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华神圣演义”系列之 卷一 天命演义
尧帝研读《洪范》,日夜不倦。读着读着,他便觉得《洪范》的语言,本是一个洪大的格局或世界;在这个格局里,天子就像一个神人,不仅高居云端,而且低到尘埃;在这个世界里,善念才是生命的本性,神思才是生命的向往。
尧帝对自己说:“善哉!既可治国,亦可修身,岂得不用?”尧帝以《洪范》治理天下,天下日渐太平,百姓无事。尧帝决意游历四方,考察民情。这天,来到东方一个无名山坡,看到一位牧牛老人。老人满头白发,却神采奕奕。尧帝问他:“老丈多大年龄?”老人回答:“年届九旬。”尧帝说:“如此高龄,还上山牧牛,真是我的过错!”老人惊问:“我是我,你是你。我自放牛,与你何关?”尧帝说:“我是天子。如果一个人挨饿,便是我饿他;如果一个人挨冻,便是我冻他;如果一个人获罪,便是我害他。”老人呵呵直笑:“既是天子,可听我一歌,歌名《击壤歌》。”老人唱道:
日出而作,日入而息。
凿井而饮,耕田而食。
帝力于我何有哉!
老人悠悠唱毕,自个儿去玩“击壤”游戏,不再理睬尧帝。尧帝悻悻而退,暗自思索:“我竟自大,贪天之功!却不知此前,还有多少事,蒙蔽了耳目!”尧帝下到山坡,回首一望,老人与牛,早已无影无踪。尧帝怅然若失:“他或神人呐,特意将我启迪。”
尧帝回到宫廷,召见四岳说:“请在宫门前,置一张‘欲谏之鼓’。无论谁个,只要想提意见,随时可击这面鼓;我一听鼓声,必定接见。”谏鼓才设,便有一位老人击鼓。尧帝飞奔出来,一见他满头银发,感觉似曾相识:“老丈,莫非此前牧牛时,与我见过?”老人摇头:“我以编织草鞋为生,不曾牧牛。”尧帝请他入宫:“恭请老丈教我。”老人说:“天下之大,道路之远,百姓之多,哪是宫前一面鼓,所能济事?”尧帝说:“感谢老丈提醒,我将立即改善。”
尧帝再次召见四岳:“请在天下交通要道,设立‘诽谤之木’,木柱旁安排专人看守。民众如有意见,可向看守人陈述。看守人得到意见,立即呈报与我。”四岳道:“好啊,天下之声,皆可传入君王之耳!”
数月之后,一位看守来报,说有一位老人,特意到木柱旁唱歌。尧帝问:“可是《击壤歌》?”看守说:“不是。歌名《尧的耳朵很大》,通俗易懂。”言毕,看守人唱起——
尧的耳朵很大
没人知道啥样
我说尧的耳朵很大
装得全天下声响
无论谁想进谏
都可直接找他对话
只要敲动一面鼓
他就出宫将你接纳
无论谁想控告
无论你想把谁控告
只要靠近一根木
就可自由表达
鼓是谏言之鼓
木是诽谤之木
尧在朝堂大路设立
就像口耳间的桥梁
他已不是你的君王
他已低到尘埃下
他只是个大耳的长老
听了就改,听了就好
四岳说:“他不是在提意见,而是在赞美君王。”尧帝说:“我已心知,此必牧牛丈人。歌与《击壤》不同,警示的意义一样。”四岳说:“帝心真是广大!”尧帝说:“非也。我与丈人所期,差之远矣!”
尧帝继续研读《洪范》,读着读着,恍然大悟:“原是丈人,竟是赤松子!”
赤松子在九霄,正与广成子和黄帝,细细打量人间。黄帝展开一卷书,诵读其中一段:“古者天子听朝,公卿正谏,博士诵诗,瞽箴师诵,庶人传语,史书其过,宰彻其膳。犹以为未足也,故尧置敢谏之鼓,舜立诽谤之木,汤有司直之人,武王立戒慎之鼗,过若豪釐,而既已备之也。”广成子道:“区区一局棋,竟是天下后事,妙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