凡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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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人

盛夏,没有一丝风的午后,太阳正倾洒着炽烈的光芒,烤得大地似乎要冒出烟来。天气虽然燥热得厉害,也难以阻止藏在树冠中的知了此起彼伏的鸣叫,”知——了——知——了……”那烦人的叫声拖着长腔,时高时低地从国道两旁高大的杨树林里扩散开来,聒噪着人们的耳膜。

国道旁边的树荫下,临时摆着一张小桌子,上边放着几瓶啤酒,两个赤裸着上身有些偏瘦的男子正在对饮。绿色的瓶子身上明显挂着滴滴的水珠,一看都是冰镇过的。两个人刚碰了杯一饮而尽,那个高点的男子腰间倏然传出来了“嘀嘀嘀”的声音,他忙把精英王呼机给抽了出来,低头看了一下,忙说:“小君兄弟,有事了,你去打或是我去打?”

“樊哥,这我可不敢,还是你去吧!”留着四六偏分头的年轻男子道。

“那好,你先在这里喝着,我去去就来!”高个子男子说着,提拉着一根硕大的棍棒样子似的东西就奔路旁的饭店里去了。

少顷,饭店里就传出了杂乱的“砰砰砰”声,还伴随着男人哭爹叫娘的喊声,“哎呀,我的妈呀!啊呀,你怎么进来就打人呢?”

“打的就是你,谁让你不老实!看你还动手动脚不?浪荡子!我打死你!”

”砰砰砰”的声音又响起来了,虽然这距离饭店足有百米开外,然而在这寂静的午后,突兀的叫喊声仍能清晰地传到小君的耳朵里来,听得他都一惊一乍的。小君的心里也毛呆呆的,”真看不出,这大瘦子樊哥还这么狠心呢!这素不相识的咋能下得手去啊?”

“哎呀,哎呀!别打了,大哥,求您别再打了。”随后便是一阵阵的求饶声。

之后约摸十来分钟的样子,从饭店里就出来了两个人,一个还边走边揉着大腿和屁股,嘴里还在“哎哟哎哟”地叫着。他俩应该是过路的司机师傅,径直走向了饭店前停着的大货车,熟练地打开车门钻了进去。一阵引擎响起,车打着了火,货车打了两个方向便驶出饭店的停车空地,踅上国道飞也似地开走了。

这时候,才从屋里出来了樊哥。他正推着摩托车,”小君兄弟,你再少坐一会儿,先喝着啤酒,我去去就回来。”说着,一脚踹着了摩托,一加油门,”嗡嗡嗡”地追赶货车去了。

“哎,樊哥这到底是演的哪出戏啊?”小君心里泛着嘀咕,一个人坐在那里只顾喝起啤酒来。

这小君是县城市场管理所的副所长,几年前刚毕业,费尽了周折才安排了工作。市场所虽说是个工商局的二级机构,但也算是吃财政饭的,好歹是个铁饭碗,老家的父母也就不用再操他工作的心了。小君去年又刚处了个对象,目前正谈恋爱还没结婚呢!一来是城里没婚房,二来也没钱买,所以两人就将就着租房临时住着。这一两间房虽然是临时租的,但也算是有个安乐窝了。为了能早日买房结婚,就得提劲攒钱啊,而两人工资又少,便商量了一下在小君的辖区开了个两间门面的小饭店,顾了个炒菜师傅,一个月经营下来,也能有个千儿八百的盈余。饭店开业几个月了,生意倒也能凑合。小君每天起早去市场买菜,回来安排好再去上班,中午还能回来帮忙。他对象小颜在某信用社是个半班,业余时间正好可以在饭店帮忙,连服务员也不用请了,还能节省点儿。白天两人轮班打理饭店,晚上又要忙到深夜,若是再碰上几个酒鬼唠嗑了,等到打烊回去都夜半了。他俩每天起早贪黑,上了正班忙副班,虽说是辛苦了点,但收入却增加了不少,距离买房就又近了一步,趁年轻多干点儿忙点心里还是乐意的。

那还是几天前,中午小君在饭店里正忙,所里的刘所长突然来了。他进门就喜笑颜开地说:“小君啊,今天给你带个人认识一下,这樊哥可是咱们城关新区建筑公司的副经理,你俩还是老乡呢!”小君就瞅见一个黑瘦的高个子男人笑眯眯地跟进了屋,同他握了握手说:“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啊!以后咱们可都是自己人了啊!”

既然来到了小君的饭馆,刘所长两人就点了几个菜,弄了瓶酒,三个人还喝了点儿。在饭桌上刘所长才捅破了窗户纸,这时候小君才知道所里的小芩就是樊哥的夫人。这邹小芩是小君的属下,此时他才明白樊哥来认老乡的用意。一回生两回熟,从那次来了之后,樊哥又带公司的人来吃过几次饭,也算是照顾了小君的生意了。

有一次,樊哥对他说,自己也开了个饭店,不过就是远了点,在城北的国道边。

“那么远,多偏僻!会有人气么?会有生意么?”小君还问过他。

“有,那里过路车多,有很多人要吃饭,生意比你这儿强太多了。”樊哥笑道。

后来这樊哥还真喊过他两回,邀请他过去喝啤酒呢!可是很不凑巧,小君不是在班上就是有其他事儿,一直没去造访过。

这天中午小君刚忙活完,樊哥的呼叫便又来了。他看了呼机后就赶紧去回了电话,却原来是樊哥在饭店等他呢!盛情难却,小君没法儿推脱也就骑辆破自行车过去了。首次来这里,小君还是有些迷茫,看樊哥这饭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哪里有个人影儿呢?从哪里他也没看出生意好的样儿?饭店虽然没啥生意,却有两三个女服务员在屋里正闲聊呢,有两个还浓妆艳抹的。

这大热天的,看小君骑车来蹬了一身汗,樊哥连忙给他开瓶冰镇啤酒喝。

“走,小君兄弟,咱俩到那边树底下去乘凉去!”

“樊哥,树底下哪有你这空调屋凉快啊?”

“哦,这屋里一会儿还要招待客人呢!咱们还是到那边的树下去吧。”樊哥说着就提溜着两个凳子和一个小桌出来了。

两人就走过一个偌大空荡荡的停车场,在尽头处路旁的几株大树下坐了下来。樊哥又张罗着服务员弄了些冰镇啤酒和花生米、黄瓜段,“小君兄弟,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咱也不用互相让了,都自己倒着喝吧!”

“樊哥,看你找那服务员的样子吧,都丑成啥了?这还不把客人给吓跑了?”

“兄弟啊,我需要的人可是不好找啊!她们丑是丑了点,不过年轻就好。”樊哥嬉笑着说,“待会儿给你找个活干干吧?”

“樊哥,有啥活儿你就说吧,我可不是惜力的人儿!”

“那就好,一言为定啊!你可不许反悔啊!”

“反悔啥呀,不就是干个活儿么,又不是没干过。我从小就是农村出身,啥活儿没干过啊!你这饭店会有啥活儿啊?”

“啥活儿?打人!打人的活儿你干过么?”

“什么?打人?打啥人啊?不干!不是不干,而是我不敢!从小到大我还没打过人呢!”小君疑惑地边问边摇头。

“待会儿我给你来个现场表演,让兄弟你看看咋样?”

两人说着话的当儿,就见不断有货车从饭店前驶过,饭店门口那两个女服务员也不停地在招手。果不其然,一会儿便有一台货车驶进了停车场,从车上下来了两个司机模样的年轻人,跟着服务员进了饭店。

“樊哥,你这饭店光有服务员咋没见有厨师啊?”

“这地方还要啥厨师啊?服务员都是厨师,厨师都是服务员!嘿嘿嘿……”樊哥嘴边浮起了丝狡黠的笑容……

小君更有些疑惑了,这没有厨师开什么饭店啊?服务员都是厨师?这是哪门子的逻辑?小君被樊哥弄得有些迷茫了。

“嗡嗡”,一阵摩托的轰鸣声打断了小君的胡思乱想。他抬眼一看,樊哥正骑了摩托停在了面前。

“小君兄弟,想啥呢?那么用神,都喊你两声了都不理我。”樊哥笑着,又故意拧了两把油门,他胯下的那辆红色摩托如同凯旋而归的战马,又发出了两声强劲的嘶鸣,“嗡——嗡——”

“樊哥,你就别聒噪人了,刚才你是去哪儿了?”

“我会去哪儿啊?还不是跟着那两个兔崽子,看看他们往哪里去?”

“你是说那个货车?人家都走了,你跟去干啥啊?”

“哎,兄弟,你过来,哥让你见识见识。”樊哥说着把车骑到饭店门口停下,回头摆手招呼小君。小君赶忙起身过去,跟着樊哥进了饭店。

这里说是个饭店,其实也就三四间房子,外边一间放着两三张桌子供食客吃饭用,里边隔着有一个单间。那单间好像是个临时的卧室,门上还吊着半截布帘子,从下边能看到里边有一张小床,印着大红花的被子胡乱地堆在上边。两三个涂脂抹粉的服务员正在唠嗑,屋里充斥着一股浓烈化妆品的香味。几个服务员抬眼看了看他俩,也没理睬,仍在那里闲聊。

樊哥领着小君径直来到了里屋,他拉开了旁边一个破桌子的抽屉,“看看,兄弟,这是啥?”

小君这才看见厚厚一叠红色的百元大钞静静地躺在那里。“樊哥,这是?”小君不解地望着樊哥。

“这就是刚才那两个犯贱的兔崽子留下的,他们花钱息事宁人了事。”樊哥有些得意地说。

“啊?”小君听了一愣,“樊哥,你这样可是涉嫌敲诈勒索吧?”

“谁敲诈他了?我只不过是打了他们几下,人家服务员受了委屈不愿意,我就问他们咋办,这可是他们主动放的钱啊,我可没要!”

