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车库的大门缓慢地、一点点地打开了,好象一只墨绿色的青蛙,正对着一只毫无察觉的昆虫张开它那贪婪的大嘴。街道对面站着一个小男孩,他的目光正紧紧地盯着车库的大门。他最喜欢看到这扇大门在缓慢地打开,因为这意味着那辆漂亮的跑车马上就要从街角那边拐出来了。他等待着,心里数着……五……六、七……而此刻坐在方向盘后面按下控制车库大门的遥控按钮的那个人却金然不知,这个小男孩每天晚上都站在这里等着看他的车。如果他那辆黑色博舍牌跑车回来晚了或根本没有回来,那个小男孩会很失望的呢。等着这辆跑车出现,这似乎成了他每天必不可少的一个仪式。那男孩站在黑影里,数着……一、十二……他终于看到它了,那个黑得发亮的影子从街角那边急驶而来,然后轻盈无声地滑进了车库的大门。那男孩用贪恋的眼光紧紧盯住这辆漂亮的跑车,直到它消失在大门后面。他转回身慢慢向家中走去,那辆黑色博舍牌跑车似乎还在他的视觉中跳动。
车库里,亚利克斯·黑尔拔掉了汽车发动机的钥匙。但他仍坐在车里一动不动。今天,他的脑海里不断地浮现出拉舍尔的身影,至少也有一百次了。但不管是第多少次了,他又再一次努力把她的身影从脑海中赶开。他轻轻叹了口气,提起他的公文包,走下汽车。几秒钟后,电子控制装置将会自动关闭车库的门。他的家是一座漂亮的维多利亚风格的小别墅,他穿过花园从后门走进厨房。他止住了脚步,环视着这过去是那么温暖面如今又是那么冷清的厨房。在炉合上方的架子上挂着一排铜制炊具。过去它们是那样明光锃亮;可现在却光泽全无,清洁女工似乎几辈子没有擦过它们了,可也并没有人去督促她、指责她。窗前垂下的那一缕缕青藤,此刻也显得那样毫无生机。当他打开厨房的灯后他才发现。有几缕青藤已经枯死了。他转过身,漫不经心地瞟了二眼那间木板墙面的小餐室,然后慢慢地向楼上走去。现在他每天回家都进后门。这比走正门要少一点儿伤感。每当他走正门进家时,就会有一种感觉,期望她会象从前一样站在那里迎候他。他盼望着她站在那里,金色的头发优雅地盘在头上,身上穿着她去法庭时穿的那身制服,整洁而利落。拉舍尔……杰出的律师……高尚的朋友…迷人的女性…“直到有一天她伤害了他…直到她离开了他。两年前的今天,他们离婚了。
在从办公室回家的路上,他一直在想。他以后会象今天这样永远那么准确地记一个日子吗?也许他身体中的某个部分将时刻提醒他在卡月的那个早晨落在他身上的那场痛苦?尤其令人不可思议的是他们的结婚和离婚竞落在同一个日子上,记住了结婚纪念目也就记住了离婚的日子。拉舍尔说这纯属巧合,而他却说这是对他们婚姻的一个讽刺,他母亲则说这可太槽糕了。这是在离婚证书送到他手上的当天曉上。他母亲来看他时说的。他母亲说他当时喝得烂醉,由于竭力忍着不哭,结果却象个疯子似的傻笑不止。
