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舌之欲上坏品味总是最想与人分享却又羞于启齿的。他就像是隐藏在耳后的纹身,总是被头发遮住,只有在微微起风之时才能若隐若现。
比如说看到看到别人和自己一样停留在猫山王橱窗上留恋的眼神,在擦肩而过的人肩上闻到一股酸笋特有的“香气”,再比如在串串店里和邻桌异口同声的大喊“老板,再来一份脑花”……
这时候我们总会互相对望一眼,默不作声但心里仿佛种下某种默契。那种欣喜甚至是被邀请吃高级的料理不能比拟的。
如果你也和我一样是个“重口味”爱好者,那对Amarone的钟情就像是一场宿命式的爱恋,并非我选择了Amarone,而是Amarone和口舌之欲选择了我。
在雾霾浓重的深秋,道路总是清冷萧索,走在路上的行人仿佛都自动被P上了一个冷漠。
这个时候随便钻进一家老火锅店才切身实地的感受到人间的烟火。红油锅底咕嘟咕嘟的翻腾着,翻出已经被牛油炒香的丁香,草豆蔻,小茴香。毛肚,鹅肠,黄喉,鲜鸭血已经列作左右,整装待发。
这个时候任何葡萄酒基本上都只能低着头缴械投降,简单的红白已经寡然无味,甜白,贵腐在分解了辣度后也被打的溃不成军,带着烟熏质感的干红也在激战之后,被撞击的口味乖张……
只有Amarone能够应战到最后演绎着不疯魔不成活的神话,甚至在吃到尾声时,锅底味道变得越发浓重,辛香料的气味已经融为一体,凝固的油脂也裹挟着你的味蕾做着最后的抵抗,但是Amarone这时候却放弃进攻,酒液自身的草本香气和后期陈酿散发出的浓郁辛香料气息此时已经与食物和谐共舞,高酒精度带来油润口感也与食物巧妙的结合在一起,只教你吃喝的大汗淋漓,面红耳赤,直叫人感觉获得了生命的大和谐(捂脸)。
说起Amarone,这个产自意大利北部威尼托(Veneto)地区的浓烈红酒的诞生,本来就是一个疯子百炼成钢的故事。
Amarone在采摘的过程中就会悉心选择那些树干精壮果粒饱满的葡萄串,颇像武侠小说中:“少年我看你骨骼精奇,和我学功夫吧。”
于是这些精心选中的葡萄采收之后就被放到木箱中,放到专门的房间进行风干。都说天降大任于葡萄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空乏其身,方能增益其所不能。
3~4个月后,待到葡萄的身体感觉被掏空,水分流失了,这时皱巴巴的容颜恰恰是葡萄酒酿造者的挚爱。因为葡萄中的糖分和其他风味物质都大大的浓缩起来,就可以酿出酒精度数更高的红酒。好酒是越陈越香,经过风霜洗礼的风干葡萄酒更是如此,等到发酵过程完全结束,酒就要放到橡木桶里进行为期3年的陈酿。
酒精高达16%的阿玛罗尼在橡木桶中会慢慢磨去初生时的暴烈和火气,变得醇和浓美。再装入瓶中,让酒进一步发展成熟。需要足足5年时间,方可以安抚下这款强烈葡萄酒的性格,让他稍事安定下来。
这时候岁月静好的Amarone最称的上情人里杜拉斯所说的那段话:我认识你,永远记得你。那时候你还年轻,人人都说你美。现在我是特地来告诉你,和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倍受摧残的容颜!”
最初的懵懂少年如今已经历练的像一名智者,纯饮的时候散发浓郁的黑李子,咖啡,巧克力香味,丝滑的丹宁拂过味蕾让人欲罢不能。一旦搭配上食物,葡萄浓缩的精华经过岁月的熟化沉淀,存留下的美好全部乍现开来同样另人魂牵梦萦。
当然,喝好酒是要付出代价的,Amarone作为意大利的酒王,价格自然不便宜。因为酿造一瓶Amarone需要耗费比其他葡萄酒多两倍的原料和酿造者成倍的时间与心力。但同样它又是那么的值得,就像老饕们用大量的河虾经年累月去酿一碗虾抽,在清晨的深林里苦苦的找寻松露的足迹,将时间花费在美好的事物(食物)不也正是生活的真谛么?
如果某天你寻香走到成都老街的巷弄里,破旧的小店却大排长龙,看到席间有个人一边撸着串串儿,一边品着Amarone,或许你会懂我开篇说的那种默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