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洗那天最令我羞赧的是,我的爸爸妈妈要变成我的弟兄姊妹,家里常来的爸爸的朋友我究竟要叫弟兄还是叔叔。在家是父母,在宗教活动中是弟兄姊妹不是吗?我感到一种身份的割裂和错位。礼拜时那个和颜悦色的弟兄不是在家里暴躁专制的爸爸,在外面绵羊一样的姊妹依然是在家里绵羊一样混沌的妈妈。自然,他们首先是爸爸妈妈,然后才是弟兄姊妹,毕竟礼拜的时间是较少的,虽然它们不可避免地和日常生活混杂起来。无论如何,宗教都是附属的,这也就是为何宗教会给我带来这么大的灾难。
说不定原初的基督教会是相对好的,当它奉行的原则是“任意的两三个人聚集在我的名里”,至少是没有那么坏的好的。团体中的人是均质化的弱的人,正因为其他身份被抹除,他们才是有可能在团体生活中相亲相爱,守护约定。但是人和世界是不能分开的,人没有进入宗教的乌托邦中,人只是把权力、压迫的规则带入宗教,让宗教成为另一个人的世界,而这个世界因为其要求纯粹的实现而变得更坏。
受洗的感觉应该和结婚、怀孕、生小孩的感觉差不多,大家津津乐道于你觉得隐秘而羞耻的事,大家在庆贺你的成人,你终于成为了他们中一员。我没有感到有任何灵性生命在我身上降临,我只感到羞耻,即使对于当时还是信仰着的我来说,依然是羞耻。
妈妈打电话来指责我:你怎么能跟那个人说你不是姊妹,你应该说你是一个软弱的姊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