“那你也收下了啊。”

“我可没收这钱,你看是他们放这里的,我也没动。就是他们去报案,警察来了我也是这样说。”樊哥道。

“樊哥,你这样不会出事吧?”

“出啥事啊?他们都走了还会有啥事!刚才我跟着他们跑了好几十公里,一直看货车都出了咱们这地区了才回来的。”樊哥更得意地说,“况且这钱我一般也会放它几天,没事了才会收起来。”

“哦!樊哥,你这可是有点悬啊!”

“悬?有啥悬的,实话告诉你吧,小君兄弟,我这都干了两年多了。”

“啊?真看不出,樊哥你还有这手段。”

“这年头儿,不想想法子咋能搞到钱?光靠老老实实地做生意,啥时候能发财啊?”樊哥有些炫耀地说,“不满兄弟你说,我一月弄它个两三万轻轻松松,能抵上你那饭店辛辛苦苦干一两年!”

“啊?这么多?”樊哥的话惊得小君瞪大了眼睛。

“咋样?小君兄弟,你想干不想干?我这边接的工程马上就要开工了,也没精力顾及这饭店了,要不转给你接手吧?”

“不不不,这活儿我可是干不了,”小君一连说了几个不字,头摇得像个拨浪鼓似的,“我看你还是另找下家吧!”

两个人正在里屋谈话呢,从外边走过来一个服务员。她个子不高,消瘦稍长的脸庞被涂抹得粉白,一双细长的眼睛斜立着,一看就是个挺厉害不好惹的角色。她张口就说道:“仁毅啊,兄弟来了,就到外间坐下聊吧,看这里间乱七八糟的,你也不嫌兄弟人家笑话?”

“笑话啥啊!都是自家兄弟。来,小玉,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小君兄弟,人家可是个大学生,还是市场所的副所长呢!”

“小君哥好,你可真是年轻有为啊!”那个叫小玉的女子上下打量着小君说,看得小君都有点不好意思了。

“小君兄弟,这小玉可是这里的店长,以后我不在的时候你可要多关照哦!”

“我能关照什么啊,这里也不是城关的辖区了。”小君道。

“君哥,看你说的,不是城关的辖区你就不能来了么?平常没事的时候来我们这里歇歇脚也是给妹子赏脸啊。”那个小玉赶忙陪笑道。

“我来的多了还怕美女你和樊哥嫌弃呢!”小君应付着说道,”樊哥,这也不早了,我下午还得回所里一趟,就不打扰了,告辞了。”小君起身就走了,心里却想,就你们这宰客的黑店真让我恶心,早知道是这样,喊我八遍也不来!

事发

这事儿过去了几天,小君也早就给淡忘了。这一天下午,樊哥却忽然来市场所找小君了。看着他神秘兮兮地在外边招手,小君赶紧出了办公室。樊哥把小君拉到院子里的一个角落,神色焦躁地说:“小君兄弟,哥有个事儿可需要兄弟你帮忙啊!”

“啥事我能给你帮上忙啊?樊哥!”

“很简单的事,小君兄弟,这个忙无论如何你得帮我,你是我最信任的兄弟,从咱们第一次吃饭我就看准了,你是个值得信任的实诚人。”

“到底是啥事啊,樊哥,不知道我能帮你不能?”

“不瞒你说,小君兄弟,前几天那次我约你到我的饭店喝啤酒,忘了么?那两个兔崽子司机可把我给坑惨了!”樊哥沮丧地说,“我想着他们开车都出咱们市的地界了,一定是走了,谁知道他们又踅回来了。还去公安局报案了,警察把小玉她们几个都弄走了。好歹我也是在这块地儿混的,也有几个铁杆朋友,托他们从中费了很大周折,花了两三万才把事儿给摆平了。”

“啊?就这几天?竟然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小君惊诧道,“不是我说你,樊哥,那么多生意你不做,干嘛要干这个?那天我就提醒你了,你还是早点收手吧!”

“兄弟啊,收手也得慢慢来不是?眼下还得把这事儿给尽快了结了。”

“樊哥,这事儿你不是说已经托朋友摆平了么?”

“摆平是摆平了,就是屁股还没擦干净呢!”樊哥道,“那个朋友说办案的几个警察伙计嚷着让请客呢,他又不好出面,就让我再拖个熟人。”

“哎呀,樊哥,我可和警察不熟啊!就有两个同学也是才去警局上班,估计人缘也不行啊!”

“小君兄弟,你误会了。我不是让你去找人,那个人我已经找好了。”

“哦,那就妥了呗,就没我什么事了。”

“有你的事儿啊,你还很重要啊!我找的那个人是我们建筑公司的邱经理,他和那帮子办案的伙计可是熟透了,他以前都不少找他们办事儿。不过这个邱经理可是个老滑头儿,他办事花钱如流水,我就是对他不放心,你只需要跟着去都可以了,权当是个监督员呢!”

“樊哥,我也是服了你了,托人办事还不放心,那干脆就别找他不就得了。”小君道。

“这你可就不懂了吧?兄弟,我可给你说啊,请客花钱就是把他们打发舒服了,要是个正经人去,他们还不放心呢!这个邱经理正合适!”

“哦!那我去他们就放心了?”小君问道。

“这是当然了。我给我们邱经理说了,让你去,他好像也认识你,也同意了。”

“樊哥,这合适么?”

“怎么不合适了?花钱就让老邱先垫上,回来有多少我再给他,这我都给他说过了,我们是伙计班儿的,他也没啥说。让你去就是监督一下,他也就不敢乱花了,这个他自己心里比我清楚。”

“哦,原来是这样啊!樊哥,你是让我去唱黑脸的啊!”

“兄弟你可别这么说,恁哥我要是不信任你会让你去?”

看着樊哥那央求的眼神,小君盛情难却,也就应承下来了,“那好,我就把脸揣到兜里去一回。”

“我就知道小君你这兄弟不会驳我的面子,恁哥我先谢谢你了!好的,明天晚上周末,你等着我约你,到时候你和他们一块去。哎,这事终于可以了结了。”樊哥如释重负地叹了口气。

酒局

翌日下午临近下班的时候,樊仁毅果然呼叫了小君,他赶紧去回了一个电话。电话里樊仁毅说他那边已经定好了饭店,就在城南的山海大酒店,又说好了约定的时间和房间。受人之托,小君当然很是重视,下班就回去收拾了一番,准时赴约去了。

山海大酒店在小城里可算是很上规模和档次的,且不说它那设计高大恢宏的门脸建筑,进到里边,只那金碧辉煌大厅的气魄就足以让人感到震撼了。说实话这里小君还是第一次来,他难免有些局促不安。好在迎宾小姐看到他就迎了过来,把他带到了二楼的一个房间——维也纳大厅。因为小君是提前来了,房间里还没人,他就来回在偌大的房间里转了一下,欣赏起墙上那些精雕细刻的人物壁画来。

不多时,就听到有人大声地在喊他,“小君,小君——”伴随着的就是“哒哒”的脚步声。正在欣赏侍女壁画的小君也顾不得再多看了,赶紧迎出门去。就见一位梳着明光铮亮三七分头的中年男人迎面走了过来,在他西装革履的装束面前,小君又显得局促不安起来。

“您就是邱经理吧?”小君弱弱地问一句。

“我说小君兄弟,你可是贵人多忘事啊!上次县里开建筑市场整顿会,咱俩可是坐在一起的啊!你可把你哥给忘了?”

“哦,原来邱经理就是你呀!看我这猪脑子就是一个木疙瘩,不会转圈儿,咋就没想起来啊?”小君自嘲地说。

“咱们都是自己人,待会儿那俩伙计来了,咱俩可要伺候好他们,这也是樊仁毅交给咱哥俩的任务不是?”

“那是当然,樊哥说了,都听你的安排,我也就是给你打个副手,帮你陪陪酒。”小君道。

“咱弟兄俩也别客气了,趁客人没来,咱先把菜点上再说。”邱经理道。说罢,他就大声吆喝起来:“服务员,来!点菜了!”

“来了来了。”话音未落,门外就进来一位身着旗袍的礼宾小姐,手里拿叠精美装帧的菜单放在了邱经理的面前。“老板,请您过目。”

邱经理爱答不理地翻了一下菜单,扭脸看着这位身材高挑的服务员说,“我眼不好使,有点散光,看不清字,你们这里也是头次来,你就给介绍一下你们这里的特色菜吧!”

“哟,老板,看你进来的样子也不像是头次来!您径直就奔维也纳厅过来了么。你也知道,我们山海大酒店可是山珍海味最齐全的了,随你找爱吃的点呗!”服务员撇了一下嘴说。

“看你这小妮子还挺机灵啊!看起来我是懵不住你了啊!”邱经理呲着牙咧嘴笑道,“那就老规矩,四热四凉的海鲜,外加两个海鲜汤。你就给大堂那个小丽说,还是老邱点的她就知道了。”邱经理张口就道。

“好嘞!我这就去给丽姐说!”高个子服务员笑着屁颠屁颠地就出去了。

“邱经理,就咱们四个人十个菜是不是有点多了?”小君小声问道。

“多啥啊多?人家办案人可是见多识广,就咱们点这菜还不知道人家乐意不乐意呢!小君兄弟,咱可是请客,可不能让人家把咱们给看扁了!”邱经理道,“今天又不是咱俩花钱,这可是他樊仁毅求咱们为他办事,咱可不能丢了自己的脸面啊!”

“哦,那这样是不是有点对不住樊哥啊?”