拉舍尔。这个名字仍然搅扰着他的心。已经过去两年了,他知道应该使自己平静了,可他做不到。他忘不了她那金色的头发,还有她那双眼睛,那眼睛的颜色很奇特,就象暴风雨前的大西洋海水,暗灰中又夹带着藍色和绿色。他第一次见她时是在法庭土审理一个案子的时候,当时她是对方的辩护律师。那真是一场唇枪舌剑式的辩论,她当时表现出的热情和机敏筒直连圣女贞德(1412-1431,法国民族女雄,她唤起法国民族精神抵抗英国,后被烧死—译者注)也比不了。亚利克斯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直到审理结束。他当时觉得她比他见过的任何女性都更具吸引力。那天晚上他邀请她吃晚饭,而她坚持要付她那一半饭钱。她说她不愿意“破坏了他们之间的职业关系”。她说这话时脸上挂着一丝狡猾的微笑,那黴笑撩惹得他既想扇她的耳光,又想脱她的衣服。她是那样漂亮。又是那样聪戀。
回忆往事使他头痛。走进空荡荡的起居室。她走的时侯把起屠室的家具都带走了,随她一起都带到组约去了。她给亚利克斯留下了一些家具,但对于这么大的一间起居室来说,留下的几件家具简直是微不足道。他一直没有购买新家具,为什么不买连他自已也说不清楚。是为了回忆她?还是为了牢记他对她的怨恨?但此刻,他却没有去留意包围着他的冷寂,他的心思飞到了千里之外他想着两年前她离开他的那一天,想着他们曾经共同分享的一切。他们共同分享希望,分享才智,分享欢笑分享职业,他们共同分享这张床,这所房子。这里的一切。
亚利克斯想要孩子。他想让喧闹和欢笑来填满楼上的卧室。而拉舍尔想要的却是在政治上的进取,或者在纽约的某个大律师事务所谋个职业。当他第一次见到她时。她就模模糊糊地提到过她那个政治。这对于她是很自然的事情。因为她父亲是华盛顿的一位有影响的政界人物,还曾经任过她故乡所在的那个州的州长在这一点上,她和亚利克斯的姐姐倒有相似之处。亚利克斯的姐姐凯是纽约州的女议员,拉舍尔对凯佩服之极。她们俩很快成了密友。但是使拉舍尔离开他的并不是政治,而是她的另一个梦想,纽约的大律师事务所。她终于离他而去了。想到这里又触动了他的伤处。现在,这伤处已不象两年前那样使他痛心彻骨了,但当时他确实觉得这是他一生中遭受的最大打击。
她美妙绝伦:光采照人。奋发进取,充满活力但她身上又缺少点儿什么,缺少点儿女性的温柔除了爱亚利克卿之外,她还要从生沿中获取更多的东西。她不甘心仅仅在旧金山作一名小律师和成为某个人的妻子。他们初识时她已经二十九岁了。还没有结过婚。她对他说她太忙了,为了追逐她生活中的目标,她无顾及婚事。从法律学院毕业的时候,她曾给自己定了个目标,在到达三十岁的时侯,她一定要出天头地。他当时问她,出人头地意味着什么。她的问答是每年挣十万块钱。她说这话时连眼睛都不眨。他当时嘲笑她那不切实际的空想,可然后他看到了她眼里那认真的目光。她说到做到。她果然实现了她的目标。她的整个生命象是为获得成功丽上足了发条。她的成功就是越来越多的美元和越来越大的子,至于谁在案子中道到毁灭她是从来不关心的。在她去组约之前,她在旧金山已是赫赫有名了,到后来连亚利克斯也不得不暗自吃惊她的能量了。她冷酷无情,野心勃勃,踢开一切绊脚石阆她的目标前进
