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戏文、我和你

2016.4.28下午两点十分我失去了所有叫“外公”的权利,就算以后再叫也是在长满荒草的坟头,你在里头,我在外头,无人应答的称呼将伴随我怀念你的很多很多年。

从昨天到今天我破天荒地失去了所有味觉,直到早晨路过一个早餐铺,扑面而来是‘发粑粑’的香味,我下意识的就想买给你吃,因为这几乎是我每次回家都会给你买的东西,可是现在看到这个都不知道以后还可以为谁买来吃。你的嘴很刁,不过对甜食倒是不挑剔,喜欢吃糖一辈子,包括各种糕点水果,喜欢吃糖倒成了我和你口味的共同点。其实和外婆相比你在我的生命里并没有那么浓墨重彩,因为觉得你对我的管束很少,没有外婆那么多的不放心和唠叨,也没有外婆对我那么重的期望和对我身世的怜悯。你对于隔代的我表现得很淡,淡得我们朝夕相处了十多年我竟回忆不起你对我发过一次脾气,也回忆不起你跟我说过任何有关好好学习的话。从小到大我不知道跟你争过多少次电视,我知道你是极爱看戏的,而小时候的我只被动画片里的卡通人物吸引,就算陪你看了那么多的戏至今也不懂戏文中的别样含义和那一句话用几分钟唱出来的冗长,但这辈子被逼着看戏的日子也只有和你一起才能回忆得起来了。

最后的日子你一共吃了21颗小汤圆,4颗大汤圆和一些甜酒。知不知道我最爱吃的是什么?我最爱吃外婆做的甜酒了,没有之一,所以你和我一样是很有口福,遇到外婆这么好的女人,所以你才可以一辈子这么任性啊,像个小孩子一样没有好吃的就发脾气不吃饭。想想你们相伴走过这五六十年,你一直都很懒什么都不会做,但你可以放心大胆的懒,因为有人会为你做好一切。在你走之前外婆说得风轻云淡,好像巴不得你不再使唤她似的,但当你真的留下她一个人之后你知道她有多手足无措吗?相伴到老的人突然离开即使她已经做好接受的准备,但当这一切到来的时候她还是如此的伤心和难以接受,所以说留下来的人才是最痛苦的。生前她一直迁就你,连最后的告别她还是在迁就你,她宁愿自己一个承受这份痛苦。

我其实特别庆幸我陪你走完最后这段日子,最后那小半天我还陪在你的床前,我清楚的记得你看我的眼神,我感觉到无限的慈祥,可是我当时不懂,不懂原来那是你最后的留恋,如果早知道我是不是就可以多看你几眼,如果早知道我是不是就不会离开你的床前,就在我转身离开的那几分钟里就是和你相隔了最遥远的距离,我不知道这一转身就是永别。

我不相信来生,但如果真的有来生,愿你不再经历病痛折磨,愿你不再如此辛劳一生,愿我与你还能有片刻相遇的缘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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