“吃个饭可就对不住他了?这可是他托你我来的啊,又不是咱们骗吃骗喝!这里边还有个说辞呢!”邱经理说。

“啥说辞啊?”小君有些不解。

“啥说辞?小君兄弟,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就叫吃鳖喝鳖不谢鳖!哈哈哈——”邱经理大声笑了起来,弄得小君颇为尴尬。他就更加不安起来,看起来今天樊哥交给他监督的任务是完不成了,这开局就来了个滑铁卢。他更感到有些对不住樊哥了,浑身开始不自在,脸上也有些火辣辣地发热起来了。

就在他俩说话的当儿,服务员也把菜都摆了上来,海参鱿鱼大虾之类的上了一大桌。

“对了,邱经理,酒咱们还没要呢,咱们喝啥酒呢?”小君问道。

“酒?那得等客人来了再说,这请客喝酒可是门学问呢!最好是让客人们点,看他们爱喝哪个?”邱经理说,“咱可不能随便乱点鸳鸯谱!”听他这么一说,小君也不便说什么了,只得有些尴尬地坐着,胡乱找些话题和邱经理拉家常,随便聊着打发时间。

未几,外边便又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还夹杂着两个人的说话声。

“感情是两位兄弟来了,小君,走,咱去接接!”邱经理旋即站起身往外就走,小君也赶忙跟着迎了出去,就见一高一矮两个三十来岁的男子晃晃悠悠地朝这边走来。

“哎呀,小杰小涛两位兄弟,盼星星盼月亮的总算把你俩给盼来了,我和小君兄弟都等您俩半天了!赶紧请进吧!”邱经理慌忙走上前,紧握着高个子男子的手,把他俩让进了房间。两人也不谦让,径直走到对面主位上坐下,嘴里还在说着他们进来时聊的话茬儿。

邱经理赶紧陪坐到那个高个子身旁,又指着另一边的空位说:“小君兄弟,你坐那边吧,陪着小涛兄弟。”小君便过去坐在了矮个子身边。

“对了,小君,我给你介绍一下这两位好兄弟!小杰和小涛,他俩可都是刑侦队能征善战的得力干将,都是办案能手!”

小君赶紧站起身和他俩一一握手。“能认识两个哥哥很是荣幸!”

两位男子并不起身,伸手和小君握了握便继续相互说笑着,好像是邱经理和小君都不在现场一般。小君便打心底里有些厌恶起来,这么没一点儿礼貌的人,怎么会是办案能手?他竟然后悔起来,当初就不该应承樊哥来,这样的尴尬谁能受得了!

“好了,兄弟们,既然咱们坐到一起了,都是好兄弟!今天小君兄弟我俩受樊经理的重托,特来酬谢二位!啥也别说了,两位兄弟看看今天喝啥酒啊?”邱经理驾轻就熟地就开了口。

两个男子互相看了一下,高个子男子小杰说,“按说弟兄们到一块了喝啥酒都行,只不过赖酒伤身啊,咱们办公事可不能伤了自己的身体!一百块钱以下的酒不喝!”

“那是,那是!咱们可不能为了公事喝伤了自己的身体!那就喝迎宾小茅台吧,也就一百五一瓶!”旁边的小涛道,“这酒我喝着可得劲儿了!”

小君一听就又是一惊,心里道,“老天爷,喝酒都喝一百五一瓶的,平时自己和同事也就是喝个十来块的酒罢了,感情我这一月工资才抵上两瓶酒啊!”他感觉愧对樊哥了,监督不力,自己也就是个无用的摆设罢了。

“还是你涛弟儿有品味,那就它了!”邱经理道:“那你要是平常都喝这么贵的酒,那伙计们还咋和你玩儿呢?一般老百姓可喝不起啊!”

“我们喝不起,那你这邱大经理当然是喝得起了!那我们都去找你喝!”那个小杰打趣道,还故意把那个“大”字说得重了一些。

“哈哈哈,”邱经理笑得乐开了花,“承蒙兄弟们抬爱,我可没那能耐!既然兄弟高看,我就是喝醉也是痛快!今晚就和弟兄们来个一醉方休!”邱总说着,就把服务员递上的酒瓶给拧开了,他把摆开的一溜小玻璃杯挨个倒满,先给那个小杰和小涛端过去,“照老规矩,吃菜之前咱们先来个四季发财,来,弟兄们,干杯!”

几个人听了,也就把酒杯端起,“乒乒乒”的一阵碰杯,今晚的酒局便正式开始了。

“来,弟兄们尝尝菜。”放下酒杯,邱经理就开始张罗起来,“我是当哥的,就先喝四个,然后给弟兄们敬两个咋样?”

“还是你邱经理有大样儿,哥就是哥,这喝四敬二也是高风亮节么!”那个高个子小杰附和道。

“呵呵,啥大样啊,我这当哥的先做个表率,一会儿小君兄弟还要给二位敬酒呢!”邱经理笑眯眯地边说边给那两个男子递了个眼色。

一旁的小君看在眼里,心里直打鼓,这个老邱真是个老滑头儿,这不是明摆着坑自己人么!真是窝里闹!他虽然心里反感,但因为是受樊仁毅之托,也不好意思表现出来,只好由着邱经理他往下进行了。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个人也喝得差不多了,话儿自然也就多了起来。

那个高个子小杰接过邱经理递过来的香烟儿,使劲抽了一口,随后那缥缈的烟气便从他那鼻孔里徐徐地冒了出来。“我给你们说啊,那个姓樊的可是捡了条命。”

他突然间说出这样的话来,几人都吃惊地望着他。

“你这话可是怎么说啊?”邱经理就问。

“怎么说?那个报案的司机说的,那天姓樊的骑摩托跟了他们几十公里,他在后车镜里可是看得清楚明白。幸亏他到出地界的地方返回了,要不然啊就没命了。”小杰道,“那个司机师傅说如果他再跟着,非打方向盘碰死他不行!”

“啊?”几人都吓得不轻。“这老樊的命真大啊!”邱经理随口道。

小君惊吓之余,却是为樊哥担心不少,“哎,幸亏他返回了,要不可就麻烦了,为了几个钱搭条命也太不值得了。”他暗自想到,这回去得给樊哥好好说说,劝一劝他早些收手为好。他估摸着也该自己上场了,就站起身来说:“好了,咱们不说这茬儿了,邱经理,下面也该我给两位哥敬酒了,我就喝四杯敬四杯吧!”

“小君兄弟,你早该敬了。”邱经理道。

小君虽然不能喝酒,但今天是陪客也躲不过去了,索性就也硬着头皮,学着邱经理,先给自己满上四满杯,一扬脖都给喝了,而后开始给小杰和小涛两个敬酒了。

小君还真不是应酬饭局的料儿,没想到这敬酒还可以碰杯,小杰他们两个三碰两碰可把他喝的差不多了。小君原本就不适应这场合,说笑间一来二去的也没下几次筷子,他甚至还没品尝到海鲜的味道呢,光陪着这几个人大喝就有些受不了了,他脑袋开始晕乎起来了。只因他总共也就是二两的酒量儿,这开喝还没有两轮呢,估摸着已经喝了四两半斤了。他只感到头晕眼花,天旋地转,就倒在沙发上迷糊起来了。

不知是什么时候,小君隐约感到有人在喊他。等他迷迷糊糊睁开朦胧的双眼,原来是邱经理坐在身边正摇晃他呢!“小君兄弟,你可是真有福,你这一睡可少喝了多少酒!四个人喝了三瓶酒,你喝二三两可都成这样了?你这一觉可睡了半个多小时了啊!”

“啊!”小君有些吃惊,自己歪了一会儿可都半小时了?他还真没喝过这么多白酒,自己醉倒的这阵儿还不知道他们都说了些啥呢!看起来喝酒真的是误事儿啊!于是赶紧打圆场儿,“真是不好意思,我有点失态了,让大家见笑了。”

“你醒了正好,两位兄弟也吃好喝好了,也该安排下边的活动了。你先陪着两位兄弟下楼,我去结个账。”邱经理说着就出去了。

小君急忙起来,摇摇晃晃地跟了出来,“邱哥,下边还有活动啊?这不就结束么!”

“这咋能就结束啊?”邱经理停下脚步,一把把小君拉到一边小声道:“刚才你睡着了,两位兄弟吆喝着要去唱歌呢!咱这要是不把他俩打发舒服了,那你樊哥的饭店可就麻烦了!”

“那?……”小君有些犹豫。

“这时候还那个什么!刚才这两个兄弟都说,要去北边那个金海湾,说那里的环境特好!啥环境好啊?这两个兔崽子,他们分明就是想去潇洒呢,我可早都听说那里陪唱的小姐可是有名的漂亮!”邱经理道。

“这咱也得请?”小君问。

“不请咋办啊?人家可是说了要去呢!咱们也只好应承了,要不就得罪他们了。”邱经理拍拍小君的肩膀,“赶紧去陪着这二位,你们门口等我一会儿,我结过账咱们就走。”

小君无奈,只得硬着头皮小跑着就追出去了。果然那小杰和小涛根本没走,就在酒店门口等着呢。

“兄弟,邱经理呢?”那个小杰见小君过来就问,“我们还以为恁俩跑了呢!”

