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天,我和我妈去一个陌生的菜市场买菜。看到有人跟说相声一样吆喝着卖蓝莓。
我正好那阵眼睛干涩畏光,好多人推荐我吃蓝莓,就不自觉的凑上去问,“老板,蓝莓多少钱?”
“妹妹,一看你就是个识货的,这东西是个好玩意。30块钱”
“30元一斤?”
“恩。这个对身体特别好。大姐、妹妹,你们一进菜市场,看着就不一样,果真识货。人也长得漂亮。”一边溜须拍马,一边双手把那一堆蓝莓捧起来,一串串微粘的蓝莓从指缝里滑落。
他再捧起来,如此反复。我心里有些犯恶心。
“妹妹,来些吧,特别好。我给你装”说着哗啦哗啦已经装好了。
我有些无力说了句“那来一斤吧。”这句显然滞后了很多,因为实在插不进话。
“你看1斤6两,行吗?你们一看就是爽快人,咱们这么有缘,我按成本价给你,25元咋样?”人家一点没有要往外倒的意思,还便宜了。
我们也不好说什么,反正也不贵,就默许了。妈拿出50元,问“多少钱?”
“400”
“啊?”我和我妈都傻眼了。“不是25元一斤吗?”
“大姐,你开玩笑呢吧!一两25元!”
“这么贵,我们不要了。”
这时候,才发现这两男的,身上有股戾气,有种坏古惑仔的味道。一个已经把那袋有些分量的蓝莓很有气势的摔在蓝莓堆上。另一个已经把我妈手里的50元拽走了。
这场交易气场非常不对。
我们连忙说,“我们没带那么多钱。”
我很实在的已经拿出钱包,想看看里面有多少钱。
那两个满脸横肉的人,盯着我的钱包,“打开,看看里面有多少钱?”
有种有多少买多少的架势。
还是老妈有点社会经验。“你这人,钱包里带没带钱,我们不知道吗?就只有这50元。”
看看这两个壮硕且气势逼人的卖主,再看看旁边的摊主们,依然神色淡然的边看戏边用扇子扇苍蝇。
我们没敢说,不买。就这样,买了50元的蓝莓。
这种购物体验真是糟糕透了。但这口恶气只能这么吞了,俗话说强龙压不过地头蛇,更何况我们连龙都算不上。
算了,蓝莓好歹是个好东西,买了就买了吧。
妈说,“你看看这蓝莓是不是真的?”
我两惊!一惊这么贵还是假货?二惊,额,我也不会看(没办法,土老帽,没吃过)。
那个装食物的袋子满是腥味。那个味也弥漫在食物里。
老妈看了眼,说“闺女,要不咱把它扔了吧?”
“别啊,50元钱买的,我吃呢。”我有些不甘心,把那点蓝莓来回冲洗了三遍,装进一个很精致好看的玻璃碗里,摆在客厅的茶几正中央。
但是,它就静静的趟在那里一个月。
有一天,我坐在沙发上,目光触碰到那碗蓝莓。那个碗的玻璃是凹凸不规则块状,在阳光的折射下显得格外耀眼好看。我从里头拿了一粒蓝莓,放到嘴里。那股至今还未散去腥味终于让我清醒。
我为什么一直供着这碗蓝莓?归根结底,就是气也受了,好歹要保住我们的付出——也就是那50元钱。蓝莓和50元是划等号的。
但其实,那50元钱在一手交钱一首交货的当天就已经失去了。这假蓝莓何尝不是我为自己设置的一个安慰,假装我没有上当。
我释然了,轻轻松松把那碗蓝莓倒了。
我妈说,“咋舍得倒了?”
我笑笑说,“我接受被骗的事实了。”
妈妈用词很准确,“舍得”。只是我不舍得的是那50元钱(就这么俗气),并不是这碗假蓝莓。而那50元在一个月前已经失去了,我却用了一个月的时间才接受了这个事实,放下了那碗毫无意义的蓝莓。
突然明白两件事。
一件是我们很舍不得的东西或人,或许价值和感情不知在哪个环节已经流失了,不在了,只是我们不愿承认失去。所以固执的要得到,要在一起,假装还在拥有。
一件是可以给自己一些时间,一段想清楚那些蓝莓没有用的时间,这样就可以不纠结不心疼轻松倒掉那碗坏蓝莓。
想想我们生命中有没有那一碗碗已经不附价值的蓝莓,它却霸占着一个个精致好看的碗,还有我们的心。
给自己一点时间,倒掉那碗蓝莓吧,这样心里也能腾出块敞亮的地,以便承载更多更好的事物和情感,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