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机坏了以后,通讯录里的号码全部丢失了,一直没补。别说同学朋友的号都没了,连我妈的号也没有。
中午吃完饭回来,看见手机上一条微信、一条短信、一个未接电话、还有一条空间点赞,好齐活啊。依次翻开后,清一色的男士,空间点赞、夸我自拍漂亮的是男同学,发短信的是赵老爹,发微信和打电话的是赵小弟,而他俩都简单粗暴地指向一个内容:询问我妈的手机号。
这说明一个非常严重的问题:我妈自打办了这张卡,我爸、我弟还有我都不知道——当然了,以前我是知道的。
为了先向我爸交差,我搜遍了所有的记忆死角,可依然记不起来,只得实话实说:“爸:原来的手机坏了,号码都没了,我妈的号还没存呢,回家以后给你。”
我弟向我爸交差本来是指望我,现下也没希望了,这货直接扔给我爸两个不知道是哪个世纪的号,意思让他老人家打着看,通个哪个算哪个。
估计我爸收到我们这种不孝子的回信,这会儿还在生闷气。
我俩倒是挺乐。赵小弟说:“妈妈拿个手机,咱们仨都不知道,谁知道呢?”我回道:“小姨啊三舅啊,股友应该都知道。”
我俩嘴上乐还不算事,闲着又发图,完全又增强了喜剧效果,他发来的就是这张扔给老爹的两个号码。
我短短地瞅了一眼那两个早已没印象的号码,注意力直接被带到上方那条时间标注为6月21日16:57的短信:“节日祝福短信收到了,我很高兴。”这是今年父亲节那天,我爸发给我弟的短信。紧跟随其后,连分钟间隔都没有的短信是赵小弟的:“我还没发呢”,外加一个呲着嘴大笑的夸张表情。我爸在我们这从来都是伤心太平洋。
我立时明白了整起事件的前因后果,给赵小弟回了一张我们父女俩在父亲节交流内容的截图:
6月21日10:19我简短地写道:“爸,节日快乐!”
6月23日18:57我爸更简短地回道:“刚收到短信。”
跟在这条短信后,没有分钟间隔的是我回的一个呲着嘴大笑的夸张表情。
发完后跟赵小弟说,咱爸这节过得一波三折,此起彼伏,时时有惊喜,处处有意外,别人就过了一天,他老人家从21日过到23日。
但这事要是往深挖掘就容易闹矛盾,不论是感情倾向还是回复字数,我爸都表现出突出的重男轻女迹象,这也算是他的老毛病,得积极开展治疗。
你看,收到节日问候,我爸本来是澎湃激动的,因为他一厢情愿、理所当然地认定是他儿子。认就认吧,都是一脉骨血,革命工作不分你我,谁发短信还不都一样,关键是我爸回复还那么煽情,又是报平安又是表心情,完全是阶级弟兄分外亲的高涨氛围,让我这正儿八经、实心实意的情可以堪。
从时间上看,我爸于6月21日下午16:57得知不是他儿子发来的问候短信后,心灰意冷,顿觉了无生趣,过不过节已经不重要,所以早就遗忘了那条短信,至于谁发的,用不用回,都扔到身后的那片无垠大漠中。等到了6月23日,估计在百无聊赖的工作间隙,偶然看到那条短信,迅速回放了一遍剧情,虽然心还是隐隐作痛,但口已能言,回复闺女说刚刚看到。
这要不是今天跟赵小弟偶然对对剧本,还真当我爸手机玩得不够转,突然发现太有必要对赵老爹进行再认识和再教育了,不能再行纵容。正当我心如平原跑马一样地整理出这么多乱麻一样的事件时,我家领导发来了他丈母娘的手机号。看看,又是一个活生生的哈佛案例:不要盲目撒网,要理性和理智,真正的强链接往往都有一段适度的距离,成功的合作伙伴不一定是最亲近的人,而是最有可能的人。我献宝一般地把手机号发给老赵和小赵,迅速结束了仨赵的混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