“哪能啊?邱哥去结账了,马上就过来。”

小君话音刚落,嘴上叼着烟的邱经理也赶出来道:“我打个面的,咱们这就去金海湾。”

欢歌

小君本来就不胜酒力,从酒店出来被风一吹,头就晕得厉害,他被邱经理拉着摇摇晃晃地就上了面的。小君坐在后面歪在车座上,他此时也分不清东西南北了,任那面的拉着走。前边邱经理陪着那个小杰和小涛是聊得火热,啥话题他也不感兴趣,眼下他是只想睡觉。

“到了,小君,下车吧!这一会功夫,你咋可又睡着了?”邱经理把还在迷糊中的小君拉下了车。小君睁眼一看,原来他们几个已经下车在等他了。

金海湾不愧是城区最大的歌舞厅,在周边众多射灯的衬托下,七层褐色的建筑显得是格外地高贵典雅,门口的霓虹灯闪烁得乱人眼目。

邱经理扶着小君,四人就径直进入了大厅,邱经理指着硕大的皮沙发说,“小君兄弟,你陪两位帅哥先坐着,我去开个房间。”

小君显然是第一次来,也不知道该往哪儿走,就老实地坐下来陪这两位等着。

“走,咱上六楼去!”邱经理在吧台处交待了几句便过来了,几人跟着他进了电梯就上楼去了。这电梯还没到六楼呢,便听到了嘈杂的乱吼之声。电梯门一开,就是五颜六色射灯照耀的长廊,来回穿梭涌动的人流充斥其中,加上冲击耳膜的铿锵作响的音乐声,狭长的通道里泛动着一股躁动的情绪。小君仍然晕着,他眯着迷糊的眼睛一看,估摸着这层得有几十个房间。第一次来这样的场所,小君有些不适应,他本是个喜欢静的人,不喜欢这样鬼哭狼嚎一般的场合。坦肩露背的陪唱女在廊道里来回穿梭,房间里歌唱的人们疯狂地扭动着腰身,他看着咋都像群魔乱舞。

“咱要的是666号房间,还得往里面走,这个房间大,它里边还有个套间呢!”噪音太大了,邱经理大声地喊道,生怕几人听不清楚。

666号房间果然不小,四个人进来了也有些空荡。那个小杰和小涛好像是很熟悉的老手了,进来就捣鼓起来了点歌机,随着屏幕上播放的画面,开口就跟唱起来。那嗓音和调门真是不敢恭维,若不是碍于面子,小君真想把耳朵给捂起来。

邱经理忙着安排了一阵儿,服务生就端来了啤酒糕点之类,满满地摆了一大桌。“我又叫了四个小姐,咱们一人一个,她们唱歌跳舞可是都陪的啊,你们年轻人就好好玩儿吧!”他又道。

“邱哥,可别,三个就够了,我这五音不全的,根本不会唱歌。”小君赶忙拦阻。

“也不差你那一个了,不会唱还不会跳么,胡乱扭扭也行么!反正就是一个玩儿么!你要是不要,我们哪好意思再玩儿了!”邱经理说,“你也别想多了,那樊仁毅也不是个省油灯,我们经常来这儿玩儿的!再说了,你不要能给他省几个钱儿?他的钱可不是省出来的!”

邱经理的几句话说得小君无言以对,他只好缄默不语了。这时候,四个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姐早进了房间,站成了一排儿。邱经理上去就拉着一个最高挑微胖的女子胡乱地跳起舞来,小杰和小涛也各拉一个唱起歌来,唯有小君还呆呆地坐在角落的沙发里。他把大半个身子都藏了进去,这样他才感觉安全点。剩下的那个娇小型的女子看他纹丝不动,就主动过来坐在他身旁,给他打开一听啤酒递了过来,“帅哥咱俩是唱歌还是跳舞?”

“我五音不全,唱不了歌,也不会跳舞啊!”

“那我教你跳呗!”女子道。

“我喝得头都是天旋地转的,站都站不稳啊!咱们还是说说话吧!你叫啥名字?哪儿的人?来这里多长时间了?”

“你查户口啊?不跳舞也不唱歌,人五人六的装模作样!有病吧?你!”那女子看着弱小,脾气倒挺大,瞪了小君一眼,转身“噔噔噔”气呼呼地摔门而去了。

邱经理他们几个和那三个女子都“呵呵呵”地哄笑了起来,小君的脸儿一阵发烫,他有种像是被羞辱的感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他又本能地把身子又往下压了压,整个身子几乎都陷进软绵绵的沙发里边了。脸又烫,头也晕,不知不觉中他又迷糊着睡着了。

“赶紧起来!小君,小君!”朦胧中感到有人在推自己,小君睁开疲惫的眼一看,又是邱经理!“邱哥,你就不能让我安稳一会儿么!”他有些生气。

“你是真能睡啊,这么大的噪音你也能睡着!我真是服了你了!伙计们都去里边套间得劲过了,你也去得劲儿得劲儿吧!”邱经理整理着自己的西装,嘴里叼着烟道。

“邱哥,啥得劲啊?”小君有些不解。

看着他惺忪的样子那么木讷,“呵呵呵……”那边正搂着小姐唱歌的小杰和小涛都相视而笑起来。

“哎,我说兄弟啊,你这么聪明的一个大学毕业生,你到底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啊,还是真糊涂啊?”邱经理问他,“来这地方你真不知道是干啥么?不就是和小姐那个……那个么!”说着,他停顿了一下,还故意做个扭腰的动作。

“啊?你们不会是……”还在朦胧中的小君被惊得出了一身汗,猛的一下就清醒了,他话说了一半就停了,“邱哥,难道你们……?”

“嗨!这又有什么大惊小怪的!看你那小样儿吧!男人么,就得懂的享受才行!赶紧去吧!”邱经理催促着。

“不不不!那我可享受不了!”小君连忙摆手,任凭邱经理过来拉,他还是蜷缩在沙发窝里不起来。

“算了,邱老板,干嘛强人所难呢!人家可是小葱拌豆腐一清二白,哪会和你同流合污?你这是自讨没趣吧?”看他那执意的倔强劲儿,小杰有些讥讽地说着,一扬脖儿“咕咚咕咚”就把一听啤酒灌了进去,“下次啊,你要是再带谁来了,可得事先和我们通个气,也免得玩儿得不尽兴!”

“那是那是!”邱经理说着,白了小君一眼,“他这个兄弟就是不胜酒力,没看他那熊样子,就是想那事儿也不一定能行呢!您俩千万可别介意了,这次权当给哥我个面子。”邱经理赶紧上去让烟,忙着陪不是。

小君对这两个人是厌恶透了,如若不是受樊仁毅之托,他早就拍拍屁股走人了。都是啥玩意儿啊!白天人模人样的,还是工作人员呢,净干些见不得人的丑事儿!简直就是人渣!他一刻也不想和这样的人待下去了。“邱哥,我肚子不舒服,我……我……想吐。”他起身摇摇晃晃地装着要呕吐的样子往外就走。

“好了好了,邱老板,今天就到此为止吧!”那个小杰也跟着起身,随口又说:“看你领的是啥人吧!”

“我说小杰兄弟,你不是说还要去洗浴么,我都安排好了啊!”

“以后再说吧!谁还有那个兴致!”小杰丢下一句话,“走,小涛,人家嫌弃咱,咱也该走人了!”转身就出门去了。

急得邱经理连忙也跟着出去,“兄弟别生气啊,小君他就是个愣头青,啥事儿也不懂,刚毕业的学生,你可千万别和他一般见识。那好,我送送你俩,咱们有情后补吧!改天我再单独安排!”

“邱老板,你这么大的身价,我们可不敢劳驾让你送!”那个小杰道。

“那好,我还得招呼一下那傻小子,就不送你俩了,这是五十块钱,你俩就打面的回去吧,今天你哥安排不周,实在抱歉啊!”

送走了他俩,邱经理返回来给小君就是一顿训斥,并说,“这事儿要是办砸了,看你咋给樊仁毅交待!”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那就随它去吧!”小君无可奈何地说,“邱哥,今晚花了多少钱啊?”

“哎,你就别管花了多少了!这根本就不是花多少钱的问题,有些事啊,你花再多的钱也不一定能行!你呀,就是社会经验太少了,如果不适应一下社会,看你以后还怎么混!客人都走了,咱们也该回去了,走吧!哎!”邱经理显然是有些郁闷了,他真没想到来陪客的小君会闹这么一出,就叹了口气,数落着小君一同离开了金海湾。

抵债

小君是个实诚人,人家托付的事儿无论办成与否,一定会给个答复的。虽说是一夜没睡好觉,翌日有些无精打采的,但他还是约了樊仁毅,这昨天晚上的事儿还得当面向他说清楚为好。

听了小君详详实实绘声绘色而又形象的描述,樊哥的脸上逐渐泛起了微笑,他眯着双眼听着一直是乐呵呵的,“看起来我樊仁毅是没看错人啊,小君兄弟,你真够朋友!”

小君诧异起来,本想着没履行好监督职责,樊哥会不乐意呢,谁知道他却这样说,莫非他是正话反说么?“樊哥,我也是很无奈啊,本打算给哥你节省呢,可他邱经理就不当回事儿,全一个人做主,看这多花了多少冤枉钱啊!”

“兄弟,多亏了你跟着,这已经很不错了。那个老邱我会不了解么?如果不是你在,他还不知道咋挥霍呢!这已经很不错了,特别是你最后支撑不了提前退场,才让活动提前结束了。要不然,他们又要去洗浴了,那才是高消费呢?”

“洗浴也是高消费?”小君听不明白就问。

“那是啊,又是按摩,又是推油里,还不知道他们会玩出什么花样来呢!这哪项消费都不少!”樊哥道,“你这一呕吐不要紧,可给恁哥省了不少啊?呵呵呵……,其实昨天夜里你们一结束,老邱回来就呼叫了我,我回了电话过去,他简单说了情况,吃饭唱歌跳舞一共花了两千多!”

“啊?我的天!咋能花那么多!快抵上我一年工资了都!”小君吃惊不小,眼睛直盯盯地看着樊仁毅。

“这也不算多,在我意料之中。”樊哥道,“你想啊,他老邱也不是个啥好鸟儿,是个雁过拔毛的主儿,花一个说成俩,这两千多他也要落几个么,他岂能白忙活儿么?”

“这样啊!没看出来这个邱经理还玩得怪花哨呢!樊哥,那最后他们好像不满意,会不会找你的麻烦啊?”