他们结婚后的第四个月,城里一家最有声望的律师事务所有一个位置空缺。亚利克斯很惊讶,事务所竟把拉舍尔也列入考虑对象的名单中,她只是个年轻的女子,一个资历并不深的新律师啊。但她使出了浑身解数。而且,她得到了那个职务。整整两年。亚利克斯一直企图使自已忘掉他目睹的拉舍尔在谋取那个职务时的所作所为,他企图使自已相信她只在业务上耍一些小小的手腕。但最后摊牌的时刻终于来临了。她成了事务所的合伙人,并获取了该事务所在纽约的一个职位。这回可不仅仅是每年十万块钱的事了。这时拉舍尔·黑尔才只有三十一岁。亚利克斯恐惧而迷惑地等待着她的选择结果。选择其实是筒单的,而对于亚利克斯来说,于脆就没有什么选择。要选择的就是纽约或者旧金山,要亚利克斯或者不要。最后,她轻声地对他说,她要去纽约,因为这个机会太难得了。“但是决不会改变他们的关系。”她可以每个周末乘飞机赶回旧金山,或者如果亚利克斯愿意的话……他可以放弃他的工作随她到东部去
“我去干什么?为你准备辫论文件吗?”他有些恼怒地盯着她,觉得自已受到了伤害。“你这个决定给我留下了什么,拉舍尔?”当她告诉他她决定去纽约时,他一言不发地盯着她。他本来希望的是另一个结果,希望她对他说她将放弃那个职位面和他留在旧金山。可这不是拉舍尔的脾气。拉舍尔的脾气和凯的脾气是一样的。凯一路向着她的目标前进,驱逐一切障碍,毁灭一切敢于拦路的人。她们之间唯一不同的是凯把她的谋略用在政界,而拉舍尔是用在法律界。
一个象他母亲那样的妇女更易于获得人们的理解和尊敬。夏洛蒂·布兰顿在生儿育女上和事业上都获得了成功。整整二十五年,她的名字一直在美国的畅销书作家名单上,而同时她又养大了亚利克斯和他的姐姐,她给予他们她的爱,她的一切。当亚利克斯还是个婴儿时她的丈夫就去世了。于是她在一家报社找了个兼职的工作,写点儿专栏文章,有时甚至替别的记者写文章。而她每天晚上等孩子们睡熟后就开始伏案写作直到次日清晨。就这样她的第一本书问世了。这以后她又写了十九本书,总销售量达到数百万册。她的写作生涯可以说是由生活所迫开始的。然而她却能应付生活带给她的这件特殊的礼物,她把写作看成是她和孩子们共同享有的事情。没有因为写作而牺牲了她的孩子。夏洛蒂·布兰顿是位杰出的女性,可她的女儿却没有继承她的优点。凯嫉妒心强、专横无理、脾气古怪,丝毫没有她母亲的温柔和蔼和宽大的胸怀。现在亚利克斯发现缺乏他母亲的优点的不止是他的姐姐,还有他的妻子。
当拉舍尔离开旧金山去纽约时,她强调说她绝不想同他离婚。开始时她确实是每周都赶回家来,但随着工作的繁忙,她回来得越来越少了。她对亚利克斯说每星期都赶回来是根本办不到的。在熬过了难捱的两个月后他甚至考虑关掉自已那个生意很不错的律师事务所也搬到纽约去。如果要失去一头的话,他宁愿为了妻子而失去他的事务所。有一天早晨四点钟他拿定了主意:他将关闭事务所到纽约去找她。作出这个决定后他感到筋疲力尽了,然而他又满怀希望地抄起电话,他要把他的决定告诉她。纽约那边是早上七点。然而接电话的不是拉舍尔面是一个男人的声音。当时他脑子里一片空自。“黑尔夫人在吗?”他间道。“噢,这里是帕特森小姐的公寓”。拉舍尔·帕特森,这是她结婚前的名字。他还不知道她已经在纽约用她的原名开始她的新生活了。她拿起电话后已没有多少辨解的余地了。听着电话另一端传来她的声音。亚利克斯的眼醒申涌出了泪水。当天晚些时候,她又从她的办公窒给他打来了电话
“我能说什么呢,亚利克斯……我很抱歉……”很抱歉?为她离开旧金山抱歉吗?为她和另一个男人睡觉抱歉吗?她有什么可值得抱的呢?为他吗?为他这个远在旧金山、蒙在鼓里的傻瓜吗?
