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药,治疗。一颗颗白色的药片就着水吞下。昏昏欲睡,吃药的唯一好处就是让任予惠每晚都能像个死人一样的睡去,等到第二天睁眼时,迷迷糊糊的,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心里感叹说:“原来我还活着。”
学校那边已经办好了休学。当任予惠把医生的诊断书拿给老师看时,老师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神看着她,然后又用略带指责的口吻说道:“你啊,就是自己给自己的压力太大,”随即又面带微笑地补充道:“你也别有太大的心理负担,想开点,有什么事和老师联系。”任予惠没说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办完休学手续后就跟着妈妈回家了。
第二天,学校里的朋友给她发信息,说:你知道吗?老师们现在都在议论你的事,还给我们开会说,虽然现在快要毕业,即将进入社会,开始工作了,但也得注意不要给自己太大的压力,你们的一位同学就是因为给自己的压力太大,结果出现了心理问题,在临近毕业的时候休学了,多不值啊!你说老师这不是明显在说你吗?现在我们专业的同学基本上都知道你的事了。任予惠看完后,只简单地回了一个“哦”,便没再多说什么。
世人总是根据他们看到的现象,就自以为是的去评价一个人的好坏,他们从来不会去深思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了这样的结果。他们总以为他们看到的就是答案,并为此洋洋得意、沾沾自喜,他们永远不会到自己所见的表象深处去挖掘出最终的答案。这不仅仅表现在他们对别人的态度上,也表现在他们对自己的态度上。所以世人大都看不清别人,也更加看不明白自己。
任予惠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发呆。王莉沉默地坐在客厅的沙发上。任予惠不允许任何人进她的房间,那是她唯一可以独处的空间,她不希望有人闯入。自从女儿生病后,王莉就辞了工作,二十四小时的守在女儿身边,她深怕女儿想不开,做了傻事。任予惠对王莉这种二十四小时犯人式的看守很是反感,她不是没有抗议过,可每次王莉都是眼含泪水,看着她说:“予惠啊,妈妈只是想陪着你,妈妈不是把你当犯人,妈妈只要看着你好好地就行了,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妈妈不会打扰你的。”任予惠也懒得抗议了,“爱怎样就怎样吧!”
任予惠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是多余的,她根本找不到自己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如果说人生是盘棋局的话,那她的人生无疑是一盘烂得很彻底的棋局。她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自己的生活变得毫无希望可言。生活一点点地暗淡下去,人生也看不到尽头,对未来也是无比的恐惧。“我的理想是什么?我的生活是怎样的?我的人生之路要如何走下去?”任予惠很是困惑。她想:“我居然把自己弄丢了!”
躺在床上,任予惠想起了几个月前在路上遇见的一只流浪猫,浑身脏兮兮的,原本漂亮的毛也打了一个一个的结。她一直跟在那只猫的身后,默默地跟着。一猫一人,逆行穿梭在人群中。任予惠觉得自己和那只流浪猫就如幽灵一般,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阴暗角落,独自承受着黑暗,独自享受着孤独,除了自己便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自己的存在。
突然,流浪猫转过身,用一双漂亮的湛蓝色的眼睛望着她。任予惠也停下脚步,与流浪猫对视着。凝望着流浪猫的双眼,任予惠在那双如蓝宝石般漂亮的眼睛里看到了自己孤独无助的身影。那一刻,她哭了,泪水顺着脸颊流下。她知道!她知道那只流浪猫看懂了她,那双湛蓝色的眼里映出的不是她的影子,映出的分明是她的灵魂啊!两颗同样孤独的灵魂。流浪猫转身,消失不见了。
过往的人从任予惠身旁匆匆地走过,他们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哭泣的怪异的女孩,没有一个人看见女孩内心深处孤独无助的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