“不会不会,你哪里知道啊,兄弟,我都给他们每人五千块钱了,事情都了了,这请客也是他们要求的,不过是走过场再酬谢一下。”

“啊?”听了樊哥的话,小君差点惊掉了下巴,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了。“樊哥,你花这么多值得么?”

“哎呀,我说兄弟你呀,你就是一个死脑子,咋不值啊?没听人家说么,羊毛出在羊身上,钱还得靠饭店来挣!哎,实话跟你说吧,要不是分身无术,我这饭店还真有点舍不得转了呢!”

“樊哥,你还是听我一句劝,早转早解脱,你堂堂一个副经理,就别干这遭天谴的事儿了!我看你这生意挺悬乎!也不是啥长久的事儿,弄不好啊会有大麻烦!”于是他就把小杰说的那个司机想打方向盘伺机报复他的事儿给学说了一遍,“樊哥,那小杰可都说那天你是捡了条命,看看悬不悬啊!”

“兄弟,这我也是时刻提防着呢!你想在咱们地界他也不敢造次!没看我也就跟到咱们地区边界就回了么!这小子也够狠毒的啊!竟然想做我的活儿!下次遇见非打扁他不可!”樊仁毅恨得直咬牙。“可是,小君兄弟,没听人家说么,富贵险中求,咱们这草根族要不去拼一拼,哪有发财的机会呢?”

“樊哥,我看你也是被金钱给冲昏头脑了不是?咱们虽然是草根儿,也该有草根的幸福,哪能拿命去赌呢?”小君反驳道。

“兄弟呀,你看一年二三十万,这年头啥生意会有这么大的收入?多肥美的生意!难道你就不心动?不过眼下我接的工程马上就要启动了,要不你就接手吧,这不是好弟兄我可是不给他呢!你也知道咋操作了,这也算是免费培训上岗!以后真要是有啥麻烦了,你哥我还可以帮你。咋样兄弟,你接手免转让费,换做别人,我至少要转它三五万!”

“不不不……”小君赶忙拦住樊仁毅,“樊哥,我可是没你那么大的能耐儿,我真是做不了,你还是另转他人吧!老天爷,都是不认识的人,拿起铁棍就打,我可没那么狠的心肠!更下不去手!况且我从来都没打过人啊!樊哥!”

“你呀,兄弟,我看你就是扶不起的阿斗,这世上哪有心不狠就能发财的人么?我看你呀,咋说呢,兄弟,你也只能照时照晌地上下班,当个工薪族拿个死工资了。哎,给你机会都不知道咋把握……”樊仁毅嘟哝道,“对了,有个好事我得给你说一下,我们公司去年集资建的住宅楼盖好了,有个领导嫌分的楼层高不想要了。我看弟妹你俩还租着房住,要么就趁机会买下吧,我去给你办替换手续,还是集资价,另外我给老邱说一下,再给你少两千,咋样?”

“好倒是好,不过樊哥我上哪里弄那么多钱去啊?一月就三百元的工资,父母都是农民,俺也没家底儿啊!”

“那好办,你也是个实诚人,在单位里又不少照顾你嫂子,咱弟兄也不是外人,看在你实打实给恁哥我办事的份上,我就给你实说了吧!我们公司还欠我好几万工程款呢,你看这穷公司还钱也没个盼头儿。干脆,你先看看能凑多少是多少,剩下的恁哥我先给你垫上,权当是你欠着恁哥我,啥时候有钱啥时候还,你看这样行不行?”

“这当然好了!那我得咋感谢樊哥你才好啊!不过,这事儿也不是小事儿,我还得回去给你弟妹商量一下。”小君道。

“好,你尽快啊,这楼都盖好了,还是集资价,估计也剩不住,别让人家抢去了后悔!我等你消息!”樊仁毅也是个大忙人,还没说罢,呼机就“嘀嘀嘀”地响个不停,他就匆匆回电话去了。

“说不定啊,又是饭店小玉打来的,他又该上场去打人了!哎!这个世道啊!咋就那么多下贱之人啊!”小君心里嘀咕道。

晚上饭馆收拾完回去,小君就把樊哥说的房子之事和对象小颜说了。小颜认为这是不可多得的好事,并说咱俩也该安排房子了,要不就凑凑买下来,今年年底就把婚结了吧。既然对象都同意了,小君也没啥说的,就和老家的父母沟通了一下,其实他也没想着让父母出钱,更何况父母根本也没钱,就是通报一下罢了。这一来可够小颜他俩忙活的了,四下里去跑着借钱,找亲戚求朋友,几乎所有的关系都跑遍了,才勉强凑了一半儿,还差两万块只好让樊哥先垫上了。说是垫上,小君心里最明白不过了,樊哥他这也是巧打算,把公司的坏账冲了一下,然后由他小君还,这倒是一个不错的上上策。不管怎么说,小君还得感谢樊仁毅才对,如果不是他,他小君还不知道要猴年马月才能住上新房呢!

两个人梦寐以求的房子解决了,接着就把房子简单地装修了一下。扯上几个落地窗帘,小颜又去买了简易的木质沙发和衣柜,家具也就凑合齐了。这年春节,小君和小颜就把婚结了,他俩也成了新城区建筑公司家属院的新成员了。房子有了,外债还在,以后两个人就更努力了,整天早出晚归,忙着也是为了多挣点钱,好尽快还上欠樊哥的房债。

情变

新城区建筑公司家属院看大门的老头姓刘名易收,瘦弱的面颊上两只大眼睛还挺有神,高颧骨长眉毛,看似冷峻却是个和善之人。自打小君夫妇搬进来以后,进进出出一来二去的就熟识了起来,进而又知道两人还是老乡呢!关系就比一般人更亲近了不少。刘老头儿没事的时候还从老家弄些菜来城区的市场上去卖,因为小君的关系,常常免交市场管理费,因此他对小君很是感激,可小君从未放在心上。小君忙完饭店的事儿,每次回来,无论再晚,刘老头儿都亲自起来给他来开大门。

刘老头儿本是个热心肠的人,院里谁家有事儿他都会主动帮忙,甚至是别人家里吵架,他也不放心,总是第一个到场劝解说合。可有一次却伤到了他的自尊心,好长时间都是闷闷不乐的。小君也察觉到了,就问了他情况。却原来是一号楼二楼小两口在家里干架,“乒乒当当”的响声传得老远。刘老头儿就赶紧上楼去劝架去了,那女的已把男的头给打破了,还流着血。刘老头儿好一通训斥那女的,劝说些“小两口打架不记仇了”之类的话,你怎么能下这么重的手?人都伤成这样了,还不给我住手!训斥完女的,他也没忘记教训男的,说什么“都说男不跟女斗,你咋能和娘儿们一般见识?”挨打也是不亏!教育完了两个人,又陪那男的去诊所包扎了伤口。

“这样做太对了!刘大哥,做了好事你还愁什么?”小君常大哥大哥地叫他。

“好个屁!”刘老头儿很是沮丧。

“啊?这咋回事?”小君挺疑惑。

“伤好了之后,他俩又和好了!”

“那正常啊,人家是两口子么!”小君道。

“哎,和好了之后,两人都不搭理我了,就是碰面也不理我了,感情我成他们的仇人了!哎!”

“原来这样啊!”小君恍然大悟,“这也不难理解,人常说家丑不可外扬,你不是见证了人家的家丑了么!你啊,也别介意,以后注意点就行了,我也给你老哥一句劝,别有事没事就爱往人家家里跑!”

“那咋成,非得打出人命来?”老老头儿不以为然。

“你不去,他们闹一闹也就罢了,可能事儿反倒小了。你想双方都在气头上,你一去毕竟是外人,两人都没了面子,说不定会大干一仗呢!”小君分析道。

“哦,这样啊!听着是有些道理。”

“我说刘大哥,以后这院里各家的事儿,你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看到权当没看到,左耳进右耳出,最好是别去瞎掺和。”小君道。

“那我听你的,小君。可眼下就有一个事儿,你说我管还是不管?”

“看看,刚说过你,老毛病又想犯了不是?只要不是你的事儿,就别管!”小君说。

“这可不是一般的事儿,樊副经理他老婆,在家里哭呢!哼哼唧唧地哭,都这么长时间了,还在哭。”刘老头儿道。

“啊?你咋不早说!我去看看!”小君拔腿就往楼上去了。

“你不是说不是自己的事儿就别管么?跑里比我还快。”身后传来刘老头的嘟噜声。

小君听了就有些气,“刘大哥,这邹小芩我们可是一个单位的,这哪一样啊?不像你,净管些不沾边的闲事儿。”他回了一句,就急匆匆地上了三楼,敲响了樊哥的家门。

开门的恰好是邹小芩,小君特意注意了一下,看着她两眼还有点红。

“小君,咋是你?”邹小芩抹抹惺忪的眼问。

“小芩嫂,咋就不能是我呢?”

“我还想着是门口的大老刘呢,今天都跑来两次了!”

