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苏菲亚同乘一条小舟。此时海平面隐隐有雾锁烟迷之势,波涛的轰鸣声渐渐大起来。实也不是适合再游览的天气,苏菲亚,请调转航向吧?我认为继续向南会有礁石带——虽承认它们对海洋学家的可靠,但也莫要因此失了警惕呀。
于是她把船头摆到北一边来。月亮慢慢地破裂了,残余的 挟带丝缕光斑的碎片扑棱棱飞向海底,浮上海面,静悄悄在她的金红色的发梢降临。
呼…我似乎说了太多与课题不相关联的!苏菲亚还在不紧不慢地划船,并非像这样懊恼着的我。站姿改为跪姿,船板就是稿纸,如果随手捞一瓢水,会不会附带收获可以用于计算的贝壳?我们先前不知走了多久,因此归程倒显得更漫长。她的裙摆已被夜里氤氲的雾濡湿了,或许是我错误地估计了远岸处的湿度?正是如此思索着,苏菲亚突然开口:
S:你还有在为不合时宜的出游烦忧吗?我只是看到了天边 真理的金沙带。
37:好样的,苏菲亚!我想这就是灵感来源。我们通常在这里演算,以贝壳或灌木枝桠的质量。这里硕果累累(毫无疑问!),但也如你所说,一切智慧之结晶总被吹鼓得七零八落,或被母亲的浪花卷至捞不出的深蓝里。不过,…抱歉,你需要先把眼泪擦擦干吗?这一切于我们而言都无足轻重,在此之前每一位数字的诞辰都经过深思熟虑,即使它随着自由之风飘散、飘散、溶解,依旧能凭借脑海里镌得最深的记忆复刻在方便人类查询的纸页上。通过这一现象,我们也能得出新的结论哦!苏菲亚,好好想想是什么?
S:Hmmm…
她陷入沉思。船桨变成机械齿轮,水分流成三,四,五…缕墨蓝的丝带。有点像我总是打结的头发哦?并且始作俑者依然是苏菲亚——我站起身来,她苍绿色的眼睛定定地看着我。
咦?要靠岸了吗,苏菲亚?她摇摇头,只是说快到了(你肯定闻到葡萄酒的香气了吧!)。话匣子似乎打开了一点,她问我实验室新换的灯泡要选什么规格的,铅笔需不需要再削削,明天如果要去城里采购的话,有没有什么想吃的东西委托她帮忙带回来?必须承认,此前我并未过多关注过她所惦念的(我称之为琐事 现在想来着实惭愧呀!),可是我们的一路向北,又都是在她沉稳的嗓音里度过。
远远的前面,我看见灯了!这时候有人没睡也真真并不奇怪,只希望港口还开着,下船时不要再像上次一样被外袍的下摆绊倒了?(苏菲亚说没关系,她会紧紧扶着我)。我们离沙岸越来越近了,月亮一样的影子 构成一个正切圆。
苏菲亚问我:你确定现在就回去吗?海风要慢慢大起来了,这样珍贵的夜晚,待在房子里会很无聊吧。
诶,一直以来原来不是你在催促我睡觉呀?我拍拍苏菲亚的肩膀。海风也只是海风哦,它吹走我们的金沙岸,却永远也吹不走星星。你今晚要睡一个好觉,明天的集市上会卖水果酸乳酪,我要海盐薄荷味再加一点柠檬片,一定不要忘了哦…诶、诶,苏菲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