有什么解救的办法吗?”他还想试一试,可这一次她倒是实话直说了。
“算了,亚利克斯。恐怕很难补款了。”他们又谈了几分钟,然后各自挂了电话。除了要办的法律手续,已经没有什么可说的了。一个星期以后,亚利克斯签署了离婚证书。一切都进行得非常平静,正如拉舍尔所说双方都体现了绅士般的修养”。没有什么难以解决的遗留闻题,但对亚利克斯来说,这却是他一生中的最大问题。
整整一年当中,他总是感觉到某个和他最亲近的人死了。
也许是他自己死了?他觉得他的一部分好象被人装在箱子里运走了,就好象起居室里的那些家具,被装进集装箱运往纽约了。他的起居一切正常:他吃饭、睡觉、赴约会、游泳、打网球、玩手球,他参加晚会,他旅行,他的事务所日渐兴旺。但他生活中的某些基本的东西永远消失了。这一点只有他自已心里清楚。
当他上楼走进书房时,周围的冷漠气氛突然变得令人不可忍受,他只想赶紧逃跑。近来他经常有这种感觉。想要逃离这空蓠丽冷寂的家。她离去整整两年后他麻木的神经才恢复了知觉。就好象伤口上的纱布突然被人揭走了,裸露出原先隐藏在纱布下面的创伤。
亚利克斯在楼上匆匆换了一条斜纹布裤子和运动鞋,披上一件派克大衣,返身急速地向楼下跑去。他头发凌乱,神情紧胀,直到冲出大门才松了口气。他向右转弯来到迪维萨德罗大街上。然后一股劲向百老汇山上冲了上去。上到山顶上他止住了脚步,返身注视着下面的景物。山下的大道已亮起了街灯,整个大道象暮色中条闪光的缎带;山谷里的灯光星星点点。象一颗颗耀眼的钻石,点缀着美丽的山谷。
在山顶上他向右侧走去。那边有很多豪华的别墅。这些别墅是旧金山市中最好的房子。它们象王宫一样耸立在山顶上。被那些花团锦簇的花园包围着。住在这些别墅里,山下的秀丽景色可以一览无余。此刻,周围一个人影也看不见,一点儿声音也听不到。但你却可以很容易地想象出那些别墅内的豪华景象;那闪闪发光的玻璃器皿和银制餐具,身穿号衣的仆人,餐桌前坐着身着宴会礼服的绅士和裹在令人眼花缭乱的丝绸长裙中的夫人小姐。亚利克斯总是嘲笑自己所描绘的这一幅图画,不过这里的气氛至少比山下能少一点儿勾起他的烦恼山下的景象对他来说是太有刺激性了:男人搂着他们的女人坐在家中温暖的壁炉旁,小孩子逗着他们的爱犬,哈哈地笑着。而在这里是没有他需要的东西的,这里是他并不向往的一个世界,尽管他经常应召进入这些豪华府第。亚利克斯向往的是另一种生活,是他和拉舍尔共同生活中所缺乏的一种生活。
对于爱情的感觉,他已经有些模糊不清了。深深地关切着对方,注视着对方的眼睛,兴奋得随时都象要爆炸,这种感觉他已经很难想象了。亚利克斯已经那么长时间没有经历过那种感觉了,有时候他真怀疑自已对那种感觉是否还有需求。对那种职业型妇女他已经厌倦了。她们太看重她们的薪水和升迁而对婚姻和孩子又太冷漠了。他想要的是一位有着传统观念的女子,可这又缐是自然界中的天然珠宝,太珍稀了。简直就不存在。两年来,在他的生活中只出现过昂贵的伪赝品,而他所追求的是真正的、完美无瑕的钻石,他怀疑在他的生活中根本就没有这种东西。但有一件事他心里非常明白,那就是他绝不会降低他心目中幻想的标准。他绝不需要另一个拉舍尔。他已经够了。
他把她从他的脑海中再一次驱赶出去。从贝克阶梯上欣赏着下面的景色。贝克阶梯是顺着百老汇山的山势雕凿出来的,它连接着百老汇山顶和山下的瓦里约街,他喜欢这里的景致和周围清新的空气。他决定不再走了,而要在阶梯的最上边一阶台阶上坐一会儿。当他坐下身子,舒展开他那一双修长的腿后,他对着这座他喜欢的城市微笑了。也许他再不会遇到一个合适的女人,也许他再不会结婚。但那又怎么样?他的生活很优越,他的房子很漂亮,更重要的是他的工作很称心,他的事务所很兴旺。也许他不该奢望更多的东西了,也许他已没有这个权力了。