“刘大哥可是热心人,他也是怕你出啥事呢!咋回事?嫂子,听说你都哭了半天了。”

“哎,小君,你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你那个花心的樊哥他外边有人了。整天都不回来,回来就找事,找完事就又拍拍屁股走人。哎,他把我都给快气死了。唔……”小芩说着便又开始抽泣起来。

小君一时语塞,竟然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了。看起来真是家家有本难念的经啊!他心里琢磨着,这外边看着很风光的一家人,别人都是羡慕的份儿,哪知道这家里边竟也这么悲凉和龌龊。如果不是他搬到这个家属院,如果他和樊哥不认识,哪里会知道这些?从外边看,人家一个是副经理,一位是市场所的铁饭碗,这两口的家庭,是有多少人眼馋呢!可如今,竟也是两口成了冤家,如此境遇又有谁能想得到呢?这邹小芩,个子虽不高,但长得也颇为好看,粉白的脸庞上忽闪着一双挺水灵的的大眼睛,一笑起来就露出来两侧的小虎牙,不说是人见人爱,也算得上是讨人喜欢了。可就是这样挺不错的人,那樊哥怎么还不珍惜呢?小君心里胡思乱想着,嘴上还得劝一劝这个邹小芩。

“我这个樊哥可能也是一时糊涂吧,小芩嫂,你也别太难过了,我这两天约约樊哥,好好劝劝他。”

“你也别劝了,他这个人我了解,就是不安分。他去年弄路边那个饭店的时候,我就不让他干。可他看着别人挣钱眼红,就不听劝阻开了那个黑店,净干些见不得人的丑事,我这脸都让他给丢尽了!现在八成是和店里那个小玉鬼混上了,我都留意大半年了,黑更半夜她还给他打电话哩!这要是没啥关系,能大半夜的呼叫他么?”邹小芩一说就是满腹的怨气。

“啊?”小君听了虽有些吃惊,但也感觉合乎情理。那天在饭店里他就看着这个小玉和樊哥说话的口吻不一样,并且还是很主事儿的样子,或许里边真有那么回事呢。

“没有确切的证据,嫂子你可别瞎猜,这样闹,让外人知道了影响不好。”小君劝道。

“啥影响不好啊?他都不要脸儿了,还会顾忌影响?”小芩道。

“嫂子,听我一句,能忍则忍,毕竟他还是个副经理,得给他留些面子。”

“哎,我这都忍了几年了。以前他在外边鬼混我也忍了,现在竟然明目张胆地和那个小玉一起过日子了。兄弟,你说我该咋忍啊?”邹小芩说,“他这样对我,我实在也咽不下这口气,这日子没法过了,我也是个人,有自己的尊严,我非和他离婚不可。”

“嫂子,可不敢乱说离婚。要知道你的工作还是樊哥给安排的呢!他要不是真心,会这样对你么?”

“那是以前,那时候他不是追的我么,他一个四十多岁的老男人了,我才二十多岁么!”小芩嘟囔道。

“嫂子你也别难过了,改天我先劝劝樊哥再说吧。”小君道。

“你也别那费事了,小君,你哪能劝回他?”小芩撇撇嘴说,“别人不了解我还不知道他那德性么!这段时间啊,我也想通了,也不想留恋这段婚姻了,要不你把你的同学说一个给我吧!我看着你们毕业的学生还挺靠谱的。”

“啊?”小君万万没想到小芩能说出这样的话来,惊得他大张着口半天才缓过神来,“小芩嫂,我看还不至于到这个程度吧?你俩要是离婚了,那小文咋办?孩子她才四五岁,她可是恁俩的亲生啊!”

“那也没办法啊,小君!实话给你说吧,他姓樊的俺俩压根儿就没办结婚手续,这离不离的也没啥区别。”小芩说得挺轻描淡写。

小君又是一惊,“嫂子,你们没结婚手续那咋生娃了呀!”

“哎!”小芩叹口气道,“我是南方人,当年姓樊的他在我们那里建个市场,哦,那是个服装批发市场。我在附近开了个理发店,生意还很火,我有两个姊妹也都在店里帮忙,我是老大。他经常来理发,慢慢地也就熟识了。他很会讨女人欢心,那时我看他也挺能干,就和他恋爱了。可我父母都不看好他,坚决不同意我和他来往。后来市场建好了,建设单位欠他很多工程款,就抵给他了一排门面房。还是他能耐,也有主意,就送了两间门面给我家,我父母看他也是真心,才同意了我俩的事儿。再后来我就跟他回来了,也把理发店交给姊妹们打点了。他这个人啊,鬼点子特多,不知道托的哪层关系给我安排了这份工作。我现在好歹是个铁饭碗了,也就想着死心塌地地和他过了,谁想到他花心不改,去外边招惹别的女人了!哎,这男人要是有了点钱,就不像他了!”

听了小芩的话,小君的脑子才有了点儿回路,哦!原来樊哥可是个不简单的人物啊!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却也有这般的能耐,他小君可是自叹不如啊!

“哎,小芩嫂,看起来恁俩也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这样的有缘人就更不能说离就离了!俗话说得好,谁家的灶火不冒烟啊?你消消气儿,我一定好好劝劝樊哥他。”小君说。

“哎呀,我也是彻底对他失去信心了,离了他我就过不下去了么?我实在是咽不下这口气,非和他离不可!小君,我看你们这大学毕业的就不错,有文化有修养还体谅人,你就给我说个吧!”

“嫂子,那能成?”小君反问道。

“咋不能成?离婚茬儿也行,嫂子我不在乎,最好是像你这样的。”小芩说着,眼巴巴地看着小君,眼里还藏着几分的暖意。

四目对视,小君心里激灵灵地打了个冷颤。这个女人难道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好家伙,这要是让樊哥知道了,那还了得!他赶紧回绝说:“嫂子,看你都瞎想啥呢!我们都是穷学生,两手空空的,跟了我们可遭罪了!那会像你这样锦衣玉食,衣食无忧的。况且很多都是才结婚,哪里会有离婚茬儿!”

“那都不会遇遇?或许有人会离婚呢!哎,小君,偷偷给你说吧,嫂子我可是藏着很多私房钱呢!”

“嫂子,有钱也得遇到人不是?光有钱没合适的人也不行啊!”小君涨红的脸直红到了脖子根儿,他也不敢看这个邹小芩了。于是忙说:“嫂子你也别打这主意了,小心樊哥知道了闹出大事来。我还有事,今天就劝你到这里,改天我再劝劝樊哥,好好过日子吧!”说完就急忙抽身出门就走。

小芩忙起身到门口说:“小君兄弟,我给你说的可是心里话,你可别忘了,你好好给嫂子遇遇,我可等着信儿呢!”

小君并不接话,赶紧一溜小跑下楼去了。他想尽快离开这是非之地。人常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个女人也不是个省油灯,最好还是离她远点,他心里暗自想。

怕惹身麻烦的小君慌忙中虽然溜之大吉了,可他还是有些埋怨这看门的刘老头儿。若不是他的那几句话,自己也不会上楼,更不会被邹小芩给沾上边儿。摊上这两口子的破事儿,他自己也是很无奈的。根本就是不着边际的两件事儿,咋就和成一摊儿稀泥了呢?他心里觉得挺别扭,这样哪还像过日子的样子呢?一个花心在外边瞎胡混,一个又不守清规心猿意马,这样哪还像个家庭的样子么?他实在是想不明白,这两口子到底是想干啥?哎,看这境况,他也实在是有些懵懂无知了。有句歌词唱得好,正戳中了他内心的彷徨:不是我不明白,只是这世界变化快!虽然他也见识过太多两口子闹生分的事儿,但这事儿还真是让他大开眼界了,并且对他的影响实在有点大,心里抑郁得很。

明偷

忽然有一天,樊哥又呼叫他。他就赶紧回话过去,原来樊哥要他陪着去一趟南方某市。“就是你嫂子的老家,也不太远,几百公里,一天就能回来!”樊哥生怕他不去,说得很轻松。

“去那里干啥?”小君电话里就想问清楚。

“也不干啥,就是去拉些家具之类,我一个人也搬不动,这不就想起兄弟你来了么!你也是自己人,所以才找你,别人我还不放心呢!”樊哥在电话说得也很诚恳。

小君也不好意思再推脱,也便答应了下来。没多大功夫,樊哥就开了辆超大的商务面包车来,里边的座位全拆了,只有副驾驶还能坐人,拉着小君就南下直奔小芩老家去了。路上樊哥才给小君说了实情,原来他早就知道邹小芩不会和他过下去,虽然她老家那边的房子是他的,可毕竟是她家人住着,也卖不掉,他就想着减轻些损失,偷偷把值钱的家具家电之类拉回来。

“既然她家人住着,那咱们咋能进到房子里啊?”小君问。

“我这里有钥匙,是以前留了一个心眼儿,专门配的有钥匙。”樊哥说。

“那要是家里有人咋办?”

“白天不会有人。”樊哥说,“她姊妹白天不是在理发店,就是在市场里帮她爹妈卖东西,家里根本就没人。”

“那万一要是碰上了呢?”

“万一碰到了,咱们就说是拉回来用。”樊哥道,“她家那边也不知道我俩要分手不是?”

小君不由得从心底里重新评估起樊哥这个人来,他还真没看出来,这个樊哥外表粗里粗气的,其实内心还挺细腻的么!

到了某市,樊哥直接把车停在了一处繁华的十字街口,他指着旁边的一幢楼道:“喏,那第三层的中间靠近拐角的那套就是她家!”樊哥领着小君轻车熟路地就上楼了。他熟练地打开了房门,“嚯!”小君惊讶了一声,“这房子还真是不小,三室一厅的布局足有一二百平的样子。

樊哥进到屋里就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着什么,小君问他找啥?他就说找房产证呢!可是全屋都翻遍了也没见个影儿!

“樊哥,那么要紧的东西,恐怕她们不会放在家里吧?”小君问道。

“有道理,你一句话提醒我了,估计是她们藏起来了!”樊哥道,“那咱们也不别浪费时间了!咱们开始搬家具家电。”樊哥说着就抱了几床大红的被子要下楼。

“被褥也要么?”小君问。

“嗯,我那里正缺些被子呢!”樊哥答道。

就这样,在樊哥的指使下,他俩把值钱的实木家具和彩电冰箱之类的大家电悉数都搬到了那台大面包车上去了。等到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他俩已经装了满满的一大车。房子里除了几个大衣柜还呆在原地外,看着也是空荡荡的了。

“樊哥,她们家人如果发现了报警怎么办?”小君问。

“报警?她们最好去报警,到时候就可以立案打官司了,别忘了房产证还是我的名字呢!这家人就是耍赖不给房子!我打量她们也不敢报警!我这样做也是被逼无奈啊,其实我也看不上这些东西,它能值几个钱?我只是想恶心她们一下!这就是耍赖的后果!”樊哥道。

把人家家里值钱的东西都拉空了,还说不稀罕人家的东西,这个樊哥可真会装!小君心里更看不起他这个所谓的副经理了。这小芩一家回来看到空空如也的房子,还不知道会闹出什么幺蛾子的事儿来呢!他心里也在犯嘀咕,看来这樊哥也是个顾头不顾尾的主儿!如此一来,小芩那边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说不定两口子又要大干一仗呢!

