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国际成精税影响,妖界神牌年费有所提升。"小鬼一本正经站在破败的庙宇前,拿笔在账本模样的东西上圈圈划划:"一共四百业要上缴,上头的规定,没办法,您可再别为难我了。"
"小兄弟,你也看到了,我这破庙的香火已经断了几十年了,上哪给你凑这四百业啊?"一个白须佝偻的老者拖着身子迈下门槛,眼睛眯得小小的,一副刮来阵山风就能被吹走的憔悴模样。
小鬼警惕地往后退了退,瞅了眼腿上年代久远的乌青块,声音有些发颤:"山神爷,咱们事儿一码归一码,没业可交,也一言不合就放九死惊陵甲咬我了!"
老者瞪圆了眼睛,嘴巴鼓鼓的。
小鬼咽了记口水,再退。
"再不成,您可以偷业嘛,山下那些富贵人家早些时候天天供奉你,发了迹就忘恩负义把你忘了,您再收走也是他们应得的嘛,不过就是后半辈子会生许多变故,运气极差。"
老者望了望门前缠满蛛丝的匾额,随风摇晃,随时要掉下来的样子。萎靡了下来,叹了口气。
"罢了,罢了。呵呵,老了,再收香火也不好意思了,佑力没啦。"
"你放心吧,我也没多长时间可活了,我这神位啊,马上就让出来喽..."
小鬼望着蹒跚离去的老山神背影,鼻子有些发酸。回到地府后,把自己东揩西揩的业给老山神垫上了。
村里起了百年未有的大旱,铁锄再也铲不动干裂的泥块,唯一长出庄稼的地皮,是一户人家专门给牛下尿的地方。
深深的绝望在人群间弥散开来,大家都不知所措。
只有村里最老的神婆躺在床边不住呢喃:"山神爷爷救命哟,山神爷爷救命哟..."
她颤颤巍巍起了身子,点了一柱香想插到炉罐里,可她太老了,手一抖香就落在了地上,不住地流泪:"不信啦,这些后生都不信啦,庄稼人的命要绝啦..."
山顶。
"咱们也都老了..."老山神倚在老破庙前,嗅着久违的那一丝檀香,少是少了一点,不过也心旷神怡。忽然又想到自己年轻时山神庙前日日的长龙,呼风唤雨的快意。
"老太婆,别点了,回床上躺着多活一阵儿吧,你的心意我收到了..."
老者忽然起身,整座山刮起一阵狂风。
"收人心意,替人办事。"
庙宇的匾额终于不堪风力,坠落在地上碎成数块。
小鬼目睹这一切,眼圈通红。
"风大,进沙子了。"
那一天,平地起惊雷。大雨连下了三天三夜。
有人说,这是四十年以来最大的雨,漫山遍野都冒出了绿色的新芽,树木葱茏,这片大地又焕发了浓郁的生机。
地府中的一个神牌,悄然碎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