他的目光慢慢扫过那些颜色淡雅的别墅。这是些造型精美的维多利亚式的房子。他慢慢向下面看去,看到了他脚下的那些屋顶。突然,他的目光停住了。他看到一个女人。一个女人正蜷缩着坐在阶梯下部的一层台阶上。她一动不动,简直象是美术馆里的一尊雕象,只是要比那些雕象更檣巧。此刻,她的轮廓线被山下街上的灯光补托了出来,显得那样完美。亚利克斯发觉自已正目不转睛地盯着她,好象在欣赏一件艺术品,一件被人丢弃在那里的艺术品,一件雕凿成一名女子形象的大理石精品。
她一动不动地坐在下面。他呆暴地坐在上面看着足足看了有五分钟。然后,他看到她慢慢地坐直了身子。深深地吸了一口傍晚的新鲜空气,好象她刚刚度过疲乏难熬的一天似的。这时亚利克斯可以看清楚她的脸了。她脸上有某种不平常的东西引得他想更仔细地看一看。他觉得自己的目光象是被这个女人吸引住了。再也移不开了。坐在街灯下注视着一个女大,并且感觉自已象是在被她吸引,这种感觉他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体验过了。她是谁?她独自一人坐在这里于什么?她的出现似乎触动了他内心深处的某个部位。他急切地想知道她更多的情况。
她的皮肤显得那样白皙,她的头发乌黑,在灯光下闪着光泽。她的头发在脖颈处挽了一个髻,但可以看得出来,如果披散开来她的头发是很长的。忽然,亚利克斯脑子里涌上来一股疯狂的念头:他真想顺着阶梯跑下去。跑到她的跟前,触攬她,把她揽到怀里,解开她的头发。就妤象她能感觉到他愚蠡的念头似的,她突然从她的遐想中拾起了头,好象被一只无形的手操纵着似的,她转过脸向阶梯的上方看过来,正好和亚利克斯脸对脸。他看清了她的面孔。这是他从未见过的最美的一张面孔。她的五官就好象经过一位高超的艺术家的精心摆布。位置安排得那么合适、协调。她脸上最明显的就是那一双黑色的大眼睛和那张轮廓秀美的小嘴。但是最吸引亚利克斯的还是那一双眼睛,那双眼睛是那样美丽。同时那眼神又饱含着无尽的忧伤,在灯光下,亚利克斯看到两行泪痕流过她的面频。就在这一瞬间,他们的目光相遇了。亚利克斯觉得自己的灵魂好象要脱离自已的躯壳飞向这个他不认识的女子。她坐在那里,显得那样脆弱。那样孤立无援。当她看到他后,仿佛受了一惊,赶忙低下了头。亚利克斯心里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知道自已是否应该站起身来向她走去。这时,那女子站起身来。她身上披着一件猞剂皮大衣,象一团云裹在她的周围。她又抬头看了亚利克斯一眼,不过这一次仅仅是一瞥,然后就象她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那里一样,又悄无声息地隐没在阶梯旁的一丛树篱后面消失了。
亚利克斯愣愣地盯着她消失的地方,脚下象钉了钉子。这一切来得太快也消失得太快了。猛地,他站起身,羡步向她刚才坐的那个地方跑下去。他看到一条窄的小径通向一座厚重的大门。可以猜出,大门后面是一座花园,可却无从猜出这座花国是属于哪别墅的,因为在它周围有好几座别墅。那么,这一切就算到此为止了?亚利克斯真想走上前去敲一敲那座花园的天门,说不定她就隐身在大门里边?亚利克斯沮丧地站在那里,心里明自他再也不会见到她了。然后,他又在心里嘲笑自己:她不过是一个和自已毫无关系的陌生女人罢了。他又愣愣地盯了那扇大门半天,然后转回身慢慢向阶梯上方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