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抱歉，太用力了，太用力了。”阿力连忙把灰布杉再一次扶住，好在灰布杉不是阿斗，不至于营养过剩影响大脑供氧得扶不住，不过阿力怕再伤及他，也就任得他的灰布杉乌七八糟的了，像佛祖一样不敢捏死一只蚂蚁。

阿力可能更深的歉意，一时找不到什么话好说，只得端端的不停上下打量灰布杉。这又把灰布杉吓得毛骨悚然，以为这人又在想怎样对付他了，在经历了几次痛苦之后，他恨不得立马丢掉自己的身体转身就跑，无奈身体死活不肯的抱住灰布杉，就像一对未婚生子的青年，男方想要抽身而走一样，让灰布杉只能继续的和他的毛他的骨一起悚然。

这个时候，一旁的阿福看见地行似有一个东西，接着灯光凑上去看，发现原来是本书，弯腰拾起，说道：‘喂，这里有本书。”

这句话瞬间解救了灰布杉和阿力，足以可见书籍对人类的伟大。灰布杉走到跟前把书拿过来说道：“我的，我的书。”刚拿过来，阿力也走到跟前来，把书拿过来，看了看封面，又翻了翻，没话找话说道：“这书不错啊，刚才你看的就是这本书啊，”——尽管这样说，阿力都不知道这到底是本书还是一本连环画或者一堆草纸，就像中世纪的虔诚的教徒一样，没一个人知道他们的《圣经》长什么样的——“这是什么书啊？”

“《新青年》。”灰布杉答道。

“哦，讲什么的啊？”由于是阿福捡到书的，于是他又从阿力手中把书拿过来，问道。

“这是一本杂志，怎么说好呢，里面有好多人写的东西都放进这本杂志里面，然后大家都来看，它里面说我们要内图个性之发展，外图贡献于其群，就是说要我们做到一个人应该做的事情，”灰布杉翻到一篇文章，朗诵道，“本其理性，加以努力，进前而勿顾后，背黑暗而向光明，为世界文明，为人类造幸福。”

阿福和阿力听完后如同一阵冷风扑面而来，只是风中的树叶所裹挟的信念却加深了密码，两人听完如同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这是知识的一种表现形式，继续问道：“讲的什么啊？”

“就是说要我们按照自己的意愿和想法，不要担心什么，别老往后看，路在你脑门前面，没对着你屁股。”灰布杉简明扼要的解释道，带着炫耀的姿态，却又害怕再被打，于是就像是一个农奴在地址的地里捡到宝一样。

“然后呢？”

然后呢？灰布杉被这一问问得一惊，灰布杉自以为解释得实在是天衣无缝，甚觉得意，结果被这三个字击溃得全身溃疡处处是缝。因为他的认识和解答就像是一件大衣外面的补丁一样，打满了全身打得天衣无缝，也挡不了衣服里面烂得就像是长了蛀牙一样的穿堂风。灰布杉被这封吹得憋红了脸，咬疼了牙，因为然后就没有然后了：“我也不知道。”

“哦。这样啊。”阿福和阿力不无遗憾的回应道。

“不过我马上就会知道的了。”灰布杉正色道。

“你怎么知道？”阿力问道。

“因为我要去北京。”

阿力觉得两者应该没有什么因果关系吧，又听见说灰布杉也要去北京，问道：“啊，你也要去北京啊，你去北京干什么？”

“我要去考北京大学。”

“北京大学？那是什么？”阿福半天插不上嘴，抢白道。

这个问题再次让灰布杉崩溃了。他觉得自己的世界观在今晚就要崩塌了，就像是一拳朝人挥过去，结果那人面前有层透明玻璃，一脸茫然看着手背打得万分生疼的自己。

灰布杉哭丧着脸解释刚刚还令他容光焕发的东西：“ 北京大学，就是以前的那个京师大学堂，就是戊戌那年办的那个，好像是那年吧，就戊戌那年，里面有很多大人物在里面讲学，有很多现在我们不知道的东西在那里面，这么说你们懂了吧，里面能见识到很多不同的事情。”

“哦。原来这样啊，”两人一副手握屠刀被佛祖点悟，由此大彻大悟状，“好啊，我们可以同路。”阿力没有多想的就邀请灰布杉一起同行，只是觉得这么一个容易挨打的人在路上太危险了，自己遇见了，也打过了，便得负起责任来。

“不不不，不用了，不用了。”灰布杉连忙摆手回绝，怕自己的安全随时不保，“怎能再麻烦你们。”

“走吧，还是一起走比较好一些，路上也得有个照应，谁知道路上有没有黄毛大鹏怪之类的东西。”阿力继续劝说。

经过几番拒绝和劝说，灰布杉只得答应。因为他怕若是此刻不答应可能就永远没机会不答应了。路上只得多个心眼，灰布杉此时是万分的艳羡二郎真君，只是灰布杉终究不是杨戬，身旁也没有狗，路上没人知道会怎样。

阿力见灰布杉答应下来，一脸高兴，说道：“那好，先睡觉，明天一早上路。”

“哦。”虽说大半晚说一早就要上路的晦气话，灰布杉也只得接受这样的安排，不然他怕今晚就得一个人上路。

“哦，对了，我叫阿力，他是我兄弟阿福，我们都是乡里的，你叫什么名字？”

“李邵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