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的过去和现在,未来,都要这样被浪费,有时,它是一个念像,一个无形的瞬间,在阿美脑海闪过,惨淡,灰暗无边,让她内心空洞悲伤,如果像一个傻子,老霉子,也就无谓悲喜了。
从小到大,没有什么坚持的,也没有什么热爱的,唯一的一点爱好就是有时随意地四处逛逛,看见或未看见一些平常,或许也会有瞬间的直刺心灵的感应,多是不以为然的麻木,无神的眼晴忽闪吧啦两下,过后也就忘了,这些见怪不怪的日常。
阿美这些天忙着上班,每天路过街上,总觉少了些什么,梧桐树的叶子失去了往日的鲜亮,那些美好或丑陋的也都不见了。
猫都知道方便后,掩盖其恶臭,可爱聪明的人们更擅长如此。
人们都躲闪着,却又本能的为自己的一些言行寻找开脱的理由。
那时,街上时常有老霉子出没,哦,没有了,阿美才想起,许多日子没有看见老霉子了。
阿美开始,也是新奇,街上一时热闹非凡,大家却又恐之躲闪不及。
一是大人小孩们有了一处风景可看,头发纠结成缕,似乎用油和土拌过似的,身上的衣服宽大肮脏,黑黑的泛着油光,脚上趿着一双张口的鞋,或干脆赤着,冲着过往的人们憨笑,对于别人的好意坏意,都木然地接受,或许潜意识里,无所谓好坏。
有一老霉子头发长长的,到肩以下长,天天在一理发店门口来去,那时长头发很值钱。
一天店主很兴奋,拿着一包里面黑黑的一团头发,发着恶臭,老霉子变成了秃头,刹时干净利索感,青幽幽的光头突兀,如看到艺术品中的瑕疵,内心不舒服感如水波荡开。老霉子拿着一块饼开心地吃着,继续四处溜达。
阿美好奇心没有了,只有恶心,觉得那老霉子很可怜。
他们在垃圾里找吃的,也总能找到,或许一些好心的人给些,吃饱了,捡个地就睡下了,无论大小干净肮脏,温暖寒冷。人,一生,也就一席之地。
好心的大妈阿婆们,不忍,总给他们一些吃的,管一时,时间长了,新奇渐褪去外衣,也就见怪不怪了,在人们的议论声中似乎略占着上风,“刚来时,我天天拿些吃的给他,怪可怜的,有的老霉子,光着身子,大人看了见怪不怪,那些小孩子看到,总是不妥,就找些衣服给穿,穿上又脱下来,由他去了,”无奈的叹口气,各自散去。
他们也有父母,他们的亲人看到他们这样,定是心痛无比。
有一夜,街上来往车辆,人声嘈杂,第二天,一位好心的大妈拿着食物给睡在街角的一老霉吃,人不见了。
早晨大伙聚在一起议论,老霉子都运走了,听说,又打又骂,骂他们为什么跑到这来影响市容,腐化心灵,清净了不少,街面也干净了,大家说着,一位大爷低低地说,“没人吃我的剩饭了,也没人听我说话了,”大家听了,望望他,各自摇着头,散去。
一位穿戴整齐的拿着公文包的干部模样的人来到那位大爷面前,粗着嗓子,“吃饱饭撑的,如果没有你们,他们能在这街上久留,你们好心,都带你们家去,敢吗?不敢,就不要装好心,逞英雄,市面上老霉多的去了,你管得过来吗?还不是我们这些干部,收拾烂摊子,让大家过得舒心,安心,环境清洁,社会安定,多好,不要多管闲事,老爷子”,说完走了。
老头子自言自语道,“有些道理,我们有错吗?”不知。
一个三四岁的小孩,手里拿着一个香蕉,从家里跑出来,奶奶在后面喊,“慢点,又去找霉子,他跑不了,”小孩子不听,一个劲地跑着。
一位年轻人和中年男人走来,“似乎少了什么,是什么呢,哦,老霉子!不见了。说是运走统一管理了,就应这样,听说,有些老霉子,还在睡梦中呢。”
阿美这才发觉,自老霉来了以后,就成了一处风景,虽然他不是美丽的,有时他甚至成了心中的一块疤,一个障碍物,走在街上,不知躲车,基本的生存技巧和需求都不懂不知,人们厌之躲之,但它确确实实地存在过。
他们悄无声息地来,又无声地离开,虽然很丑陋肮脏,也不是他们所想,但他们出现过,就够了。
每个生命无谓贵贱,愿每个灵魂都能得到善待安放,阿美由衷地想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