从南方小芩的老家回来,小君心里一直都是噗噗腾腾的,生怕哪一天小芩会问他们这档子事儿。可事态的发展却完全出乎小君的意料,他和樊仁毅已经回来半个多月了,小芩那边竟然出奇地平静,始终是没有找他来发难。可能是小芩不知道他做了樊哥的搭档,或许生气是他们两口子的事儿,自己不知道也正常么!小君心中自我安慰一下也就作罢了。

婚史

这天晚上,小君下班有点晚,回家的时候已经华灯初上了。刚到大门口,那个看门的大老刘便叫住了他,还神神秘秘地把他拉进了门卫室。门卫室也没其他人,大老刘轻声地对他说:“樊仁毅新疆的老婆来找他来了,多高的个子,长得还挺漂亮呢!”

小君听了一愣,就问:“哪里?他樊哥新疆还有个老婆?”

“对啊,他以前在新疆过一段日子,就不能有个老婆么?”大老刘道,“他在新疆不光有老婆,还留有一个儿子呢!”

说实话,大老刘的话小君还是蛮相信的,他虽然也心存疑惑,但大老刘毕竟是公司的老人了,又是同乡,对樊仁毅了解得当然更多一些。于是就又问道:“那她找樊哥干什么来了?”

“干啥来了?看你问的问题,多么小儿科!你说她来干什么来了?人家以前可是两口子,还有个儿子,来找老樊,不就是为了钱么?看你那傻样吧!”大老刘一阵说他。

“哎,看起来都是为了钱啊!这钱可是好东西啊!要是没了它有些事儿还真是不好办啊?”小君感叹道。

“看看,兄弟,你哥我今天也不是说你呢,没听人说么,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可是一点不假啊!人来到这世上,哪个不想发财啊!发财了可以置办家业,生儿育女传宗接代么!”大老刘道,“你既然有了儿子,当然得尽父亲的义务啊,不给人家孩子的抚养费,人家那边会愿意?不来找孩子他爹找谁去?”

“哦,她原来是来讨要抚养费的,那樊哥可又该出点血了!”小君恍然大悟。

“你赶紧去看看吧,这都闹腾了一下午了,那个小芩也不是个省油灯,他家现在都快炸窝了!”大老刘道。

“刘哥,你真会给我找事儿!上次你让我去他家,我都上当了,好不容易才脱身出来,这次我可不去!”小君说,“听你的啊,净给自己找麻烦!”

“不去也好,咱们是老乡,我看你也是正派人,就劝你一句,别樊哥樊哥地叫那么亲热!恁俩可就不是一路人!人家是跑社会出身,手段多着呢!你学生出身,啥也不懂,可别跟着他乱混,最好离他远点!”大老刘凑近小君身旁小声说。

“老哥,你真是我的好哥!能说出这话,就是把我当自己人了。以后有啥事,尽管说啊!”小君道。

“哎,这个樊仁毅我是最知底了!咱俩也是老乡,就不瞒你了,他在老家还有一窝呢!”大老刘说得更神秘了,“这事儿也只有我知道,他还想着我不知道呢!”

“啊?有这么传奇么?”小君更觉得稀奇了,就道:“这樊哥也真看不出来,竟有这么大的能耐啊!刘大哥,这是咋回事?”

“咋回事?还不是以前他老家弟兄们多,家也穷,都是被逼无奈才出来的!”大老刘说,“跑到新疆去了,听说刚开始给人家下力当泥瓦匠,砌个墙修段小路什么的,后来和某个大厂子混熟了,就开始盖房子,后来就发财了,在那边又找了个女人。喏,就是今天来找他闹的这个。那边的老婆年轻漂亮,他回来就跟原配离了。哎,那时候在老家他们都有个儿子了,如今都二十多岁了吧!前段还听老樊在说道,老家这个儿子要结婚,找他来了呢。找他也无非是要钱,这结婚会不买房?会少得了花钱?”

“哎,这个樊哥,也真是的,穿的不花玩儿的还怪花呢!”小君嘟囔道,“这下有他好看的了,看他如何收场!”

“兄弟,这个你也就是咸吃萝卜淡操心了,俗话说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人家老樊可不是个瓤茬儿,有几把刷子呢!连哄带忽悠的,轻松就能把事儿给摆平了!你就把心放肚里吧!”大老刘道。

“那是,那是,咱们认为是天大的事儿,在人家那里可能就是小菜一碟儿!摆平不费吹灰之力,这个我相信啊!哎,刘大哥,这个咱就自愧不如喽!”小君说着,就往外边走。

“咋?兄弟,你不去他家看看?劝劝架?看看他新疆的老婆长得啥样?”大老刘问,“实话跟你讲,那女人是个高又白胖,可有些姿色了!”

“不不不,我可是不敢去!”小君连连摆手道,“刘大哥,你也是哥呢,说的是啥话呢!啥姿色不姿色的,那叫漂亮呗!”

“恁哥我是个大老粗儿,不会说话呗,反正意思都一样!”大老刘嘟哝道。

“刘大哥,见着樊哥可别说我回来了,你就根本没见到我,知道了么?”小君向大老刘使个眼色叮嘱道。

“这个恁哥我明白,放心吧,兄弟。恁哥我笨是笨了点儿,有些啥事也还是知道该咋办的。”大老刘笑道。

世上的事情好像也就是这样,只要你没有听说或者接触,就是天大的事儿也与你无关。譬如小君吧,自从那天脚底抹油溜走之后,樊仁毅到底是如何处理他那麻烦的的家事的,小君他是一概不知了。这事儿本来也与他无关么!况且他也不感兴趣,更不愿去管那闲事自找麻烦。

这个看门的大老刘确实不简单,新城区建筑公司几乎所有发生的事儿没有他不知道的,谁让人家是个看大院的呢?很多杂七杂八的事儿他想不知道都不容易。樊仁毅和邹小芩分手的事儿还是大老刘第一个告诉小君的。小君乍一听还不相信呢!他和小芩一个单位咋就不知道呢?看来这个邹小芩的嘴儿还是挺严实的么!不过他也猜出来个八九不离十了,估计还是因为那个饭店里的小玉,要不是她,樊仁毅和邹小芩的美满婚姻可能还会持续下去,最起码不会结束得如此仓促,简直让人有点猝不及防。这个樊仁毅,果然是个爱偷腥的主儿,一辈子就改不了狗吃屎了!小君心里暗骂道。可怜了这个小玉,若是不长心,会不会重蹈邹小芩的覆辙呢?哎,自己也是咸吃萝卜淡操心,管那些烂脏事儿干嘛呢!

“你还不知道吧?这次是邹小芩净身出户的。”大老刘一本正经地说。

“啊?不会吧?邹小芩她就这么好说话么?”小君不解地问,“任他樊仁毅去鬼混,自己一声不吭地就走了?好端端的家就拱手相让给别人了?”

“那倒不是,听人说她也是另攀高枝儿了,嫁给了新区的一个暴发户,据说是拆迁赔了不少钱呢。还是人家追的她!你们一个单位,你会不知道?”大老刘问道,“这个男的也有五十来岁,足足大了她十几岁呢!”

“那当然是了,相同年龄的人也不会找她呢!”小君回道。他好像有种被骗的感觉,好你个邹小芩啊!还说让给你介绍一个呢!说得跟真的一样,要找个靠谱的,最好是大学生,谁知道却是说一套做一套!哎,现在的人可都是怎么了?竟然都是这样的让人琢磨不透啊!邹小芩还是自己整天见面的属下,她的婚姻大事自己都不了解,这还咋称得上是一个称职的领导?他还不如一个看门大爷的消息灵通呢,想想都害臊!小君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别扭。

争斗

小君心里挺不舒服的,脸上火辣辣地有些发烫了,但他没有表现出异样来,就故作镇定地说:“我说刘大哥,小芩我们是同事,你想她会瞒我这么大的事儿么?这也是人家的隐私,是人家的家事,你知道了就当不知道呗!咱们就是知道了也不能见人就说不是?”

“那是,这也就是咱们弟兄俩说说,我想着你也不会不知道这事儿。”大老刘道,“不过最近樊仁毅看着是春风得意了,听说他接手了你们市场所的家属楼,马上就要开工建设了,最近他可是忙得很呐!”

“家属楼?那不是你们公司邱经理接的活儿么!前期勘探好像都进行过了么?”

“看看,兄弟,咋?你还不知道吧?这几天邱经理和樊仁毅都快成死对头了!不错,这活儿前期是邱经理接的不假,不过樊仁毅上边有人,市里有大头儿过问了,你们工商局的领导架不住了,就变更了手续重新招标了。”大老刘道,“还别说人家樊仁毅就是行,一夜之间,工程就到手了!那个老邱啊,净是给人作嫁衣,白忙活了一场!哎!这世道,谁能看的懂啊!”

