俩并不多跟在隆王身边,而是彼此一直在一起。
如今宝儿大概只有两三岁的样子,不曾想竟比十岁左右更为可爱,更没有想到原来高睿栋从宝儿这样小的时候便已时时都领着他了。
眼前这鼓鼓的小肉包,红扑扑的脸颊,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的望着她,看来是想让她抱呢。
沐紫阳有些好笑这小小的身子适才怎能发出了如此响亮的声音,很自然的伸手想将他接过来。
高睿栋却是让了让身,没让她接触到宝儿,沐紫阳愣了一瞬才想起她们并不是上一世那般熟识的朋友,看来是自己太唐突了。
她知道高睿栋有多在意这个幼弟,都言抱孙不抱子,更不用提大庭广众下抱着弟弟了。
连忙开口道歉:“我只想抱抱这小娃娃,实在太招人喜爱了,并没有恶意,还请世子见谅。”
宝儿没有抱到漂亮姐姐心中委屈,一副被欺负了的样子瞪着高睿栋,重重地吐着气。
高睿栋也觉自己反应有些过了,他并非觉得沐紫阳存着什么坏心眼,只是宝儿一向是他亲自照顾,连下人他都不是每一个都信任,更不用提外人了,忙道:“沐大小姐别多心,这是幼弟宝儿,今年三岁,但重得吓人,跟猪崽似的,小姐怕是抱不动。”
听到高睿栋这么说,宝儿更不干了,大声抗议着:“宝儿不是猪崽!宝儿是大老虎!哥哥才是猪崽!大猪崽!”小嘴噘得更高了。
高睿栋脸黑了黑,这小子看到漂亮姐姐就向着人家,居然还说他是猪,不知像谁,又长了一张粉粉嫩嫩的脸,以后可千万别成了登徒子才好。
这么想着的同时,却一点不反省,自己也一样长着一张桃花泛滥的脸,平时说话也喜欢摇着折扇笑容洋溢,完全不是个好榜样。
沐紫阳本能不跟高睿栋客气,她十分想念宝儿,难得此次宝儿初见就喜欢她,她就想抱抱他。
曾经宝儿也喜欢黏着她和慈儿,每次她和高睿栋斗嘴,宝儿总是帮她不帮自己哥哥,好几次气得高睿栋阴着脸说不出话来。
“世子就让我抱抱吧,我保证不摔了宝儿可好?”沐紫阳口气更软了几分。
高睿栋觉得沐紫阳有些不讲理,明明是第一次见着宝儿,与他也不过第二面,却一点儿都不把自己当外人,一脸无辜地眨着眼睛等他同意。
他有些不知所措,这下心里正犹豫着,便听太子说道:“既然如此,两位小姐与咱们一同去雅间坐吧,这大堂人来人往的,总不是太好,小姐以为呢?”
太子开口相邀,自是不能推辞,更何况她们俩都是将门之后,太子堂兄弟俩也是入过军营的,四人都不拘小节,也不在乎什么男女大防,便同意了。
灵川等人不能与太子同桌,姐妹俩就独自前往,将丫头们留在大厅。
馨儿诗儿不愿留下,直言陪着小姐进去伺候,今日便不吃了。
沐紫阳不肯,命二人坐下,还再三保证里屋的两位是可以信任的,才将这两个实心眼劝住了。
沐慈儿还怕她们会拘束,便让沐紫阳先行,在小二送来屏风时,亲自替她们点了不少好酒好菜,还特地嘱咐小二若发觉菜肴不够,便直接再送一些来,不能怠慢。
安顿好六人,才随后步入三楼的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