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1、你的文学启蒙;
2、对你影响最大的作家和作品;
3、你自认为自己的风格是怎样的,希望写出什么样的作品;
4、在写一篇小说是,你最看重的是什么?
1.「我的文学启蒙」
上了小学之后,我们家有了一些闲钱。接下来每年年底,我爸会去邮局预订新一年的杂志,书柜里翻到掉皮的《钢铁是怎样炼成的》、《茶花女》和《中学生实用作文大全》,终于被我装进塑料袋,趾高气扬地还给哥哥姐姐们。
他订了四本期刊:《故事会》、《知音》、《当代》和《英语辅导报》。
我那时候看书很规矩,每本书都从第一页一直看到最后一页,我天真认为这样做没有浪费买书钱。
《故事会》拿到手不到三天翻完,英语辅导报第二天就可以当垫盘子的环保纸,小学生的寒暑假,有的是时间干没用的事情。
塞斯哲学体系有一个关于个人实相很经典的理论:在不为你有意识的,有关身体细胞的生生灭灭中,每一颗细胞的本体其实都保留着它曾经的记忆,即便它的所有部分曾经或已经继续被取代。
因此在翻了几本《知音》后,或许就是源于身体深处细胞的经验,我至今对于八卦、狗血、桃色等诸如此类内容抱有深深的恐惧,绝不会参与没完没了的家长里短和邻里小话。
小学生看成人专栏,堪称绝对失败的文学启蒙。但人走错和走对的几率往往一半一半,先撞上错的,说不定对的会主动上门。
记忆或许会失真,但我仍能想起那个无聊的午后,沙发上摊开一本看到四分之一的《当代》。梁晓声先生的《盗靴》以两个鲜少放在一起的字,凭空描摹出一处诱人的陷阱,硬控了一个小学生六个小时。
十六岁少女的暗恋至深,只得偷走爱人的戏靴,却又无处可藏,把它悄悄缝在嫁妆的枕头里……纯粹的爱在时光和愚昧面前,会让人一尘不染,却也肝肠寸断。
自此我开始追逐《当代》上各式题材的小说,XX之流这辈子拉黑。
2.「对我影响最大的作家和作品」
看书时,我非常喜欢做的一件事,就是“影像化”里面的角色,作者随意描述几段,一个个纸片人便轻松跃入脑海,他们像一颗逆向生长的洋葱,先是生出血肉和面容,开始从千百个相同的外轮廓中变得不同,再慢慢拥有性格和情感,聚拢出独特的内核,在接下来的每个画面里或是爽朗的大笑,或是悲伤的哭泣,或是歇斯底里大叫大喊,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平地掀起风雪……每一部优秀的小说作者都是一位优秀导演,通过这些纸片人,牢牢把控我的全部情绪。
于是作者的故事讲完了,后劲在相似的场景中还会影响到我的选择。有影响力最大的一部吗?不,对我来说是没有的。初恋和小说是不同的,初恋是万物生长时一场绵长的细雨,而小说不一样,十分钟就能让人从微风跨越暴风雪。
忒修斯之船——哲学上关于身份更替的悖论:如果忒修斯的船上的木头被逐渐替换,直到所有的木头都不是原来的木头,那这艘船还是原来的那艘船吗?
张爱玲的《金锁记》、苏童的《妻妾成群》、王安忆的《长恨歌》、亦舒的《阿修罗》、严歌苓的《第九个寡妇》等等等等,这些作品属于修补人生的木料,恰好出现在航线沿途的补给点,替换坏掉的部分,让船能够继续航行。
他们每一个看似都没有起到最关键的作用,但他们都曾合力帮助这艘忒修斯之船在大海上自由地航行。
3.「自认为的风格和希望的作品」
有时候人对自己喜欢什么后知后觉,或是被一些情绪反复侵袭,总忍不住有意无意去找这个人聊天,苦苦等待回复的消息。
我们并不能确切知道自己的喜欢,我们知道自己喜欢这件事仅仅是因为我们的行为教会了我们认识到这一点,在过程不断寻找自我,吸引我的,成为了我。
在不知道看什么电影时只得从看过的作品里挑挑拣拣出一部去重温,或者翻开一部看了几遍的小说里随便开一章,继续津津有味。
我的喜好是这样的,花费许多时间去重复和温习,直到他们被我浇灌成了宝藏。
它需要有充满善意的对话,哪怕善意在生活里已成为他的枷锁;它需要有时看时新的安稳,在每个补给点都能带来熨帖和暖意;它不应该声嘶力竭,因为刺耳不是生活的主旋律;它至少有欢喜的结局,至少人生苦痛总该被安抚成柔软。
我想做一件艺术品,去展现理想而非现实。
4.「写小说最看重的」
哲学发端于令人困惑的个人问题。首先,它是一种陈述活动,这种活动要求参与者要尽可能清晰和有力地把我们的所思所想表达出来,试着去挖掘思想里蕴含的全部意义和结构关系。
因为时代的不同,以及人与人的不同,哲学划分出不同的流派,每位哲学家都在为自己那一派的思想竭尽全力的描述。新流派看不过旧流派的弱点,再提出更先锋的观点,于是旧流派慢慢消失,反对者继而上位。
惋惜的是,新流派之所以胜利,是因为旧流派的观点持有者去世了,留下至死方休的未完成。
写文章也是,需要清晰的表达,以及接续无形的使命:埋藏在作品里,内核的传承,
我们写文章,约等于我们是半个哲学家,约等于我们很伟大。
输入小说自动被陈述成电影画面是我的癖好,而输出于我而言也是画面转换成文字的陈述过程,他们通常在我的脑子里演上几遍,逐渐演成流畅的情节,我来整合大大小小的镜头,努力串成一个故事。
这个陈述过程,足以让人感受世间所有热血和悲凉。
首先,作品的名字、角色的名字,我会耗费非常多的时间。接着对每颗洋葱进行特殊培植,把一筐长相一样的洋葱培植成不同品种,各式颜色,各式口味,某种程度上来说,哲学家需要点植物学家的基本能力。
因为每个角色都是脑海中某一处的自我,它存在于未来,是我试图把自己变成某个人的目标所向。所以它需要有稳定的特征,足以让人记住且好奇它,想剥开它的外皮去了解内里。
这样才会让人真的相信,前往西天的路上有九九八十一难,却也真实存在着四位慈悲的人物,一路铲平妖怪,荡平一切危险,去求得千难万难的人间真经。
这件真金艺术品,还在九九八十一难的途中啊。