大老刘的一番话让小君是恍然大悟了。前一段局里闹的沸沸扬扬的,就是因为新来的领导上任,把中层刚调了个遍,如今建设项目就新换了人,而且还是他樊哥,个中缘由却原来如此啊!能把这个老奸巨猾的老邱到嘴的肥肉给抢了去,看来这个樊哥也不是个凡人啊!他不得不对这个樊仁毅又刮目相看了。

眼巴巴地看着肥得流油的活儿被人给抢走了,邱经理岂能是善罢甘休的主儿?他恨得牙根儿直痒痒,逢人就说要和这个樊仁毅大干一场,不出这口恶气誓不为人!

这大话邱经理既然说出去了,也就自然飘到了樊仁毅的耳朵里,可他并不在意,只是不屑地“哼哼”了两声。他樊仁毅这么多年也是走南闯北见识广的人了,岂能被他老邱的几句狠话所吓倒?所以他并没有放在心上,但为了保险起见,他还是加紧了施工进度,想快刀斩乱麻,争取年内工程建设竣工。

虽然工程是夜以继日地在进行着,却丝毫也没影响到樊仁毅和那个新结合的小玉过幸福的小日子。那个小玉呢,既然堂而皇之地上位了,就搬来樊仁毅的家里住了,任凭家属院里所有的人用异样的眼光看来看去,她也没半点的不自在。晚上回来住,白天就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穿着她那尖尖细细后跟的大红高跟鞋“噔噔噔”地出来,踏上院里放着的踏板125摩托,“嗡嗡嗡”的轰上几下油门,一溜烟儿地就又去那个路边饭店上班了。看得大老刘一脸地眼气,自己干了一辈子还没享用上这一脚踹呢,看着心里就来气!“他妈的,这世道真是变了,投机钻营的倒有出息了!妈的!都啥东西!”他随口就骂道,然而骂了就后悔了,他又怕被别人听到招惹麻烦,忙四下看看无人,才放心地踱步回他的小门卫室了。

有道是麻绳专挑细处断,正当市场所的家属楼建设进行得如火如荼时,意外却发生了。却原来这家属楼是集资房,设计六层的砖混结构,建到了三层,却没钱了。樊仁毅原本打的是如意算盘,他和市场所签订了合同,建一层给付一层的工程款。为了赶进度,他也抓得紧,几乎是一周一层楼,眼看建了两层了,市场所连一层的工程款也没给。按理说他这时候就该停工去讨要工程款,但一来他碍于和刘所长是老相识的面子,二来也是怕夜长梦多,想尽快建设竣工,索性就垫资建了起来。他想刘所长也不会很拖延,谁知道三层都建起了,那边刘所长还是没钱打过来。他手里仅有的钱也搭进去尽了,实在是没办法了就去催刘所长。谁知道刘所长的几句话让他傻眼了,他说在老家建房急用钱,把资金挪用了。集资户看到房子建了一半停了,也不愿再缴剩余的集资款了。这下刘所长和樊仁毅都没辙了,进退两难的樊仁毅也急了眼,跟老相识刘所长干了一大仗,两个人又闹掰了。刘所长甚至还丢了句话出来,“没有那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儿,真不行就换人干!”这一下子就把樊仁毅惹恼了,他没想到刘所长这样绝情少义,便也真撂挑子不干了,并撂了句话出来,“我倒要看看,老子不干,他哪个敢干!”

他们两个一怄气不当紧,可急坏了集资人。他们竟然联名去上级部门告状去了。领导的批示件层层传达下来,工商局和建设部门的领导又坐不住了,都来过问此事。为了尽快解决此事,就联合出台了方案,一是督促市场所尽快安排资金,二是让樊仁毅继续垫资建设。无奈刘所长一夜愁白了头也筹不出上百万的钱来,最后被移交司法部门了,估计是要定个挪用公款的罪名,这也算是他罪有应得了。樊仁毅已经东挪西借投进去上百万了,哪还有钱再去垫资建设?他纵有天大的本事,此时也回天乏术了,事态一度陷入了僵局,不过还是领导们办法多,你没钱建那就换有钱的人来建!一直蠢蠢欲动的邱经理此时也就上场了,他早就想出这口恶气呢,机会终于来了!

邱经理一出场,工商局和建设主管部门的领导们当然乐意了,这家属楼就又让他接手了,但他需要把樊仁毅前期建设成本出了。谁知道这个邱经理做得更绝,他不知道如何从质检部门弄了个工程不合格的鉴定结果,硬说它是个豆腐渣工程,没用几天就把这建成的三层楼给拆了,并且夷为平地。并依据这个鉴定,樊仁毅的建设成本他也不准备给了。樊仁毅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他岂可善罢甘休?一纸诉状便把邱经理给告了。官司打到了法院,两个人都没少托关系找人协调,当然也不少花费,谁都想赢了这场官司。但还是樊仁毅上边有人,法院的裁定结果还是外甥打灯笼——照舅(旧),邱经理还得补偿他樊仁毅的建设成本。见了这个裁决,邱经理非常恼火,感情他一个多月陪那些法官们吃喝玩乐都是白忙活了!盛怒之下,他就铤而走险了,他决定通过其他途径好好教训樊仁毅一回。

纵火

这新城区最厉害的“地下势利”就数刘四儿了。提起刘四儿,大人小孩几乎没有不知道的,他经营着物流和运输公司,依托着合法的外衣净干些违法的勾当,啥事他都能管,在新城就没有他刘四儿摆不平的事儿。看老朋友邱经理上门来求助,他也就没推辞,挺爽快地答应了。看这个樊仁毅也没啥可弄的,刘四儿就打起来了他那个饭店的主意。不过他担心公家干预,就让邱经理给官面上打个招呼,如果饭店闹出什么动静,警察别参与就行。这点小事儿,邱经理他自然就想起了他的好兄弟———刑警队的小杰和小涛,他俩可是他的铁哥们,这事儿就得靠他们了。这小杰和小涛真不愧是邱经理的难兄难弟,一听邱经理说让他俩通融一下,也就没当回事,当即承诺无论饭店出了啥事,保证不让兄弟们出警,请他放心。

邱经理一切安排就绪,便告诉刘四儿可以行动了。他就是想让刘四儿敲樊仁毅一竹杠,让他出点血,也好有个教训。谁知道那个樊仁毅却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儿,竟然和刘四儿杠上了。那刘四儿是个地痞流氓出身,原本就是个愣头青,哪会考虑那么多?一气之下,派了几个人,趁夜深人静之时,掂了桶汽油放了一把火,把樊仁毅的饭店给烧了。

要说路边的小饭店深夜起火也不是啥大事,可那天晚上有个女服务员没走,刚巧住在那里,也被烧死了。这下可吓坏了樊仁毅的老婆小玉,她几天精神都没缓过来,精神恍惚,脸色煞白,嘴里一直叨念个不停:救火!救火!救火啊!要知道以前她可是和那个服务员一直住在饭店的,只因为是上位了才住樊仁毅家没几天,侥幸躲过了一劫。看来是这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把她给吓掉魂了,不过邻居们都说她是吓疯了。

覆灭

饭店着火闹出了人命,这烧死人的事儿一时间可就成了新城最大的新闻了。说来也巧,这案子正赶上那年的打黑除恶,官方极为重视,抽调了精兵强将侦办案件,结果没用多长时间事情也便真相大白了。那刘四儿本就是一个地皮而已,自然不会一个人背黑锅,刚被抓就拉稀了,一股脑儿就把事儿给全盘托出了。

事情到此也就基本了了,当地以刘四儿为首的黑恶势力被一窝端,百姓们都拍手称快。现场行凶的那两个失足青年也都被判了无期。刘四儿作为组织者,常年欺行霸市,伤人无数,数罪并罚被判处了死刑。而小杰和小涛两个人也因包庇纵容被提起了公诉,丢掉了饭碗不说,等待他俩的也必将是法律的严惩。新城建筑公司涉黑也被立案调查,而邱经理呢,作为始作俑者自然也跑不掉,被批捕起诉也是早晚的事儿。这可真应了那两句老话,人在做天在看,人不作就不会死,或许这才叫命运弄人啊!那邱经理原本是想弄场大事儿呢,却没料到最后落个身陷囹圄人财两空的下场!

樊仁毅虽然没被牵涉进案子里去,但他费尽心思投机取巧弄来的上百万的资产也化作了泡影。无奈的他也只能等了,等下一个来接手这个工程的人。届时家属楼建成后,集资款收齐了或许才会分他一杯羹。眼下的他也成了个大忙人,整天忙着往精神病医院里跑,他还得照顾那个被吓得发疯的小玉呢!

尾声

公司出了这么大的事儿,没有人不吃惊的,都在议论纷纷。有的说这也怨邱经理太贪心了,家属楼人家樊仁毅好歹也建了几层,你老邱既然接手了,把人家投入的工程款结了不就得了!还想一分不出,看看最终这弄都是啥!自己把自己弄进了监狱,这不是陪了夫人又折兵么!也有的说这樊仁毅太可惜了,他要是有钱,把家属楼建成不就没事了?说不定还能发个大财呢!也有的在同情那个小玉,哎!年轻轻的就疯了,怪可惜的!

看门的大老刘听了众人的议论却不以为然,“你们说的都不对,那都是表面现象!这人呐,都有一个毛病,吃着碗里的看着锅里的,都是贪心害死人!命里没有别强求,是你的不争也是你的,不是你的给也别要。人啊,还是安稳过日子为最好!哎,现在这人眼里咋只剩钱了呢?咋都变成钱的奴隶了?真是看不懂!”

这些所有的事,小君都看在眼里,看门人大老刘的话,他也听在了心里。说实话,这一年他开饭店虽然也进了点钱,但也太忙了,小两口子拌嘴的时候也多了。况且每日下班后再忙饭店的事儿,又累的不行,他也感到失去了很多。他反思了好几天,又和小颜商量了一下,索性把饭店也转了出去,过上了百姓们安稳清闲的寻常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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